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共剪燭

同坐西窗下,盡聽風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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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春天 2020》66

(2020-09-05 20:23:52) 下一個

在辛夷的記憶裏,這是她第二次喝醉。

上次是方雅欣結婚那天,她被王醫生家的人接連灌了幾杯白酒,強撐到婚禮結束,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來她發現自己睡在耿逸飛公寓裏…他對她好一頓數落,說得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成了十惡不赦的人…他還強迫她保證,以後不許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喝酒,要是敢喝醉,哼哼…

這次呢,不過就是和他一起喝了三杯甜甜的酒,聽他拉完琴,她居然又醉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腦袋裏像是有鼓在敲,一下一下敲在不同地方,手法輕重都不一樣,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四周,可眼睛像被膠水黏住,又順便壓了塊膠皮,怎麽都使不上力氣,她想說話,可喉嚨裏就像被塞上團棉花,說不出話來,她哼了一聲。

他輕輕摸摸她的臉,聲音沙啞地問,“醒了?”

她想問,“這是哪兒?”雖然難受,她還是能感覺出周圍的異樣,床太軟,被子太厚,身邊除了他的味道,說不出來的陌生,既不是他的公寓也不是她的住處,可聽在他耳中,她不過又哼了一聲。

他睡意濃濃地咕噥著,“還早,再睡會兒。”

她貼近他,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很快又睡著了。

辛夷是餓醒的。

腦袋倒是不難受了,胃裏空得像擰幹水的毛巾,緊一陣,鬆一陣,上邊扽著,下邊拽著,眼睛一下就睜開了,膠水和膠皮都被拿掉了,嗓子也清亮了。

她轉過頭,身邊空空的,再仔細看看周圍,果真是個陌生的地方。米色的窗簾拉開一條窄縫,正好讓她看清楚,這是間臥室,麵積至少有30平米,鋪著雪白的地毯,除了她躺著的這張king size大床,兩個床頭櫃,和必要的燈具,什麽都沒有。

辛夷慢慢坐起來,仔細回想了下,覺得這裏可能是劉律師家客房,不過這客房布置的未免太簡單,麵積也太大了。

她挪下床,拿起床腳放的絲袍,咦,跟她放在他那裏的那件一模一樣。撩起窗簾,午後的陽光照著長滿枯草的庭院,庭院三邊都有人家,嗯,劉律師家的客房在二樓嗎?記得昨天聽魏晰薇提過,她家客房在一樓,這到底是哪裏?

辛夷慢慢拉開窗簾,熱烈的陽光透過米色紗簾溫柔地包圍住她,她微微眯上眼睛,沉浸在早春難得的暖陽裏。

推開第一扇門,是更衣間,有她住處客廳那麽大,沿牆全是空空的白色衣櫃,隻在左手掛著幾件他的襯衫、外套和一件深藍色浴衣,右手掛著她昨天穿過的深藍色羊絨連衣裙和兩件米色浴衣,這肯定不是劉律師家的客房。

再推開一扇門,刺眼的陽光讓她微微眯上眼,這是間帶按摩浴缸的大衛生間,比他公寓的那間還要大一倍,也是空蕩蕩的,除了幾件他常用的東西和厚厚一摞浴巾,連張畫都沒有。看到這裏,辛夷有點明白這是哪裏了。她從抽屜裏找出新牙刷,快速地洗了個澡,穿上浴袍,打開深褐色的臥室門,這一層另外三扇深褐色木門緊緊關著。

樓下傳來他的的聲音,在空闊的空間裏轟隆轟隆地震動,“姐,唐阿姨剛走,謝謝了啊!我快餓死了…嗯…她還沒起來呢…昨天老梁調的最後那杯酒太害人了,我現在頭還疼著呢…嗯…知道了…行…沒問題,我們不過去了…好!”

辛夷赤著腳,看著眼前從屋頂垂下的層疊繁複的水晶吊燈,沿著深褐色的樓梯盤旋而下,鋪著深褐色地板的長廊通向他說話的地方,廚房。

耿逸飛穿著浴袍和拖鞋站在空蕩蕩的廚房喝咖啡,聽見聲音回過頭,笑問,“餓了吧?唐阿姨剛送過來吃的!”

辛夷接過他手裏的熱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暖流瞬間從胃裏擴散到全身,她又喝了一口,問,“昨天我是不是又喝多了?”

耿逸飛接過咖啡,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摸摸她半幹的頭發,“我也喝多了,老梁肯定故意的,我埋怨他一句,他就下這麽重的手,太黑了…屋裏涼,別著涼。”

辛夷看著黑色大理石餐台上豐盛的飯菜,咽了口唾沫。

耿逸飛拉著辛夷坐到吧凳上,坐在她旁邊,給她盛了碗酒釀湯圓,“這都快1點了,我餓壞了,快吃吧!”

辛夷喝了口酒釀,看著耿逸飛惡狠狠地吃了幾大塊牛肉,問,“咱們幾點回來的?”

耿逸飛咽下鹵牛肉,“差不多兩點吧。”笑說,“知道嗎,我把你放肩膀上扛回來的,還好沒碰到人,不然看個晃晃悠悠的醉漢扛個女的,我就麻煩了。”

辛夷笑說,“沒關係,你把我弄醒,我替你作證。”

耿逸飛又吃了口青菜,咽下去後,說,“你現在才醒,我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酒釀香甜,湯圓軟糯,辛夷又盛了半碗,見耿逸飛狼吞虎咽地吃了半盤肉,她把涼拌白菜推到他麵前,“我記得我半截醒過,你還跟我說天還早,再睡會兒。”

耿逸飛吃了幾口白菜,嗞了聲,“我怎麽不記得說過這話,八成是你睡迷糊了吧?”

