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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內鬥文化之變遷

(2014-09-17 08:50:19) 下一個
中共黨內人員派係之間,向以“殘酷鬥爭、無情打擊”著稱於世。大概是為了保持純潔和統一吧,建黨伊始便不時開展 “內部清理”。規模大時叫“清理階級隊伍”、搞運動,間斷進行;小至個案處理,無日無之。盤點戰果,累累赫赫-----傷人無算、殺人無算。又專設部門平反昭雪、落實政策,未曾停歇。九十年下來,回頭一看,真正該殺、該關、該批鬥的鐵案寥寥無幾,看似透著曆史地合理與無奈。
 
1921年中共建黨時,中國已經有了一個革命的政治團體:國民黨;斯大林等認為該黨的社會基礎和奮鬥目標,與列寧主義不夠契合,於是一手在中國建立了一個更加激進的暴力組織:共產黨。核心人員是些心懷不滿、個性乖張、自命不凡而尚武的知識分子。這樣的人,擅於給自己的行為找依據,做什麽、怎麽做全都理得心安。
 
那是些反叛者,不僅反對現存的社會秩序,而且背叛正統的文明文化。繼承打倒孔家店的五四運動,仁義、忠恕、中庸,一概視為迂腐和“吃人”;把“大無畏的革命造反精神”,一律地用於開拓革命大業和內部組織管理。這種思路和方式,之輕易確立於中共呱呱地並代代傳承,因為中國民間的遊民意識,特色裏就有唯我獨尊、排斥異己、你死我活,其與“十月革命一聲炮響”送來的馬列主義之“階級分析的方法、暴力革命的手段”,乃天作之合。黨內人士無不認可、自覺執行。既如此,一部黨史,怎能不殺氣騰騰、恐怖萬分、鮮血淋淋?
 
九十年裏一大半,老大哥蘇共言傳身教帶領中共,黨內殺手、內鬥高人夏曦、王明、康生等等,都在蘇聯受過培訓,整肅同仁絲毫不遜色於導師斯大林,其不可理喻、不擇手段、不計代價且有過之。毛澤東雖然沒有赴蘇受訓,卻無師自通、更勝一籌。如1930年江西根據地時期,嚴酷的肅反引起騷亂,紅二十軍在富田嘩變,被毛澤東派出彭德懷和林彪率領紅三軍團圍殲,軍長以下副排以上軍官幾乎全部處決。
 
有人說,那個時期的幾個根據地,是黨內同誌的鮮血染紅的。雖然軍隊不多、力量不大,卻普遍開展不惜傷筋動骨的肅反。連國民黨都奇怪:我們派往蘇區的AB團(反布爾什維克Anti-Bolshevik,全稱“AB反赤團”)哪有那麽多人?也許是國民黨成功實施了反間計?至今沒有相關史料出來。披露越來越多的是自相殘殺。倒是有一種說法可以參考:蘇區時代肅反太狠,為了維係部隊的員額和紀律,“國家保衛局”隻能用更殘忍的手段威懾全黨全軍,稍有差池者就有喪命之虞。一個著名的例子是,賀自珍的弟弟賀敏仁,小孩子、司號兵,長征路上從一個喇嘛廟裏拿了百十枚銅錢,被說成拿了上千枚銀元,就地正法了。
 
後來的“延安整風”、“搶救運動”等“親者恨、仇者快”的荒唐事,則無庸贅言了。雖然中共當時改造社會的理念很有感染力,經不住如此惡性考驗的幸存者,不免脫隊的脫隊、叛變的叛變。有加入國民黨的,有當漢奸的,托派則大舉投效留蘇同學蔣經國。他們反戈一擊、獻計獻策,不無報複心理吧?
 
解放後,黨內整肅和鬥爭的形式有所變化:一個不殺、大部不抓;低頭認罪、重新做人。可見,黨內鬥爭少了血腥氣,但是心理壓力大增。毛澤東喜歡把一切拉幫結派、爭權奪利,對事的不同意見、處事的不同方式等等,統統化為黨內鬥爭,以左、中、右劃分敵、我、友。或許毛澤東認為,簡單的肉體消滅不足以顯示其手段,他要征服的是所有人的心。經受過那種折磨的人說:斯大林式的格殺無論,有時還比身陷冤獄、自我作踐、尊嚴無存好受一點。從中央到地方,曆次政治運動傷害的人何千萬,但是黨員官員已經無可逃遁。他們的榮辱係在共產黨的戰車上,今天被批鬥、明天獲甄別,都靠“偉大、光榮、正確的黨”,所以,他們把黨比母親。
 
比如,黨政要員羅瑞卿,因得罪了幾位元帥、文革前夕被毛澤東突然拋棄。經過批鬥、遊街、關監獄,1973年從牢裏放出來,先不回家,讓司機把他載到天安門,放下車窗欠起身子,向讓他九死一生的毛澤東的畫像行了一個禮。做作是必要的,罵娘在心裏。經過那麽多年兄弟鬩牆、全黨上下恩恩怨怨,已經是人欠欠人,人人自危了。“……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在這樣的循環裏,隻有吃虧沒人能占便宜-----今天我鬥你,等於給明天你整我做鋪墊------想起來就怕。至此,黨文化又該變一變了。
 
正值“黨的工作重心向經濟建設轉移”,寬鬆的社會環境和氣氛,潛移默化地改變了黨內鬥爭的目標和方式。官還是要撤的,但是不批判了;牢也是要坐的,但是不洗腦了。誰在能撈錢、撈大錢的位子上,誰就是新形勢下黨內鬥爭的寵兒。所以外國人說:共產黨人,在共產國家最危險------過去的危險來自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今天的危險來自權力的腐蝕和腐蝕了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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