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船 - 曆史,經濟,藝術

曆史,經濟,藝術,同人女,上錯船的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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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1939 - Chapter 8

(2006-09-13 12:06:36) 下一個
硬土牆絕對不是隔絕寒冷的好介質。在北緯40度以上過冬的人都知道這個常識。三井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仙道扶起來,卻發現他的背後靠的是兩個木箱子。

還沒有被凍糊塗。三井讓對方半靠在自己肩上,右手攬著他的腰,左手摸出軍用水壺,給他喂了幾口熱水。仙道很自然的嗆了一口,就在他稍向前探身的工夫,三井就很快的檢查了一遍他的身體,除了所謂“不能換負傷證書”的擦傷外,似乎沒有重傷的樣子。仙道右手邊是一把手槍。雖然尉級以上軍官都隨身攜帶氫化物藥片,避免被俘後吃苦,但大家都更喜歡手槍。既然剛才仙道用槍指著他,三井希望裏麵至少還有兩顆子彈。

“ 腿能動嗎?” 三井問。這時,幾個SPW連的人已經有條不紊的開始向外抬人了。

仙道沒說話。三井就再仔細端詳一下他:青白的臉色,嘴唇龜裂,眼睛有些散光,臉上的神色是讓他很擔憂的安詳。“你的帽子呢?!”三井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喊了出來。

仙道的頭上隻是一層雪地服的風兜,耳朵和鬢角已經泛出不祥的白色。三井急忙摘下自己的帽子,給他小心翼翼的帶上。但是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卻向右邊轉過頭。三井順著他的眼光,才發現一個被棉衣裹成一團的人形物緊靠著仙道的右側,頭兩側包著棉帽和幾雙手套。從露出的一個帶雀斑的鼻尖看得出來,是個年輕的二等兵,幾乎是枕在仙道的腿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沒關係,死不了。” 仙道伸手摸摸那人的額頭,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伴著一個僵硬的微笑。

驀然間一股酸澀從三井的胸口升到他的喉嚨,險些讓他窒息。這個傻瓜,混蛋!在過去的兩個多小時裏,三井一直在腦海裏演習:如果仙道還活著,隻要還有一口氣,他要做的第一件,是解開自己的棉衣,擁他入懷,還是用自己的肌膚捂暖他的手腳,還是先給他灌口威士忌…或者,什莫都不用做,也做不了,就像當年得到大哥的消息那樣…

現在這個混蛋居然把保命的東西都塞給了一個二等兵!三井的左手放在了仙道冰涼的臉頰上。如果仙道現在是活蹦亂跳的,他真想一巴掌抽過去:“想死也要提前跟我說一聲!”

手掌下,仙道的嘴角又揚起來了,三井這才發現,剛才的想法無意中溜出了嘴。仙道似笑非笑的閉著眼睛,呼吸微弱而均勻。

就想這樣抱著他,手掌貼著他的麵頰,下巴靠著他的額角。但是沒有時間享受這片刻的恬靜,他有更性命悠關的路程要趕。三井把熱水壺塞進仙道的衣服裏,招手叫醫務兵。

學校外的空地上,鐵男指揮一群人正在忙碌。如果把幸存的幾十個人都安置在SPW車裏,地方顯然不夠用。計劃中如此,看來有一部分倒酶的家夥要走回去了。清田趁機給三井遞來耳機:“流川來的。”

“牧說伊萬的T-34馬上就到了。趕快出鎮,我送你們上橋。” 流川的聲音幹巴巴的如同一杯白開水,一點沒有緊張的意思。

“牧怎麽知道?” 三井一楞。

“他派了架偵察機。完畢。” 流川很不耐煩的關機。

三井心裏一暖,好家夥,很夠意思嘛。牧的風格和河田不一樣,不怎麽和下屬親近。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的。

小鎮外麵已經是一片浪跡。沒有坦克的俄國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吃了很大的虧。雪地上是一個個散彈坑,兩個幾乎是對稱的機槍點旁翻倒著幾具屍體。剩下的似乎都跑了。流川沒有追。他接到牧的消息後,開進鎮裏來接應三井。因為他估計如果傷兵多,三井帶去的四輛SPW肯定不夠。

流川估計得沒錯。三井命令所有的被救援人員都上SPW,和司機炮手等擠在一起還可以取暖。一些不得不被“替代” 下車的SPW擲彈兵肚裏一陣怨言,但也不好出聲。唯有鐵男哈哈大笑,跳上車揉揉櫻木的腦袋:“來,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櫻木擺頭,回之以怒視。

