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錄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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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劇本:上海猶太人(13)

(2012-06-22 14:29:33) 下一個

13

 

安娜走進難民之家的管理室,打開手袋拿出一張支票交給難民協會的經理,“喏,這是慈善機構捐給你們的經費。”

經理恭敬地接過支票,“謝謝你,安娜小姐,我們難民協會和眾多貧困的難民家庭萬分感激你們慈善機構的義捐。”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助人喜樂和社會責任。呃,經理先生,我有個事想打聽一下。”

經理側耳傾聽,“什麽事?快請說。”

“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名叫漢斯的年輕人?這個名叫漢斯· 克萊澤的人最近有可能會從德國來這裏。”

經理問:“你說的是誰?什麽名字?請再說一遍。”

“漢斯,漢斯·克萊澤!”安娜重複一遍。

經理思索著,“嗯?漢斯?漢斯· 克勞斯?呃,沒聽過,真遺憾。”

“他可能不久會來這裏,請你密切注意一下,好嗎?”安娜懇求經理。

經理一口答應,“我很樂意幫你,隻要一聽到新來者中有個名叫漢斯的人,我會馬上打電話通知你。”

安娜在小紙片上寫下電話號碼交給經理,“那太好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謝謝你隨時和我聯絡。”

 

經理隨後帶安娜去客廳探望一些難民,大家微笑著寒暄一番。

這時,瑪麗亞跑進來,手中拿著一包藥,對躺在沙發上的父親說:“阿爸,看,藥買到了,你的病可以醫好了,你有救了,阿爸。”

躺在沙發上的老人勃然大怒,急劇咳嗽,掙紮著要從沙發上爬起來,厲聲責問:“你在哪裏弄來的錢?哪來的錢?呃?”

瑪麗亞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安娜見狀,撫慰道:“這位老先生,躺著,別起身,平靜點,別激動。”

老人對瑪麗亞吼叫:“你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你這不知羞恥的孩子!”

安娜阻止道:“您別責備她,世道這麽壞,每個人都在盡力而為呢。”

瑪麗亞絕望地哭倒在安娜懷裏,安娜緊緊擁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安娜疾步走到百老匯大廈附近的公車站,停下來等車。

 

不遠處,漢斯拉著黃包車經過商業區,在一家商店門口扶著坐他車的老太太下車。老太太付過車錢就走進店裏去了。漢斯隨即四處張望,看看周圍有沒有要雇車的客人。一個老頭子在對馬路向漢斯招手,漢斯朝他點點頭,準備過馬路。有輛巴士正擋住漢斯的去路,他隻得讓巴士先過。

 

巴士抵達車站,停下來,安娜隨著其他乘客正挨著次序一一上車。漢斯拉著黃包車跟在巴士後麵,與停在車站的巴士越來越靠近時,霎那間看見安娜跨上巴士,驚喜交集,狂奔起來。

漢斯高聲呼喚:“安娜!安娜!”

車門關上了,巴士開走了。漢斯在巴士後麵飛步奔跑緊追不舍。安娜在擁擠的車上找座位時,倏然從後窗瞥見漢斯正追趕著巴士。她衝向後座隔著窗玻璃向漢斯揮手,隻見漢斯落在巴士後麵,漸漸地越來越遠。

安娜大喊大叫:“漢斯!漢斯!”

當巴士向右拐彎時,安娜急忙打開車窗,伸出頭喊叫:“漢斯,漢斯,等我,等我下車!”

安娜對司機大吼:“停車!停車!求求你停車吧,我要下車!讓我下去!”

公車司機冷漠無視,依然開車經過虹口界線,在位於公共租界的下一站停車。安娜待車門一開,立即下車,快速朝虹口方向跑去,卻不見漢斯蹤影。

 

在日本人占據的虹口和英美公共租界交界地帶,抗日救亡的示威遊行正如火如荼地舉行著。愛國學生在人群中散發印有抗議日本侵華文章的傳單,在沿馬路的牆上張貼反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海報和告示。示威者高舉橫幅標語和諷刺漫畫行進在水泄不通的馬路上,為首的是二十多歲的大學生陳傑民,穿戴黑色的學生製服和帽子。

風華正茂的陳傑民振臂高呼:“打倒日本軍國主義!”

群情鼎沸的示威者齊聲呐喊:“打倒日本軍國主義!”

口號聲此起彼落響徹雲霄:“日本侵略者滾回去!愛國大眾團結起!槍口對外一致抗日!”

示威遊行隊伍中有個豆蔻年華的女學生,身穿陰丹士林藍旗袍,脖子上裹著雪白的羊毛圍巾,正英姿煥發地指揮著大家合唱抗日歌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此時,一隊日本兵衝上來用機槍掃射示威者。道路被封鎖,漢斯被阻擋在虹口界限,無法追隨巴士進到公共租界。子彈呼哨飛過集結的人群,示威者和路人相繼倒地,死傷不計其數。流彈損毀樓房,磚塊亂飛,石灰剝落。

一顆子彈擊中陳傑民的大腿,血流如注滲出製服。指揮合唱的女學生趕緊上前搶救,跪地,解下白圍巾來包紮他腿上的傷口,鮮血霎時染紅了她的白圍巾。當又一次機槍掃射人群時,女學生中彈身亡。救護車鈴聲大作呼嘯前來,載走負傷的示威者。

 

安娜從公共租界折回虹口,朝外白渡橋另一頭十八層樓的百老匯大廈奔跑。外白渡橋上站崗的日本兵手持上了刺刀的槍,逼迫過橋的路人向他們脫帽鞠躬。一個小腳老太太跌跌撞撞走在橋上,手數佛珠口念佛經。日本兵作手勢令她加快步子,她哆嗦著走不快。日本兵不耐煩,粗魯喝斥著把老太太一刀刺死。老太太殞命倒地,雙目圓睜,手捏佛珠,血濺驚駭失措的路人。一對年輕夫婦帶著繈褓裏的嬰孩過橋時,嬰孩突然啼哭,女人驚慌地用手捂住孩子的嘴。日本兵上前用刺刀挑起嬰孩,把他摔死在橋上。女人厲聲尖叫趴下身子滿地找孩子的屍身,被日本兵用槍托敲在頭上。男人忍無可忍,撲過去卡住日本兵的脖子。另一些日本兵舉槍射擊這對年輕夫婦,即刻讓他們和孩子死在一起,死者的血沿著傾斜的橋麵流動。安娜隨著其他路人一起過橋,身子顫抖,冷汗直冒,默不作聲,目不斜視。

 

安娜好不容易回到虹口街頭,在擁擠的行人中尋找漢斯,一切已是徒然。她失望怔忡地走在馬路上,迎麵開過來的車子發出尖銳刺耳的急刹車聲,險些將她撞倒。她倚靠在牆上氣喘籲籲泣不成聲。她用衣袖擦拭眼淚時,沒看到曾在輪船上遇見過的四位樂師正奏著出殯的哀樂走過她的身邊,後麵轆轆而行的手推車上放著棺木,披麻帶孝白衣白帽的中國人慟哭哀嚎著行進在送葬的隊列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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