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春天 2020》64

像魚鰭掃到手心，又像他的親吻，辛夷的手隔著衣服搭在方雅欣肚子上，感受著生命的悸動。

“踢得疼嗎？”

“不疼，踢得我特開心，我媽說等月份大了，最多睡著的時候嚇一跳，TA一小東西能有多大勁兒！”

辛夷摸了又摸，不舍得放手，滿眼羨慕，“太有意思了！”

“有什麽難的，十分鍾的事兒。”方雅欣眼睛都沒抬，繼續吃著熱辣的水煮魚。

唉！方雅欣結了婚就變已婚婦女，話說出來一點遮掩都沒有，辛夷說，“現在我倆特別忙，再等等吧…”

“等什麽呀？你說家長也見了，都同意了，還等啥？”

“那個…他還沒跟我提結婚的事呢！”連辛夷自己也覺得很奇怪。耿伯伯已經當眾給了她一把“尚方寶劍”，爺爺也不反對，他呢，卻黑不提白不提了，總不能是她先張口提結婚的事吧？

“不會吧！我看他恨不得把你天天拴在家裏，不讓出門的。”

唉，話是這麽說來著，中午，方雅欣臨時約辛夷逛街吃飯，她趕緊跟耿逸飛請假。春節後倆人從小鎮回來，他對她的態度說不出來的“囂張”，一言不合就跟她“耍態度”，鬧得她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今天也是這樣，一聽她說晚上回去晚，電話那頭他的聲音不耐煩到了極點，“方雅欣她家到底有沒有人管啊？這早都有主兒了，還天天來煩人，像話嗎？”

她明白他的心思，趕緊賠小心，“明天，明天我哪都不去，下了班就回去，行不行？”唉，其實他自己也是天天三更半夜才回家，可怎麽就總是盯著她啊？好像她是他的囊中物一般。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氣哼哼的，“嘁，我看幹脆把你一劈兩半兒，上半截兒回來陪我說話兒，下半兒截陪她逛街算了！”這話說的，連她都不知道怎麽回嘴。

方雅欣想起剛剛見麵時辛夷跟她轉述耿逸飛的話，咽下嘴裏的東西，哈哈大笑，“哼！真是口是心非！嘁，還上半截兒，下半截兒…嗬嗬，他肯定說反了！”說完又夾了一筷子辣子雞。

辛夷對已婚婦女真的無語了，趕緊轉移話題，不知道方雅欣會說出什麽更讓她難為情的話來，“哎，雅欣，你這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方雅欣終於放下筷子，認真地歎了口氣。

說來有點氣人，宋醫生知道她懷孕後，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就是不說孩子是男是女，多問兩句，就不高興了，“你不是打算不告訴我嗎？我也不告訴你，要不你去問王禦醫，看他說不說。”

王禦醫王爺爺閉上眼睛搭著方雅欣的脈，睜開眼，笑眯眯地告訴她，“孩子長得挺壯，好，好！”說完看了眼王醫生，看得王醫生訕訕地低下頭。

王醫生回來跟方雅欣說，“爺爺說孩子長得壯就好，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我都喜歡。”王承誌醫生當然知道真相，但長輩們沒人先說，他自然不敢跟方雅欣說，關鍵時刻已經站在媳婦兒這邊了，一而再地討好媳婦兒違逆長輩，以後還能有好果子吃嗎？家裏學醫的可不止他一個，爺爺要是把那些珍貴的醫案留給別人，他這個長子長孫可就真的要被人看笑話了！

方雅欣明白王醫生的難處，也不再追問，反正再過幾個月就知道了。

辛夷看著方雅欣被辣得紅豔豔的嘴唇，先得出結論，“你對辣的這麽上勁，我看女兒的可能性更大吧？”

方雅欣喝了口八寶茶，滿心歡喜地憧憬著，“小心眼兒，你真說到了我心坎兒上，我就希望是個女兒，我一定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的衣服都不帶重樣兒，給她買她想要的任何玩具，再在她的屋子放滿了書…等她長大了，讓她去想去的地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辛夷覺得“去想去的地方”應該是說劉開軒律師。

隨著律所業務發展和中國加入世貿，律所在上海籌備建立的分所終於要開業了。劉開軒律師要求去做上海分所的負責人，合夥人開了幾次會，反複合議，最終同意了。

去年底，上海分所一應手續齊備，軟件硬件全部到位，今年3月將正式開業。劉律師從年底就忙著上海分所的事，年都沒有好好過，魏晰薇決定舉家遷往上海，耿逸飛說他家整個春節北京、上海兩邊跑，一直在找房子和學校。

周五晚上，耿逸飛帶著辛夷去給劉律師夫婦踐行。

劉律師家在機場高速附近的別墅區，離律所開車半個小時，周圍商業設施完善，學校條件相當不錯。

一進別墅區，耿逸飛放慢車速，帶著辛夷溜了一圈，一項一項地仔細介紹，從間距到會所，從物業到綠化，說得辛夷直笑，“謝謝耿總啊，大晚上的兼職售樓先生，辛苦了！”他跟劉律師一家關係好，對這裏熟悉，她沒覺得意外。

