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錄周遭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生是個大舞台，男女老少皆戲子！
（十六）
這時有個墨西哥老婆子來看牛仔褲，選中幾款，就用西班牙語喊：“哈羅，老板，這三種款式，各拿一打，尺碼要齊全喔。”
侯台生應道：“OKAY，OKAY! 知道了。”隨即從櫃台邊拿出個凳子給吳曦，“你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你忙你的，做生意要緊，不要管我。”吳曦接過凳子坐下來。
侯台生從貨架上取出老婆子選中的款式，拚湊起大小尺碼，點了數、收了錢，把牛仔褲放進塑膠袋中交給老婆子，一筆生意就成交了。接著又來了一對廣東人夫妻，揀三挑四選定貨，由侯台生寫發票，各執一份，就道謝著離去。
吳曦問：“剛才的墨西哥老婆子有把貨拿走，這對廣東男女為什麽沒取貨呢？”
“你看，我做的是批發生意，剛才的墨西哥老婆子隻批少量的貨去跳蚤市場賣，這對廣東夫妻是開服裝店的，進的貨多，而且有的款式缺貨，要等新的貨櫃到來時，才給他們送貨上門。”
“哦，原來是這樣。”
“你是來讀書的吧？對做生意不會有興趣的啦。”
“不，不，我暫時不讀書。”
吳曦正要趁機開口求侯台生幫忙尋工作，不料侯台生轉移了話題，“你是顧小姐的表弟，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對她應該很熟悉吧？”
“哎，是的，是的。”
“我與顧小姐通信已經好幾個月了，我想到上海去相親，看看她，但是這裏的生意隻有我獨自一個人在做，為了節省錢，沒有請工人，實在忙不過來，所以遲遲沒有去。想不到你會來看我，這樣很好，我可以從你口中了解顧小姐的情況，你也可以把我這裏的情形實事求是告知對方。大家互相了解，雙方不必隱瞞，歡喜的話，就結姻緣，不滿的話，隻交朋友，你說對嗎？”
侯台生雖然相貌平凡，上了年紀，但麵善溫和，體格健壯，性情開朗，講話坦率。吳曦對他已產生好感，暗暗打定主意，要幫他和顧姐姐做成牽線好事。
“我想送份禮給顧小姐，但不知道她喜歡什麽，你可不可以給我出出主意？”
“哦喲，表姐喜歡什麽？這個我倒實在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她對你寄給她的照片倒是十分中意，放在她隨身攜帶的小皮夾子內，不時拿出來，給我媽媽看，給我爸爸看，給我看。我媽媽爸爸看了照片，都說你的麵相好，人一定好。現在我看到你本人，果然很好，不出所料。我想，如果你要送禮給我表姐，不妨多送幾張你本人的照片好了。”吳曦一番話說得侯台生心花怒放。
“好的，好的，我有照相機，改天我與你一起拍，幹脆多拍些，你也可以寄些照片給你的爸媽。”
侯台生和吳曦正閑談著，一對黑人夫妻帶著大小四個孩子來鋪攤子東張西望。
黑男人問：“有做零售嗎？”
侯台生答：“這裏是做批發的。”
黑女人說：“我家大人小孩共六口，每人買兩條，總共要買十二條牛仔褲，你可以用批發價賣給我們嗎？”
侯台生點點頭，“你們買得多，我可以給你們批發價，沒問題。”
黑人夫妻開始挑選褲子的款式和尺碼，任憑他們的孩子們在一旁嘰嘰喳喳打打鬧鬧吵個不停。
這時又有越南華僑老顧客上門來問，“我上星期打電話訂的牛仔褲有沒有到貨？現在可以取貨嗎？”
侯台生馬上迎上去，“你要的貨已經準備好了，在隔壁倉庫裏呢，我這就帶你去取。”
侯台生看看黑人一家子還在東挑西揀沒完沒了，正在為難，吳曦說：“侯大哥，這裏由我來照看，你去倉庫好了。”
“好的，我去去就回。”
黑人一家挑選試穿忙碌一番後，把十二條牛仔褲堆放在櫃台上，要吳曦包起來。吳曦慢吞吞地點數，磨蹭著把褲子一條條摺起來放進塑膠袋裏。好在侯台生匆匆趕回來，開發票、收錢、交貨，有說有笑地送黑人一家子離開。
黑女人買到便宜好貨很滿意，“你的價格好，我們下次再來，還要帶朋友來。”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侯台生一邊答謝，一邊收拾黑人孩子丟在攤位上的汽水罐和糖果紙。收拾完，與吳曦接著聊天。
“哇，剛才幸虧有你幫忙。”
“沒什麽，隻是在一旁看看而已。好在你很快就會來了，不然我不知道要怎麽應付下去呢。”
“其實黑人的生意很好做，他們舍得花錢買東西。”
“這裏的客人不少，生意還不錯。”
“客人流量還算大，但做批發的，利潤薄，大家都在硬撐著。如果單獨開一爿店，房租實在太貴，弄不好賺的錢付房租還不夠，所以隻能把個大商場分隔成小攤位，房租分攤開來大家承擔，盡量節省營業開支，才可賺些蠅頭小利來維持生存。”
“哦，原來美國的生意這樣難做。”
“是呀，有人以為到了美國就可以輕而易舉發財致富了，其實在美國無論做老板還是打工，都是很辛苦的。十年前我和家人赤手空拳從台灣到美國，先在市中心這一帶的台商批發公司做倉庫管理員和送貨司機，後來積攢點本錢在跳蚤市場擺攤，再後來就租下這個鋪子做起批發牛仔褲的生意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