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侯台生回到家就去廚房張羅飯菜,想必顧小姐在下機後還沒吃過東西,一定餓了。他把中午時從中國城燒臘店買來的烤鴨和豉油雞裝在瓷碗裏,接著就做油爆蝦、清蒸魚、什錦炒素和幹貝湯等菜,忙得團團轉,一身油煙味。
吳曦幫顧姐姐把行李放進臥室,“表姐,這間臥室早先是二兒子的房間,後來給我住。我現在搬到傑米的房間去住了,這裏就讓你住。你看,這床單和被子都是新買的,地毯剛洗過,窗子也擦幹淨了。侯大哥昨天還買了很多葷菜、蔬菜、點心和水果,冰箱塞得滿滿的,等你這位貴客來吃呢。”
“其實他不必這麽費心,我自己有帶床單和毛毯。而且我不會長住。”顧晉秀低聲說。
“表姐,怎麽了?你不領情?”吳曦感覺不對勁。
顧晉秀搖搖頭,“我不想麻煩人家。”
“你到底怎麽了嘛,既然不想麻煩人家,為什麽要求人家替你辦理出國呢?要知道侯大哥不惜放下生意,花時間和精力,也費了不少錢請律師做文件,把你辦到美國來,不容易啊。你現在才說不想麻煩人家,太遲了點吧。”
“小曦,我已經決定,明天跟你去做工。”
“表姐,你對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隻想利用侯大哥?一旦出國目的達到,就要過河拆橋?”
“什麽過河拆橋?你別講得這樣難聽。我隻是不願到了美國還依賴人家,我想自食其力,總不會錯吧。”
“自食其力是沒錯,但是我對表姐有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
“我請求你別傷害侯大哥,他是個難得的好人。”
“好的,我答應你。其實我本人也不願傷害幫過我忙的人。”
顧晉秀抵達洛杉磯的第二天就在何老板的車衣廠裏釘鈕扣。幾天下來,很快學會了操作縫紉機,當了製衣工。
顧晉秀有了工作,領過工資,心思定了,她打算自己租房子住,就向溫蒂和蘇珊打聽哪裏有房子出租。
溫蒂告知:“租房子不難,有公寓樓招租,也有私宅套房或雅房分租,隻是好一點的房子租金高,租金便宜的房子又太濫,不安全。”
蘇珊問:“目前你和小吳住在一個台灣人家裏?那個台灣人是你的什麽人啊?”
“是他做擔保把我從上海辦到美國來的。”顧晉秀如實說。
“哦喲,替人作保不簡單呀,他和你的關係不一般吧?”蘇珊口無遮攔。
“沒什麽特別的關係,他的嬸娘介紹他和我相親。”顧晉秀坦然說。
“噢,我知道了,他是一心一意把你辦到美國來,要與你結婚的,對吧?”蘇珊追問到底。
“還沒有這麽快,大家互相還不了解。”顧晉秀淡淡然。
“有什麽了解不了解的?移民局有規定喔,短期內一定要結婚的,不然就要遞解出境!”蘇珊有點危言聳聽。
溫蒂糾正道:“別聽蘇珊胡說八道,顧小姐是來旅遊的,又不是以未婚夫妻K-1簽證過來的,不必於短期內完婚。”
“噢,我搞錯了,隻有K-1簽證過來的人才必須於短期內結婚,顧小姐,對不起喔。”蘇珊賠禮。
“沒關係的,我剛來這裏,什麽都不懂,還希望你們多多指教。”顧晉秀客氣地說。
溫蒂果然不吝指教,“旅遊簽證到期之前你一定要去做延期,不過隻能延期一次,要想長住美國,一定要想其他辦法。”
“有什麽其他辦法可想?”顧晉秀問。
“具體辦法要去問移民律師,我說不清。總之,不是人到美國就萬事大吉了,而是還有很難搞的身份問題有待解決呢。”溫蒂好心相告。
“身份問題不但難搞,還要花很多錢來搞。像你這樣的未婚女子,還是趁早找個美國公民男士嫁了,不用花大錢,簡簡單單就可以搞定了。”蘇珊對顧晉秀眨眨眼睛。
顧晉秀從溫蒂和蘇珊的閑言碎語中了解到原來人到美國並非萬事大吉,而是萬裏長征才跨出了第一步呢。她本來打算盡快搬離侯台生的家,避免時間久了難以擺脫。現在看來還不行,自己的旅遊簽證隻有三個月有效期,屆時還會求侯台生帶她去律師樓做延期,還要請律師想辦法辦永久居留綠卡,事情多著呢,眼前茫茫然,沒個可以倚靠托付的人,怎麽行嗬?
顧晉秀沒再提要自己租房子住的事,她也像吳曦一樣,從車衣廠賺得的工資中拿出二百元付給侯台生作為房租。
侯台生不肯接受,“我是真心實意要幫你,怎麽可以收你的房租呢?”
“你可以收小吳的房租,為什麽不可以收我的呢?”
“我收小吳的房租,當作是把他的錢積攢起來,備而不用。小青年嘛,萬一口袋裏沒錢了,要急用時,可以回頭來找我呀,我這裏給他把錢存著呢。你不同,你自己會處理財務的,不用別人操心,對嗎?”侯台生細細解說。
“我現在有收入,房租還是應該付的,要是沒錢,我想付也付不起。再說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樣一間房,在別處要三百元,我隻付二百元,已經很便宜了。房租你一定要收的!如果你堅持不肯收,我就隻好搬出去,不住這裏了。”
侯台生怕顧晉秀真的會搬出去,不住他家,連忙答應,“好吧,好吧,我收下就是了。”
顧晉秀堅持要付房租給侯台生,一方麵認為這樣才是公平交易,另一方麵可以名正言順把侯台生當作房東,自己隻是一個房客而已,才住得心安理得,沒了歉疚。
侯台生看到顧晉秀努力打工賺錢付租的情形,心裏對她越發敬重。雖然兩人早出晚歸,見麵的時間不多,但往後的日子長著呢。他以為顧晉秀進入他家的門,明擺著願意跟他過了,結婚似乎是毫無疑問的事。他之所以遲遲還沒開口向她正式求婚,一方麵是想再多積攢點錢,把婚事辦得隆重點,另一方麵是他必須先徹底斷絕和莎莉娜之間的淫亂關係,從此以後重新做個忠貞不二的丈夫。可是莎莉娜蛇妖似的香豔胴體盤纏住他,使他疲軟無力難以解脫。她最近一次和他上床,是在顧晉秀抵達洛杉磯的前一夜,兩人水乳交融赤裸肉搏如同初次媾合時那般熱辣辣火燎燎。那晚,侯台生下定決心和莎莉娜攤牌,鄭重告訴她,他就要正正經經地結婚了,娶個正正派派的好女人,不再和她胡攪蠻纏下去,讓她死了心。可是莎莉娜更本不把侯泰山要和她分手的話當回事,他不知表達過多少次要和她斷交的願望,每次都不了了之。她隻當這些廢話是調情,是激將,越發變本加厲賣弄風騷,竭盡誘惑挑逗之能事。不知怎麽的,侯台生的意誌不夠堅定,身子不聽使喚,淫褻念頭作祟,又和她做了那檔事,欲罷不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