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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把淺眠中的我吵醒了,是Jason。Jason說David昨晚把頭磕破了,今天不能去實驗室了,又問我怎麽了,說我的聲音很奇怪,我說昨天喝多了,有點頭疼。Jason想了想說,如果一半的人不舒服,他會去和洛佩茲先生溝通,幹脆這兩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誠心誠意地謝過Jason,我太需要這兩天時間了,哪怕讓我從下周開始連續加班20天,我都願意!
放下電話,身邊的他正睜著眼睛看我,我說,“杜若謙,這兩天我正好陪陪你!”
他問我,“隻隻,如果沒有這通電話,你是不是就去上班了?”
我想了想,“我會早點回來!”
他問我,“流產之後,你好好休息過嗎?”
我告訴他,“我在醫院呆了一個晚上,一個白天,回來睡了一夜,之後就正常作息了!”
他問我,“隻隻,你知道嗎?流產之後至少應該好好休息一個星期的。”
我說,“我不知道,聽說在這裏生了孩子,也是第二天就出院,正常作息了!”
他說,“隻隻,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問題,我就想問問你,你能在這裏照顧好你自己,讓我放心嗎?”
我說,“我一直挺好的,你放心就是!”
他說,“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擦個浴缸,流產了,自己開車去看急診,從醫院回來,睡了一覺就去上班,還天天加班,你讓我怎麽放心?這麽下去,我天天惦記著你開車出門會不會出事,有沒有好好吃飯,胖了還是瘦了,隻隻,我天天幹那麽精細的、根本不敢分神的事,你讓我怎麽工作?”
我說,“杜若謙,我知道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讓你放心,再過八個月我就回去了!”
他抓住我的手,“隻隻,這樣吧!咱們別等八個月了,趁這兩天,你去公司辭職,和我一起回去,回去我們馬上結婚,你在家好好養養身體,好不好?”
我覺得他一定沒休息好,“杜若謙,怎麽可能?我在這裏幹得好好的,哪能說辭職就辭職呢?”
“隻隻,你想過沒有,別管你在這裏幹得多好,八個月之後你一樣要離開這裏,回去和我結婚的,對不對?那現在你因為身體的原因早點回去,和八個月之後回去有什麽區別嗎?”
差別太大了!“杜若謙,我能進G公司,別人不知道,你知道我那兩年有多拚命,我好不容易進去了,現在工作做得挺滿意,我為什麽要中途退出?我身體還沒到那種連實驗都做不了了的地步吧!”
“隻隻,你是不是非得等到自己有一天爬不起來,身體垮了的地步才甘心?”
“杜若謙,我真的沒你說的那麽嚴重,我就是瘦了點,你看我不還是要什麽有什麽嘛?”我故意在床上扭動了一下身體。
他坐起來,“隻隻,你知道嗎?自從知道你懷孕了,我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們要結婚了,可我媽跟我說,先別告訴沈叔叔和江阿姨,我媽讓我趕快找機會來美國帶你回去,和你結婚後再跟沈叔叔和江阿姨說。”
我打斷他,“我爸我媽他們還不知道?”見他點頭,我徹底鬆了口氣。其實整整兩個月,我最怕老爸老媽知道我懷孕了!每次和老爸老媽通電話的時候我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什麽馬腳,也怕他忍不住告訴老爸老媽,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讓我立刻回國和他結婚,結婚之後,我也根本不可能再出來了!
“楊阿姨為什麽不讓你說?”
“我媽說,女孩子在外麵住懷孕了,哪個做父母的臉上也掛不住,就算大家都明白是怎麽回事,心裏也未必高興,那樣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保證一落千丈,以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我媽還說,咱倆趕快把婚結了,回去就算是大著肚子,最多埋怨咱倆先斬後奏,根本不算大事,反倒是皆大歡喜,沒人會把這小事放在心上!”他歎了口氣,“我媽還說,前三個月,很多事都難說…唉!隻隻…你說你為什麽非要去擦什麽浴缸啊?”
“對不起,杜若謙,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越說聲音越低。
“隻隻,這樣吧,不管怎麽樣,你跟我回去,咱們好好養身體,養好了身體,一樣還會有孩子,你在我身邊, 讓我媽守著你,肯定沒問題!”
怎麽說來說去,他就是揪著讓我立刻回去這件事不放啊?“杜若謙,我肯定會回去,八個月,就八個月,好不好嘛?回去了,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行不行?”
“隻隻,你怎麽這麽任性?出了這麽大的事,瞞著我不說,以後你還要一意孤行,我總這麽縱著你,你想幹什麽啊?”
我討好地趴在他腿上,“杜若謙,我這輩子就求你這一件事,讓我再呆八個月,把工作做完,做完之後,我立刻回去,回去了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哪怕你讓我呆在家裏給你生五個孩子都行!”
他苦笑著拉起我,“隻隻,我也求你,立刻跟我回去,結婚,養好身體,咱倆生一個就夠了!”
我可不想再和他這麽玩文字遊戲了,“杜若謙,咱倆起來吧,吃了飯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們隨便吃了點早飯 ,吃飯的時候也沒怎麽說話,我一直在琢磨怎麽說服他讓我留下。
出門的時候,天陰沉沉的,空氣中濕漉漉的,好像在醞釀著什麽。
我覺得他來了,我倆去個遠點的地方呆一天,好好談談。
他堅持去個不遠的地方,他說怕我累著。
我說沒事。
他說不行,他是醫生,必須聽他的。
我說他管開顱,管不著我。
他說從現在開始我必須聽他的,哪怕他是獸醫,我也得聽他的!
