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這麽肯定?”田隊問,又解釋說,“張垚,這案子現在由李燚負責,我協助他,請你知道什麽盡量告訴我們,好麽?”
“好。”張垚說著,掏出手機找到購物單,遞給田隊。
田隊先對付款總額咋了下舌,不過眼前年輕人是本市著名女白總的獨生子,就不足為奇了。
張垚指著圖片,說,“我很喜歡喝這種飲料,去年回來發現本市沒有賣,就一直在網上買,這是我最近買的。”他接過田隊遞回的手機,放在茶幾上,繼續說,“我和李燚從初一就是同學,我倆初中三年一直在學校對麵青山爸媽開的小飯店包午飯,那時我們就認識青山,青山比我們小,雖然沒上學,但很聰明,教他什麽一學就會…有段時間我們喜歡吃完飯比手勁,把喝完的易拉罐捏癟,每次都是李燚贏…青山也跟著學,我就讓青山替我捏,李燚還說我耍賴…我到外地上大學、工作,李燚一直在本地…青山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他不能在店裏給他爸媽幫忙,不知道聽誰說撿瓶子賣了能掙錢,就成天拿個口袋在街上撿瓶子賣…去年我回來,知道青山爸媽的事,看見他在大街上撿瓶子…就跟他約好,每周一早晨到我門口等,我把攢了一周的易拉罐給他,我就是想他少跑點路…他很守時,從沒遲到過…”張垚說著,慢慢低下頭。
田隊理解張垚對青山糅合了關心和愧疚的心情,跟李燚一模一樣,停了停,他繼續問,“我有個問題啊,張垚,你為什麽喜歡喝這種飲料?有什麽特別原因嗎?如果涉及到你的隱私,你可以不回答。”
“沒有隱私,我可以說。”張垚說著,探身從包裏拿出一聽檸檬色易拉罐放到茶幾上,輕輕推到田隊麵前。
田隊拿起檸檬色易拉罐,這是聽沒開封的易拉罐,此前他從沒見過。罐身上簡單畫著幾組橘色雲紋,頂部的雲紋下幾根小小樹枝圍成心型,心型正中是更小的綠色地球,灰色波點從心型外放射狀散開,如星光如煙花,煙花下全是棕紅色外國字的飲料名字。
張垚指著樹枝圍成的心型和綠色地球,說,“樹枝和地球是我畫的。”
田隊看著張垚,好像明白了什麽,又好像要知道更多。
張垚接過田隊遞回的易拉罐,用食指摸了摸罐頂指甲大的心型和地球,說,“…大三那年,我申請到國際交換生出國,我的老師在行業裏很有名,他很欣賞我,常請我們幾個外國學生去他家裏開party,還常讓我們把作品留給他,我們都很高興能得到老師的關注…有一次,我在老師的書房裏看到個沒完成的設計,就順手在上麵畫了樹枝和地球,當時就是覺得有趣,能在老師的作品上留點什麽…回國後我和老師一直保持聯係…過了兩年,我順路去看望老師,老師請我喝這種飲料…甜不拉嘰的,一點都不好喝…拿著飲料罐,我才注意到上麵的樹枝和地球是我當年畫的,田隊,你也看見了,圖案那麽小,喝飲料的人可能都看不到…其實這種飲料在國外也算不上主流,當初我就覺得好玩,沒想到會有什麽後果…我的老師很有名,也很富有…我們誰都不會在乎小小的樹枝和裏麵那個更小的沒人會注意的地球…可是,我覺得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該心懷善意,不能因為弱小和不起眼就選擇忽視…回國後,我發現國內有賣的,就一直喝,喝著喝著,覺得甜味之中也有別的味道…非常神奇,每當我思路有阻礙,喝上幾口,好像思路就通了…”說完,放下手裏的易拉罐,看著田隊,微微一笑。
田隊輕輕拍拍張垚肩膀,“我明白了… 那麽說這罐飲料是你給青山的?”
“對,從前青山見我車裏放著,問我好喝嗎?我拿給他,他說甜不拉嘰的,不好喝…我不記得這罐飲料具體什麽時間給他的,好像是…國慶節之後,有次碰到他,滿頭大汗的,我車上沒帶水,就順手遞了一罐給他,他不愛喝也沒辦法,後備箱裏隻有啤酒,可他酒精過敏,不能喝含酒精的飲料。”
“青山對酒精過敏?你怎麽知道的?”
“嗯…”張垚頓一下,這裏畢竟是刑警隊,那件事就算他不說,李燚早晚也會告訴田隊,何況當年那麽多人都知道,“…初二的時候,我和李燚放學後坐在青山家店外偷偷喝啤酒,青山看見了也要喝,我們覺得好玩,就給他喝了…還好搶救及時,沒出事…李燚那次被李叔狠狠揍了一頓,一星期沒來上課,我媽知道了,半年沒給我零花錢…”說到這,張垚苦笑了下。
李燚爸爸在係統裏以溫文爾雅、和顏悅色著稱,能把李燚揍得一個星期上不了學,當年的禍闖得可不小,田隊揚了揚眉毛,輕輕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