“不辛苦，不辛苦，全心全意為您服務，應該的！”耿逸飛邊說邊暗暗觀察辛夷的神色，見她一切如常，悄悄鬆了口氣。

劉律師家是兩層帶地下室的獨立別墅，屋外種了株碗口粗細的玉蘭樹，路燈下能看出粉色花苞已在枝頭挺立。

劉律師打開門就抱怨，“你說說你們，跟我打電話的時候說出門了，你倆走來的吧，怎麽才到，快進來！”

“我帶她周圍轉了轉！”耿逸飛說。

劉律師哦哦兩聲，會意地拍拍耿逸飛肩膀，悄悄看看辛夷，抿著嘴笑，不再說什麽了。

梳著童花頭穿著灰裙子的小魚兒從屋裏奔出來，撲到耿逸飛腿上撒嬌，“四舅，抱抱！”

耿逸飛一把抱起小魚兒，就地轉了兩圈，轉得小魚兒咯咯笑，小姑娘笑過之後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辛夷，脆生生地叫，“姐姐好！”

辛夷摸摸小姑娘紅蘋果般的臉蛋，“小魚兒好！”

耿逸飛親了小魚兒一口，有點不滿，“我們小魚兒生生把四舅叫老了！”

辛夷第一次來劉律師家，進門是上下通透的大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從二樓垂下來，一樓是原木色地板，客廳裏放了架三角鋼琴，牆上掛得滿滿的，或是國畫或是油畫，牆角擺滿綠色植物，一陣陣笑聲從客廳盡頭的廚房傳來。

耿逸飛抱著小魚兒在前，向著笑聲的方向走去。

廚房裏的四個人，辛夷隻認識魏晰薇，從前參加律所活動時見過。

耿逸飛一手抱著小魚兒，一手摟著辛夷，跟大家介紹，“那個，這就是辛夷，嘿嘿…”

魏晰薇笑著放下手裏的東西，跟辛夷說，“今天都是自家人，來，辛夷，我給你介紹下。”

她指著身邊胖乎乎，正擀餃子皮的，“這是我大姐。”又指著魏大姐身邊正包餃子的，“這是我大姐夫。”

辛夷笑著叫，“大姐，大姐夫！”

魏大姐看看耿逸飛身邊嬌小的辛夷，低聲笑說，“還是咱們小薇精，到時候這改口的紅包我就不給了！”

魏晰薇指著正在炒菜的阿姨說，“這是唐阿姨。”

辛夷笑著叫，“唐阿姨。”

唐阿姨看看辛夷，又看看耿逸飛，心想，小開以後應該能省心了。

辛夷見大家都在忙，也洗了手來幫忙。

魏大姐擀的餃子皮又大又圓，大姐夫捏的餃子像元寶，白白胖胖的。

辛夷拿起餃子皮，有點猶豫，她這個南方人包的餃子真拿不出手，也就是耿逸飛不在乎。

耿逸飛肩膀上馱著小魚兒不知第幾趟跑進來，問，“姐，有吃的沒有，我餓了。”不等回答，他順手抓起餐桌上的小點心放進嘴裏，又拿了幾顆水果把小魚兒安置好。

扭頭正看見辛夷包餃子，他湊過來站到她身後，挑剔著，“嘖嘖，你說你這不是給我丟人嗎？”說著，他把她環在懷中，溫暖的鼻息噴在她耳測，兩隻胳膊緊緊地夾著她，一隻手捧著她的手和餃子皮，另一隻手和她一起盛了點餡，放在餃子皮的正中間，大大的手包著她小巧的手，一下又一下，靈巧地捏著皮，最後，他兩隻手包著她的兩隻手和幾乎成型的餃子，用力捏在一起，放下，在她耳邊說，“看見了，這才叫包餃子！”

身邊的笑聲停了一瞬，魏晰薇咳嗽了一聲，“小魚兒可看著呢！”

耿逸飛隨手拿起個葡萄，轉身放進小魚兒嘴裏，問，“甜嗎？”

小魚兒吃了葡萄，高聲回應，“甜！甜！”

眾人轟地大笑，辛夷的臉紅得跟水晶盤裏的紫紅的葡萄似的。

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子衝進廚房，大的叫Kale，13歲，小的叫Mike， 5歲，哥倆長得很像，是微縮版的劉開軒。

兩個男孩子齊聲喊，“媽，我餓了！”

魏晰薇立刻開火煎餃子。

Mike吃了口點心，發現了小魚兒身邊的耿逸飛，撲上去抱住他胳膊，“四舅，你什麽時候來的，也不陪我玩兒！”

耿逸飛抱起Mike，好言安慰，“四舅這不是陪小魚兒嗎？”

Mike不依不饒，“四舅，我媽說你快結婚了，真的嗎？”見耿逸飛點頭，興奮地追問，“那你什麽時候和小三兒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