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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雜談: 讓本性衝破牢籠

(2012-03-03 07:20:50) 下一個

 

一部人類文明史,似可大致地看作思想解放的曆程。東西方都經曆過漫長的鉗製、禁錮。西方,自文藝複興開始逐漸鬆動,過程比較平直;中國,則晚至辛亥革命才有所開放,一度頗有自由,後又迅速收緊,在文革中陷入不亞於中世紀的黑暗。

 

四大文明古國長篇大論地記錄思想、開班授徒傳播文化,時間上相差不遠,內容也不外如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名曰“理想主義”,規定了許許多多的自我約束。各地的宗教,則充斥形形色色的禁欲與修煉。如此兩三千年,人類活得既煩且累。回頭看去,可以視為嚐試建立一套適合人性的社會製度、生活方式的試驗與努力。可能是因為到達現代文明之前是野蠻和蒙昧吧,古人很容易地承認了自律的必要性,還開發出各種各樣協調一致的理論和製度。比如歐洲政教合一的中世紀,中國的封建製度、儒家學說等等。不惜作繭自縛。

 

然而,在以百萬年計的進化過程中形成的人性,本能地要求自由揮灑、無拘無束。區區兩三千年的教育、修行對之無可奈何。經過文藝複興、工業革命,歐洲人漸漸發現,人生苦短、來世無蹤,還是讓意識形態、社會製度適應人的本性吧,不要扭曲了本能。於是,他們的社會劇烈動蕩起來,曆史進程加快了步伐。什麽殖民主義、種族歧視、共產革命、世界大戰……無不各顯其能地張揚人性。幾百年波瀾起伏,西方的社會麵貎、生活形態才能成就現在這個物質發達、藝術豐富,無所顧及、為所欲為的樣子。

 

苦難深重的中國則晚了他們一步。帝製持續到1911年,隨後的中國雖然處於半封建、半殖民地狀態,思想和製度的桎梏卻鬆馳了下來。在列強入侵的間隙,甚至閃現過科學、教育、民主、富裕的影子。但是,舊時代的沉渣與新時代的糟粕,阻礙國家富強、民族獨立。如果“曆史留下的是結果而不是可能性”一說可用,則緩慢的社會改良不敵激烈的所有製革命,就是人民的選擇、曆史的規律了。為了“超英趕美,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我們放棄了自由發展的可能,心甘情願地戴上意識形態的枷鎖,滿懷期望地在新的封建思想和製度下,開始了新中國的建設。

 

與中外古今的曆史進程相比,中國的社會主義革命開展的既快速又順利,隻因“中國出了個毛澤東”。長期研究與實驗,毛把人性參透。他深知,人的一切行為都受思想支配,隻要信仰上他的主義,就可以任意驅使這億萬民眾了。毛在長征中掌握了軍隊,一俟在延安站住腳,就開展整風運動,用《六大以前》和《六大以後》樹立正統、統一全黨的思想。首先在黨內和解放區,繼而在全國全民範圍,統一思想、統一意誌、統一步調、統一行動。輔之以統購統銷,掌握了全國的工農業生產資料;戶口配給製度,控製了全民的生活資料;嚴管社會輿論,篩選資源……。正當世界潮流趨向自由、民主、多元之際,毛澤東卻能順暢地反其道而行之,由於他打出的是強國富民的旗號。

 

老百姓並非不想任意而為。怎奈,有人因壓抑已久、人性麻木、喪失了自我;有人因求成心切,為了國家民族複興寧願犧牲自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則“不知有漢、何論魏晉”,根本沒有選擇發展方向與道路的意識。毛澤東也者,非常人矣:你若附庸風雅,他則吟詩填詞;你若看重學識,他則談古論今;你若急於建設,他《論十大關係》;你是讀書種子,他就拿出哲學篇什;你推武略文功,他則“用兵如神”;你想改造社會,他組建了“偉大、光榮、正確的黨”……。在戰火中壯大的共產黨,本來人才濟濟,毛澤東的才幹能力又遠在諸領袖之上。百姓不把他奉若神明、身不由己地供他調度也難。掌握了如此亙古未有的龐大資源,毛澤東能不理想抱負無限膨脹、戰天鬥地與人奮鬥,固執己見發動文革嗎。< /SPAN>

 

有人說,自然界中的物種,個體群體雖然在地球上星羅棋布,以種群論、在曆史的尺度上,其進化變異的速率基本同步。所以,我們隻能看到東北虎、華南虎看不到劍齒虎;隻能看到亞洲象、非洲象,看不到猛獁象。因為,地理地質氣候決定物種存亡。人類社會的進步規則也大致地可以援引這種“大環境”現象。文明文化的曆史階段上,東風西土,社會製度、思想意識所差之百幾十年,在以萬年計的人類曆史上,忽略不計也罷。

 

再者:另一個現象早已引起注意:獨居動物比如貓狗,生活習性、智力水平基本一致;推測其有尚不為我們所知的遙感通訊、交流方式。何況群居動物如人類者,雖有國界相阻、主義區隔;明裏暗裏的關注、交往、了解,千絲萬縷。鐵幕如蘇聯、竹幕如中國,都封鎖不了冥冥之中主宰的意願、蠢蠢欲動於每一個細胞的本能。從壓抑中釋放,隻需一個契機。人類文明已到人性釋放、本能活躍的時代,如孫中山先生所說: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先行後至,相差不了多久。因為,史上付出的犧牲和現今放任自流,曆史意義都是試行建設最好、最適宜的社會與生活。

 

文革,人人戴著緊箍咒,人性的遏製程度,古今中外無出其右。譬如初期破四舊、立四新,血統論還不算,進而狠鬥私字一閃念,靈魂深處爆發革命。卻沒有相應的平衡或補償,連體製內的“社會主義新天地、新文化”也沒有像樣的成品,最終鬧出物極必反,理所當然。

 

沒法推測毛澤東晚死幾年中國會怎樣,隻消看看文革一結束,人們的思想像蜷縮的彈簧,猛然蹦開、隨即無限伸展,就知道,一切都是有限度的。短短二三十年,國人的意識就從迂腐滯後,一躍而為世界瞠目、全球領先。懸想我們的後代捧讀中國曆史:古代尚可不算落後,近代就恥辱得令人汗顏了;經過抗戰,內部動蕩加劇,生活水平、社會製度、個人尊嚴等等方麵,與外界有些國家距離日益拉大,心中不免上火著急;到了文革,暗無天日得找不到出路;不忍卒讀正待合卷之際,偶然看到下一段,中國發生了突變,從落伍一躍而至前沿雲雲。既然事有因果、曆史延續,文革那些年付出的代價,可以算是飛躍前的準備、曆史上的貢獻了吧。至於那其中的痛苦和悲劇?誰讓我們民族的命運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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