宮廷禦膳房的儲藏室內堆滿各種各樣的食品。維克多躺在臨時搭置的帆布床上,疼痛難熬,嚶嚶呻吟。瑪麗帶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女仆安娜,另一個是皇室的家庭醫生尤晉·波特金,五十二歲,老成持重,高個,硬朗,鼻梁上架著一付金絲邊眼鏡。
安娜把條毯子輕輕地蓋在維克多身上。波特金醫生攤開成套手術器材,嫻熟地操刀從維克多的臂膀上取出子彈。傷口經安娜清理後再由波特金醫生縫線,已無大礙。
波特金醫生對瑪麗說:“殿下,你的朋友需要休息,很快就可以恢複健康。”
瑪麗釋然,“謝謝你,波特金醫生。”
禦廚伊凡·卡利托諾夫長得矮小健碩,黑發,黑胡須,左臉頰上有顆帶毛的黑痣。他送來一大盤餐點,放在維克多麵前,“瞧,我給你送來好吃的,請享用吧。”
維克多看著盤子上的食物,有麵包、幹乳、肉塊、糕餅和牛奶,“謝謝,謝謝大家對我這麽好。”
瑪麗看著維克多,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手,“我認得那個搶你項鏈的人,我會替你拿回項鏈,討回公道,我答應你的事,一定辦到。”
冬宮衛戍部隊營區,瑪麗鬼鬼祟祟地溜進軍營宿舍。她從窗口窺視,看見那個軍士把維克多的項鏈托在手掌心上掂份量,隨後把項鏈拋進小木盒。軍士把小木盒放在枕頭底下,走近窗口,伸出頭去張望一下,隨手把窗戶關上。他剛轉身走出房間,一陣風颯颯而過,又把窗戶吹開了。
瑪麗躲在牆後邊,不讓人看見。一忽兒,她閃進軍士的房間,在枕頭底下摸索一番,抓到小木盒,啪的一下打開,取出維克多的項鏈,把小木盒扔在床上。瑪麗正要離去,軍士回屋來,見一個女孩在他的房間,手中握著項鏈,試圖奪回,驀地認出那女孩原來是瑪麗公主殿下。
軍士叫屈哀求:“唉呀,老天爺,行行好,瑪麗公主殿下,高抬貴手吧,您大小姐的珠寶首飾大把大把堆得金山銀山似地,幹嗎要拿我一個小兵卑微不起眼的東西呀?”
瑪麗喝斥:“你這無恥的強盜,竟敢搶劫到我朋友的頭上來,我這是在替他向你要回被你奪走的項鏈!”
瑪麗氣憤之下拾起床上的小木盒擲出窗外,沾沾自喜開朗大笑著衝出房間。
軍士倚身窗台,望出窗外,目睹小木盒砰然著地砸個粉粹,裏麵的寶藏四處撒落,心疼得語無倫次,唾沫四濺,呼天搶地:“哦喲,我的寶貝,我的珍藏,我的命嗬!要知道這些珠寶來之不易呀,都是我千辛萬苦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呀!”
瑪麗回到禦膳房的儲藏室。躺在帆布床上的維克多見著被瑪麗奪回的項鏈在自己的眼前丁丁當當地晃來晃去。
“喏,你的項鏈,我答應過,要為你討回公道,這不?物歸原主啦!”
維克多一陣欣喜,“哦,瑪麗,太感謝你了,你真是天使,是上帝賜予我的天使啊!”
瑪麗歡快地回應:“你是我的福,是上帝帶給我的福分啊!”
維克多忘乎所以,把瑪麗擁入懷中,吻了她的額頭。
維克多走進禦膳房,他那受傷的胳膊固定在吊帶上。瑪麗一見他,馬上拿塊抹布蹲下來假裝使勁擦地,就像平時女仆幹活那樣。
維克多是來告訴她:“我今晚就得離開這裏,我還有重要任務在身,必須去完成。”
“什麽任務?”瑪麗好奇。
“我以後會告訴你的。”維克多答應著。
瑪麗看一眼維克多的外套,“瞧你的外套,有顆紐扣掉了,讓我來給你釘上。”
“喲,你真行,還能釘紐扣哇?”
“當然嘍,我可是學過針線活的,釘紐扣的差事嘛,還行。”
瑪麗從女傭的櫥櫃中找出針線盒,在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枚晶亮剔透藍光閃射的紐扣。瑪麗挨著維克多怦怦跳的胸口飛針走線,磨磨蹭蹭地把紐扣釘在維克多的外套上。維克多閉起眼睛,嗅著瑪麗的香發。
瑪麗輕輕拂去粘在他外套上的線絨,“喏,這顆紐扣是藍寶石做的,所以價值非凡喔。”
“嗯,對我來說,這顆紐扣是你送給我的,所以它才珍貴,不然的話,就毫無價值可言。”維克多撫摸著胸前的鈕扣。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你真的認為我對你很重要嗎?”瑪麗注視著維克多。
維克多確認,“是的,確實是的,毫無疑問。”
紐扣釘牢靠了,瑪麗低頭傾向維克多的心髒,用牙齒咬斷棉線的霎那,他目不轉睛地看住她。她抬頭仰望,兩人互相屏息凝視。
維克多取出項鏈,把它佩戴在瑪麗的脖子上。
瑪麗驚喜交集,“哇!你把項鏈送給我?”
“是的,我願意讓你擁有它。”
瑪麗抱住維克多,親吻他的臉頰,“謝謝你,維克多,你會把最珍貴的東西送給我,真令人難以相信。”
維克多靦腆地咧嘴笑,一手撫摸著藍寶石的紐扣。
夜晚,冬宮的後門外停著一輛馬車。維克多與瑪麗吻別後匆匆跳上馬車。禦廚伊凡駕著馬車轆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