辛夷放下碗,看著耿逸飛,“我真睡迷糊了,醒來都不知道在哪兒。”

耿逸飛嘿嘿笑笑,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笑著解釋,“當初劉小開他們幾個說這裏不錯,我就和他們一塊兒湊熱鬧買的…平時也很少來,昨天要是能開車,咱們也不住這兒,什麽都沒有不說,還得麻煩唐阿姨給送吃的過來。”說完,指了指窗外,“昨天你也看過了,還行吧?喏,我姐她們就住那兒,直線距離200米吧!”

辛夷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能清楚地看見玉蘭樹高挺的樹冠,她扭過臉看著笑嘻嘻的耿逸飛,想起他昨天一本正經地帶她四處看…再想象一下他和她醉醺醺地一起回到這裏…加上她剛剛在樓上的猜測…越想越可笑,最後趴在餐台上笑不可支。

耿逸飛猜不透辛夷為什麽笑得如此開心,摸著她的腦袋,問,“什麽事兒這麽可笑?說出來讓我也笑笑。”

辛夷笑夠了,抬起頭,戲謔說,“我覺得吧,這12屬相,你可以挨著個兒屬一遍,耿總。”

耿逸飛琢磨著辛夷話裏的意思,慢慢地手在她頭上停住了,眉頭一點一點地皺起來,“辛律師,我覺得你對我還是不夠了解…哦,是,從前,我屬過猴兒…屬過狼…哦,好像還屬過蛇…哼,不就是這下又屬了回兔子…嘁,12屬相哪兒夠啊?真是…要不這樣,咱倆上樓好好說說這事兒…”說著,他跳下吧凳,低頭扛起辛夷,灑下一路的笑聲,走過長長的走廊,邁上彎彎的樓梯,走進最遠處的臥室…

辛夷再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安靜極了,透過紗簾看出去,天空的一角帶著粉色晚霞…

耿逸飛又不見了。她突然就理解了他偶爾的起床氣由何而來,哼!他這州官做的真是太順手了!

喀噠一聲,屋門慢慢推開,外麵的燈光照亮了半間臥室,耿逸飛頭發濕漉漉的,穿著浴袍進來,見她靠在枕頭上抬眼他看,像是剛睡醒,應該還沒下過床,就抿了抿嘴角,“醒了,”又解釋說,“有日子沒住過,我四處看看。”見辛夷還是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他心裏多少有點打鼓,不知道她現在是高興他的表現還是生氣他的表現,就坐到床邊,揉了會兒她的手指,柔聲說,“你要是緩過來了,咱們就回去吧,這裏什麽都沒有,再住一晚上真就得餓肚子了!”

見耿逸飛這少見的低聲下氣模樣,辛夷又不知道該怎麽佯裝發火了,她盡力忍住笑,重重地嗯了一聲。

辛夷洗了澡,換上連衣裙,化了個淡妝,正在塗口紅,身後的耿逸飛跟她說,“這房子的鑰匙我給你留了一套,在廚房餐台上,等下你別忘了帶上!”

她見耿逸飛還在慢慢收拾東西,嗯了一聲,先下樓去。

打開臥室門,外麵燈火通明,好像每盞燈都打開了,長長的水晶吊燈折射出七彩光芒,她下了樓梯,穿過長廊,來到廚房,黑色大理石餐台上幹幹淨淨,碩大的水晶花瓶裏放了好大一蓬粉色玫瑰花,花瓣上還帶著水珠,水晶花瓶前果真有一串鑰匙,幾片粉色花瓣落在鑰匙上。

她輕輕拂去花瓣,拿起鑰匙,愣住了:銀亮的鑰匙環串起了五把形狀相仿的鑰匙,鑰匙環上還有…還有根短短細細的紅線,紅線另一端是枚鑲著方形鑽石的戒指。

身後傳來一聲咳嗽,“有什麽問題嗎?”

她轉過身,看著他略顯嚴肅的臉,問,“這是什麽?”晃晃鑰匙,紅線那頭的戒指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光華。

他沒看鑰匙,隻看著她的眼睛,說,“是這裏的鑰匙啊!”

她又晃晃鑰匙串,戒指在他眼前慢鏡頭般蕩出最美好的弧度,“我說的是這個!”

他走到她麵前,從她手裏取過鑰匙,看著戒指,“哦,就是個鑰匙鏈…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收集鑰匙鏈嗎?我覺得這個挺別致的,你喜歡嗎?”

她慢慢咬住嘴唇,“你家的鑰匙鏈長這樣?”

他慢慢把戒指輕輕戴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漫聲說,“我又不像你,有一大盒可以挑。”再低頭咬斷紅線,整理好戒指,抬起她的手,戒指尺寸特別合適,他為自己的眼光自豪,“眼下我隻有這個最合適,那個…你要是答應我的條件,我保證以後送你更多的鑰匙鏈,什麽樣的都行,也隨你挑…”說完,看著她,眼裏滿是期待。

“什麽條件?”她語帶哽咽。

他一把抱起她,放在餐台上,平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和我一起填滿這個屋子,用你喜歡的,我喜歡的,我們都喜歡的…”他溫柔地用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笑著說,“和…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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