一路上,我都撇著嘴開車,“獸醫,杜若謙,你真不怕自降身價,說自己是獸醫!”
他閉目養神,“隻隻,我覺得這麽多年,我就是太放任你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從來不聽我的意見,才有今天!”
說到這個,我的確有點氣短。我轉移了話題,和他說起實驗室的事,說公司的實驗室怎麽讓我大開眼界,見識了傳說中的儀器設備,說實驗室中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我們三個怎麽分工,怎麽合作,怎麽和洛佩茲先生鬥智鬥勇,如何按時完成實驗,說了Jason 給我的安慰,David對我的開解,說我們三個鬧出的小笑話,他聽著,嗯嗯啊啊地應著我,說到後來,我不說了,因為他睡著了!
到了地方,我停下車,歎了口氣:人真是不能犯錯誤,那怕是在最親密的人之間,犯錯的那方好像永遠要低著頭做人,可一輩子那麽長,誰能保證自己不犯錯呢?假如一方不停地犯錯,是不是這一輩子就要匍匐在另一個人的腳下生活了?從不犯錯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主宰犯錯的一方的人生呢?從我倆認識到今天,我犯過錯嗎?他犯過錯嗎?…如果說他認為我瞞著他是犯了個大錯的話,我以後的人生是不是就要屈從於他,聽命於他,自己做不得半點主呢?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我能怎麽辦?如何挽回呢?
雨開始下了,細細的,打在車窗上,很快就看不清外麵的世界了。他在副駕駛坐上睡得沉沉的,估計是這段時間一直為我擔心,昨夜又受了那麽大的打擊,和我一樣,根本沒怎麽睡。
我從後座拿過毯子給他蓋上,想了想,打開車門,戴上帽子,慢慢地向海岸邊走去。
雨如霧般輕柔,飄落在我的淡藍色外套上,雨水混合著海水的味道,濕潤了我的臉頰,打濕了頭發,有幾綹垂在眼前,我伸手把頭發放在帽子裏。
巨大、筆直的枯樹幹橫七豎八地散落在海岸邊,那是被海浪不知從世界的哪個角落帶到這裏的,沒人知道這些枯樹幹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樹,更不會知道在變成枯樹幹之前,它們都曾有過怎樣旺盛的生命力,盛開過如何絢麗的花朵。
想想人生也不外如此,那些形形色色的墓碑下掩埋的每一個小盒子裏,都曾承載過夢想,盛開過愛情的花朵…可是,我覺得,每一個小盒子畢竟還是不同的,那些夢想有的終究是夢想,而有的肯定變成了人生的一部分,也許所有的結局是一樣的,可過程畢竟不同。
就像在實驗室裏,那些四處飄落的粉末,成份完全一樣,有的來自實驗設備的反複研磨,有的隻是必須去掉的多餘部分。
他這次來,必然是打定主意讓我和他一起回去的。我願意回去,那是在八個月之後,如果他堅決不同意,我該怎麽辦?堅持還是屈從?雖然不至於是生與死的問題,也差不多是聚與散的問題了!想到這,我哆嗦了一下,聚與散,我怎麽想到聚與散了,我和他之間何嚐到了聚與散的地步?我又哆嗦了一下!
“隻隻,你說你,這麽冷的天,站在這吹冷風!凍壞了吧?”他把毯子披在我身上,“走吧,回去吧!”
我看著他,“杜若謙,我求求你,你就讓我留下吧!”
他抬手給我擦擦臉,“隻隻,別哭了,有話回去說!”
當然進了,而且一直工作到故事開始!
這應該不算劇透吧! : )
有緣好!
這應該是隻隻人生中最艱難的抉擇吧!
不論她怎麽選,人生都不會完滿的!
我怎麽沒想到這首歌,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周華健的代表作啊!
謝謝螺絲!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錯過,
你的心忘了季節,從不輕易讓人懂,
為何不牽我的手,共聽日月唱首歌,
黑夜又白晝,人生悲歡有幾何。
花瓣淚飄落空中,雖有悲意也從容,
你的淚晶瑩剔透,心中一定還有夢,
為何不牽我的手,同看海天成一色,
潮起又潮落,送走人間許多愁。
春去春又來,花謝花會再開,
如果你願意,讓夢劃向你的心海。
這首耳熟能詳的經典歌曲叫“花心”(當年剛開始聽時,歌詞不過腦,咋一聽,還以為在唱花心大蘿卜呢,嗬嗬)唱的就是如花蕊般的少女心,藏在花中心,從不輕易讓人懂,杜大夫喲,看到隻隻的淚了嗎?晶瑩剔透,她心中還有夢!花開有期,何不耐心等一等,讓夢劃向她心海,待春去春再來,她自會牽你的手,共聽日月唱首歌,同看海天成一色,,,
我自顧自地哼唱起來了。。。
是否可以成為你的文的配曲?
暫時好像沒啥法子了。
等重逢後再說吧!
等分開就知道真不好了! :(
歡迎march,這裏清淨點!
杜醫生肯定沒依著隻隻啊!
正在寫決裂的部分!
這回杜醫生就依了隻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