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風水（四）

（四）

那天中午，邱老板正要外出吃午餐，來了個不速之客，一看，是老相好雷夢露。他喜出望外，馬上邀請她一起到中國城的餐館去吃飯。

雷夢露十八歲那年在台北西門町夜總會下海伴舞時，第一個前來捧場的舞客就是邱富仁。她眼下四十一枝花，分外妖嬈，魅力不減當年。她來美十多年了，在房地產公司做銷售員。邱老板家的房子，也是在她的盡心盡力下買成的。

餐廳裏，邱老板寒暄敘舊，“好幾年沒看到你了，聽說你和一個律師結婚了，是嗎？”

雷夢露顯露不屑，“哼！他替人打假車禍官司，被法辦，坐牢了。我早已和他離婚了。現在想想，還是你老相好邱老板有情有義，所以今天路過你的公司，就過來看看你。”

飯後，雷夢露帶邱老板去她家上床休息。完事後，邱富仁起身穿衣裳，還要回公司上班去呢。

雷夢露轉而哭喪著臉，“邱老板，不瞞你說，近來房地產市場不景氣，我已好幾個月沒賺到傭金了，生活有點困難，這個月的房租還沒付呢，房東已經催了幾次，請你幫個忙，替我付這個月的房租吧，等我有錢時會還給你的。”

邱老板剛穿上內褲，正要套外褲。他看著被窩裏赤身裸體的雷夢露，“你的房租是多少？你要多少？”

雷夢露看著邱老板把皮夾子從外褲口袋中掏出來，從皮夾子裏拿出一張公司支票，就得寸進尺，“我也說不準，你隨便給吧，看你方便好啦。”

邱老板不好意思在支票上落筆寫數字，寫得太小，不夠老相好支付房租，寫得太大，有些心疼錢，自己賺錢也不容易啊。

邱富仁猶豫之間，就在支票上大筆一揮簽了字，把支票交給雷夢露，“喏，我已在支票上簽過字了，看你需要多少，自己填寫數字好了。”

邱富仁離開雷夢露的家，就把這事情拋在腦後了。如今想起來，這個風塵女子實在太貪婪黑心，把他當冤大頭，不過午休一場，卻狠狠敲了他一筆。

邱富仁氣急敗壞之餘，慶幸還好這個賤貨沒填寫一萬以上更大的數字。事後聽銀行職員講解美國國稅局的規定：凡在銀行存入或取出一萬以上的現金，則該銀行必須及時以書麵形式把當事人的姓名和社會安全號碼匯報國稅局，而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金額，雖與一萬元隻差一元，卻不必匯報，便省卻了被查稅的麻煩。可見，雷夢露並非適可而止手下留情，而是經驗老到通曉稅法。

邱太太了解實情後，忍無可忍，決意把自己的親侄女陳芬妮安插在銷售部。十九歲的女孩陳芬妮對市場行銷一竅不通，但她心明眼亮，靈光敏感，決不辜負姑媽的信任和委托，甘願做姑媽的忠實眼線，鞍前馬後，盯牢姑父對女職員、女顧客、女訪客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