步行的擲彈兵並沒有抱怨多久。重炮營的士兵們招呼一聲,他們就紛紛跳到坦克的防彈甲板上去了。雖然可以免去雪地跋涉的痛苦,但這嗖嗖涼的順風車和“兜風”一詞的意境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一行十幾輛車浩浩蕩蕩的上了路。三井坐在SPW的最後一排,眼睛卻不安的向後張望。第三輛SPW裏是裹著毯子的仙道。因為安全考慮,兩個指揮官不能坐在同一輛車裏,雖然其中一個根本談不上清醒。自從把仙道搬出藏身處,三井還沒有機會和他多說一句話。

下午1600點鍾左右他們到達了過河時的木橋。幾股濃煙使三井最擔心的假設變成了現實:橋被炸斷了。怪不得圍剿仙道他們的俄國人沒有坦克,原來都跑到這兒來奪橋了!

看來德軍為了安全,不得不炸了橋。河對岸的大本營一切平靜,看來戰鬥結束已經了一段時間。俄國人似乎沒預料到幾個小時後還會有德軍試圖從這裏渡河。

橋邊的冰麵被炸出了幾個窟窿,可以看到黑色暗流在冰下急匆匆的穿過。斷層的冰看起來有半米後,人和簡單器械的承重是沒有問題,但車輛很難說。

三井歎了口氣,招呼士官們下車,到避風的一角作簡短小聚。沒什麽好說的,抬上傷員,下車走吧。

人們紛紛重新忙碌開。流川的坦克那邊傳來一聲警告式的高喊:“炮彈上膛!”

誰都知道這是自己人要炸毀廢掉的坦克了。有半分利用價值的東西,決不能留給對方。幾秒鍾後,一聲悶響使四周地麵微微一震。

三井來到仙道的車前。仙道的臉色顯然比剛才有改善。後者強打精神,問:“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三四十吧…”三井避開仙道的眼光。“傷員都完了。”

“噢。” 仙道低下頭。

三井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流川挺著筆直的腰杆走來。他本來是有個要緊問題要問,但看到這一幕,就微微一歪頭,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們。

跟隨流川的一個二等兵的抽泣聲打斷了這個短暫的沉默。這家夥用袖子胡亂一抹臉,努力作出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表情。

“他的第一輛坦克,舍不得炸。” 流川解釋。

“傻瓜。” 三井笑了。“履帶斷了,你還指望把它開回去嗎?” 轉頭問流川:“你還剩三輛坦克,都能開多遠?”

流川皺起眉,想起自己要問的問題:“損失了一輛豹III,剛才又自毀了一輛,剩下的隻夠70公裏的燃料。”

“能帶回去。我還舍不得自己的SPW呢。” 三井看看遠方河的上遊位置。他模模糊糊記得有一座雙方都放棄了的橋,好象是因為承重不過關。

流川眼睛一亮。他的問題已經有答案了。兩人都想把裝甲車帶回去!“附近有其他橋嗎?俄國人控製的也行。”

還想奪橋?三井從胸前抽出地圖,展開來。“我們在哪兒?” 他自言自語道。

“那兒。” 仙道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思考能力,但他對這一帶在三天前已經爛熟了。他揚起下巴,指著地圖上方。

跑到地圖外麵去了啊。出發的時候原以為回程是輕車熟路呢。三井暗罵該死。他看看其他正在向冰麵上移動的隊伍。幾百米遠處就是溫暖的大本營。

“跟傷兵走吧。” 仙道疲憊的聲音傳來。“萬一出差錯,他們可不能再派人來接應你了。”

三井看看上遊,看看流川,又看看那個二等兵。他的目光再次轉回仙道。“不要緊,我會回去的。”

仙道的微笑已經不是那麽僵硬了。他早就知道勸也沒用。

三井想和道別一樣握住仙道的手,但沒辦法。他隻好拍拍對方的肩。“告訴牧,實在不行,給我空投個滑翔機,讓我們飛過去也行。”

幾個人當中,隻有流川以為三井是當真的,莫名其妙的瞪了他半天才反應過來。

傷兵們被抬走了。留在這邊的是幾個SPW的誌願者和剩餘的坦克手。三井跳上SPW,回頭看到流川也將要鑽進坦克。“小子!” 他向對方喊,“我們向北走,東邊是伊萬,別亂開炮,帕拿謬(俄語,聽懂否)?”

流川從牙齒縫裏迸出幾個字:“白癡,先找你的地圖吧!”

SPW那邊已經傳來清田的怪笑。突突的柴油機發出一股黑煙,他們再次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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