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漢斯來到羅絲的家,敲門,沒人應。他繞著屋子走,看到廚房的窗子開著,便翻身進入。
漢斯在黑暗中摸索著找電燈開關,被酒瓶絆倒。酒瓶倒地碎裂的聲音驚動了臥房裏的人,那人走進廚房來。
燈亮了,漢斯和穿著睡衣的沃爾特互相瞪著眼睛。
漢斯闖到臥室時,羅絲剛披上衣服。
漢斯惱怒地問:“為什麽?你為什麽這樣作踐自己?”
羅絲吼道:“你明知故問,你應當明白的。”
漢斯問:“為我?是為了我?”
羅絲答:“是的,為你,當然是為了你!”
沃爾特進來換衣服,嘲弄地向漢斯眨眼睛,“這就是我撈到的好處,明白了嗎?”
沃爾特伸懶腰打嗬欠,順手拍打一下羅絲的屁股,離開房間,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漢斯和羅絲麵對麵站立著僵持了一會兒。羅絲昂起頭轉身走開,被漢斯一把拉進懷中。羅絲靠在漢斯的胸前,慢慢鬆弛下來,流出淚水。
沃爾特在屋子外麵看到郵差走過來送信,接過信件看了一眼信封,是安娜從上海寄給漢斯和羅絲的信,立即撕碎丟掉,氣呼呼地大步穿過馬路。
漢斯匆忙地把羅絲的衣物放進手提包裏。
羅絲問:“你要幹什麽?”
“你必須離開這裏,馬上離開!”
“我無處可去,我失去了工作,沒錢另外再租房子。”
漢斯堅持,“你必須走,不可繼續讓那畜牲糟蹋了。”
羅絲猶豫,“如果我們現在離開此地,就會收不到安娜的信了。我們正等著安娜的來信告知我們她在上海的地址,你才可以去上海和安娜團圓啊。”
“我會回來收信件的,你得馬上離開這裏。”
羅絲和漢斯拿著包裹箱子走出屋子,羅絲打開信箱,裏邊空空的。
羅絲和漢斯在月台上擁抱道別,漢斯吻了羅絲的臉頰,羅絲含淚微笑。
羅絲叨叨念念,“由於我們沒收到安娜的來信,不知道她在上海的地址,我真擔心,你要如何找到她?”
“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你見到安娜和她父母時,替我給他們一個擁抱。”
漢斯點點頭,“我會的,你的心地真好。你確定不想一起去上海嗎?”
“我還是留在這裏再看看吧。安娜的父母在那邊有富裕的朋友出手援助,你的目的是與安娜重逢,可是我和那個陌生的城市卻毫無幹係。”
“既然你執意要留下,我也無奈。不過,假如你改變主意的話,就去上海找我。”
羅絲點點頭,“如果形勢惡化逼不得已,我會去上海找你。”
“好吧,一言為定。我該上火車了。”
“去吧,祝你一路順風。”
“你要好自珍重。”
漢斯說罷轉身走向火車。羅絲在他上車前衝過去從後麵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背上放聲大哭,同時偷偷地把一疊鈔票塞入他的衣袋。
火車站管理員跑過來維持秩序。羅絲放手,漢斯上了火車。他回頭,揮手向她最後道別。
漢斯放好行李,擠入座位,手插入衣袋,摸出一疊鈔票。漢斯倚著車廂的窗口睜大眼睛尋找羅絲,伸長脖子東張西望仍然不見失落在人堆裏的羅絲。他衝到車門邊,要下車,發現車門已關閉。他站在車門邊,熱淚盈眶,視線一片模糊。
火車嘎嚓嘎嚓地緩緩行駛著。羅絲在月台上追趕著即將離站的火車,上氣不接下氣,一陣惡心,彎腰嘔吐起來。一個老婆子走上前來,輕拍羅絲的背,遞給她一塊手巾。
老婆子說:“哦,天哪,你病了?瞧你這模樣,吐得一塌糊塗,八成是懷孕啦!可不是嗎?”
羅絲吃驚,“懷孕?我?哦,我的上帝啊!”
羅絲一邊用手巾擦嘴,一邊繼續大口嘔吐著。
老婆子皺著眉頭譏諷羅絲,“你剛送走他?他知不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婊子養的,無恥之徒,他怎麽可以這樣把你扔下不管呢?”
羅絲否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他,您搞錯了,您誤會了,不是他的孩子。”
老婆子嗤之以鼻,“對這碼事我從來不會搞錯,從來沒誤會過,所有的男人都是畜牲,睡過了,拍拍屁股走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