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半島之於中國,既是前庭也是後院。今天,其在戰略、經濟、安全上的重要性甚於以往。這裏有扼守中國能源輸入與商品出口生命線馬六甲海峽的馬來西亞;有鋪設中國陸上能源輸血線的緬甸;有勾起國人新傷舊疾的毒品產地泰國;還有在南海對華有領土要求的越南;老撾和柬埔寨是就近牽製越、泰、緬的前沿;在東南亞抗擊印度則無需翻越喜瑪拉雅山……。
古代,中國對安南、暹羅、扶南、撣國等地,或安或撫、或冊封;實在鬧得不像話了,懲戒一下也就罷了。他們則借朝拜之名到京城來開開眼、領取金帛財物。千年以還,總體還算相安。那時,中國與南方國家地區間的利益點少些,無非山林耕地誰收獲、納稅臣民之歸屬;不像北方,遊牧民族困苦而又膘悍,極欲入主中原,因而戰事不斷。但是,“北夷”最終與中國合為一體,“南蠻”卻一直遊離在中華邊緣。到了現代,能源、礦產、水利、市場等等,以及由此波及的方方麵麵,中國與他們很容易就會發生衝突了。所以,“管理”是必要的。
習慣上,多把“軟實力”概念的提出記在美國人的帳上,甚至上溯到約翰·肯尼迪的“新邊疆政策”。其實,中國早有“文化圈”的說法、理論與設計。曆史上,大中華文化圈(也稱漢字文化圈),在國際關係上的作用與軟實力、新邊疆是一樣的。國家一強,其文明文化就有了感召、吸引和熏陶的力量;傳播到境外,製造的氛圍、感染的範圍、接受的淺深,與輸出國在當地受到歡迎、建立威信、被人仿效的程度呈正比。就像英國之於英聯邦。
把“文化圈”的概念化為行動,可以協助改善與其他國家的關係,建立感情、互助合作、保障利益;推動經濟發展,維係長久和平。以“圈”名之,因其具有大小、遠近的象形特征。比如英國文化的傳播,原限英倫三島,後來擴展到美、加、澳、新等英國移民國家,為第二圈;再擴展到從英殖民地獨立出來的印度、斯裏蘭卡、緬甸、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是為第三圈;其他國家地區崇尚英國文化的人士,被視為第四圈。這裏,大不列顛文化圈領地已經與中華文化圈有所重疊了。
在東南亞,與中華文化爭地盤的還有印度。印度文化圈又稱南亞文化圈、梵文文化圈。通過小乘佛教等的滲透,在緬甸、老撾、泰國和柬埔寨,份額已經超過了中華文化;大馬和印尼在回教傳入以前也深受影響、餘威尚在。看來,中、英、印文化,在東南亞一帶,都有相當的基礎,而這裏資源豐富、市場巨大、戰略位置重要,兵家必爭之勢一日有甚一日。
當然,幾大文化圈有計劃按步驟地經營東南亞,並非始自今日。二戰之前,蘇聯就有若幹專門培養外國共產黨人的大學,在此受訓的東南亞國家人數僅次於中國;抗戰時期,延安的窯洞,閃現過中南半島學生的身影;冷戰中的越南戰爭,又稱“代理人的戰爭”:越南代表中蘇與美國代表的西方打得昏天黑地。解放以後,中共對東南亞各國的共產黨反政府武裝,幹脆直接出錢、派人、訓練、指揮,遼闊的中國領土是他們的可靠後方。有些國家的共產黨甚至主要由華僑組成(見馬共總書記陳平《曆史的另一麵》等)。事涉國家關係、曆史淵源、文化背景,就不是“共產主義擴張”能夠一言以蔽之的了。而印度,不僅沒有停止以其固有的“軟實力”,在東南亞擴張文化,還不斷展示軍事野心。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為爭取利益、保衛和平,“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似無不可。整個東南亞,麵積大了點,中南半島應該呈現友好、合作、和平吧。顯然是由於疏忽,本來相處尚可的南部邊陲諸國,現在變成不穩定因素的禍源,有礙中國一係列軍國大計的實施和開展。幸而中國的經濟實力足夠造福他們、軍事實力足夠維護和平。把他們傳喚來京,耳提麵命、曉以利弊並有所約法,乃情理之中。看上去有點擺老大的架子,其實對於地區穩定、人民福祉都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