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楊帶人進院同時,李燚繞著院牆向後走。院牆不高,院牆內的垃圾錯落堆著,有地方堆得一人多高,有地方跟院牆齊平,外麵看,垃圾都分了類,廢舊金屬,塑料製品,輪胎,玻璃瓶…透過垃圾縫隙,他見大楊進了屋子。轉到屋側,能看見屋後搭了個簡陋至極的棚子,棚底下堆了幾根粗細不等的樹枝,再順著院牆往後,沒發現屋子有側門或是後窗,驟然聽到屋裏傳來大楊吼聲“銬上”。
李燚渾身肌肉緊張,順著院牆跑回前門,見小林和老何押著夏竹安一拐一拐慢慢向屋外走,大楊站在屋門口打電話,“…讓技術隊也過來,對,馬上。”
小湯仍留在門前,小林和老何把夏竹安押到院子一角看管,李燚踮著腳尖穿過院子走到屋門口,大楊已戴上手套,衝他揚揚手,沉聲說,“進來看看吧。”
李燚掏出手套戴上,順著門邊進去。
開了會門,屋裏味道散了些,依然有股讓人強烈欲嘔的臭味,李燚進門就看到床上淩亂的被子,被角漏出幾張揉皺的紅色鈔票。
大楊站在床邊,順著鈔票慢慢掀起被子,被子下是一疊疊雜亂無序、揉搓變形的紅色鈔票,還沒撕掉紮鈔紙的一捆紅色鈔票歪歪斜斜卡在被子和牆之間。哼!少有人來的地方,靠撿垃圾生活的人,被子下藏這麽多現金,難不成中了大獎?放下被子,他視線轉到床邊的紅紙箱,這牌子的酒據說度數高但口味一般。兩個箱子摞在一起,比床高,下麵的紙箱沒打開,最上麵的紙箱已經打開,半開的箱子上斜放個半空酒瓶,看商標是箱子裏的,他拉開空酒瓶邊的紙箱蓋,12瓶一箱的酒,有兩個空格,箱子邊空地上扔著一堆落滿灰塵的空酒瓶,玻璃的,他沒聽過更沒見過,看包裝就能分辨出和紅瓷瓶是兩種檔次和價格的酒。好吧,酒的檔次猛然間提高這麽多,被子裏藏著見不得人的錢,哼哼,回去他可有得忙了。
床尾堆著破了角的花瓶,掉了把手的鍋,五花八門什麽都有,沒值錢的東西,倒符合夏竹安的生活。大楊叫了技術隊,李燚隻能看,暫時不能動。顧鑫說夏竹安經常在鎮上賣東西,除了給自己買來曆不明的鞋子開脫,說明夏竹安還有其他物品來源渠道,青山的鞋是不是就是夏竹安那麽得來的?他究竟怎麽得來的?
李燚看完床尾,見大楊彎腰在床頭找東西,問,“找什麽呢?”
大楊說,“酒瓶少了一個,你讓讓,別擋著亮。”
李燚向後退了一步,衝床下示意,“床下呢?”
大楊歪頭看床下,床板架在幾垛空心磚上,不高,地麵和床板間塞滿髒汙的鞋襪、衣服,從他的角度看,紅瓷瓶滾在一堆衣服裏。他找齊酒瓶是想知道夏竹安是否有同夥,既然酒瓶都在,等技術隊來了再動手清理。
“酒瓶後麵有東西。”李燚說。
大楊探手拿出滾落在床下的紅瓷瓶,一個長方形木盒子塞在酒瓶後麵衣服裏,他的角度看不見,他夠了夠,拽出半埋在衣服堆裏的盒子,遞給李燚,兩人同時看了眼院子裏反銬雙手,蹲在一角的夏竹安,交換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李燚拿著骨灰盒走到屋外,明亮日光下,盒子四麵雕著鬆柏翠竹,蓋上是栩栩如生的仙鶴,閃耀著酒紅色的昂貴光澤,他小心翼翼打開盒蓋,內裏的紅絨布上明顯蒙了層灰。
大楊食指在紅絨布上用力按了按,抬起手指,手套上沾了幾顆灰色細小顆粒,他把手指伸到李燚眼前,說,“兄弟,該你打電話了!”語氣裏有絲不易覺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