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船 - 曆史,經濟,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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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1939 - Chapter 1

(2006-09-13 11:56:51) 下一個
1939年夏

施塔恩貝格湖的夜霧悄然升起,侵襲著金色大廳中飄散出的夏日熏香。悠揚的琴聲如水波的弧紋,在搖曳的燭光和人們的歡聲笑語中一波波宕開。湖岸邊的各種夜蟲們大都憤恨的躲藏在草叢中,唧唧咯咯的鳴叫著。

這是晴子和三井熱戀以後第一次在高層建築的場合一起露麵。晴子原以為三井或多或少會有些拘束,但兩人在步入大廳時,他手攬她的臂彎和步伐沒有任何變化。晴子暗中歎了口氣,一定是站軍姿都站傻了。

“不穿軍服,真不習慣啊。”三井的目光掃視著一群達官貴人,喃喃地說。大廳中的晚禮服簌簌微響,玉肩搖曳,女士們的長發似乎隨時會隨著音樂飄然落下。

晴子笑了。“穿軍服又怎樣,你還不是軍銜最低的?”她側頭調皮的一笑,“我的未婚夫是中尉,又怎樣?”

晴子當然有她自豪的理由,但絕不是因為他們是能夠參加這場舞會最年輕的伴侶。舞會中的人大多是總理府的常客,還包括總理田岡的一些私交。作為田岡女友相田彌生的閨中密友,晴子的麵孔在總理的私人社交場合已經是屢見不鮮。田岡雖然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但為了政治形象考慮,一直沒有和年紀懸殊的彌生結婚。如同囚在金絲籠中的小鳥,彌生把女校時的密友晴子介紹到了總理府作秘書。閑暇時候,她也把晴子拉進了這個由總理,部長,SS領導人等構成的小圈子。

晴子是一個無所求的女孩。她盡心盡力的打著字,偶爾快活的和往返於總理府和總司令部之間的副官們聊天,對這些年輕人的愛慕眼光視而不見。晴子知道,自己並不是最漂亮的女秘書,也沒有可以誇耀的家財,而那些副官們所追求的,也不隻是她的青春和個性。自從她和統戰部長一家野餐的照片被司令部的人無意發現後,在她身邊做蜂鳴的年輕才俊們突然一擁而上,大有讓她招架不住的勢頭。更何況,這些年輕人一般三個月後就要調任,往往被發配回SS旗隊,隨時就要一去不複返的上戰場了。

直到她遇到了三井。六個月前,三井和其它二十個軍校畢業生一樣,被調入總司令部。因為和SS的總頭兒安西有一麵之緣,他做了安西的二級副官。當三井第一次和她搭話的時候,晴子很不識相的問,為什莫是二級?“因為安西的副官,至少都是少校啊,傻丫頭。”三井笑了。

他語氣中的溫暖和隨意讓晴子心裏一動。雖然兩人年歲相仿,但三井總是有意無意以年長的身份自居,時不時向她吹噓自己在軍校的種種劣跡,不過是博她一笑而已。三井從沒有向她發出邀請,甚至沒有一枝花。如此一來,晴子反倒覺得很自在放鬆,越來越喜歡三井每周兩次到總理府的公務造訪。逐漸的,三井開始時不時給晴子帶些三井媽媽做的甜點。當沒有旁人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就斜坐在晴子辦公桌的一角,一隻腿慢慢蕩著,聽她唧唧咯咯的說笑。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平淡的愛情如醇酒般慢慢醞釀。彩子戳戳晴子,擠眉弄眼的笑著:差不多了哈?晴子紅了臉,不過沒有三井給她遞上定婚戒指時紅。當三井給她套上那枚古樸的銀色指環時,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莫:“媽媽說,我和大哥誰先結婚,這枚戒指就給誰…”看來是三井領先了。

晴子的自豪理由不過如此,她得到了一個單純的愛她的男人。六個月後,三井向安西申請了婚假。此時他已經升任第一副官了。但安西似乎用他用的實在順手,居然忘了給他加銜了…

彩子已經在大廳一角向他們招手了。作為彌生的妹妹,熱情奔放的彩子在總理府如魚得水,是個人見人愛的角色。晴子拉著三井,很高興的走來。

還未走近彩子,他們已經注意到前者身邊的舞伴了。比三井還高的身材,筆直的身姿,在一片中年謝頂,身著禮服的企鵝狀人群中尤其耀眼。“仙道?”三井笑道。

沒錯,獨特的發型,燦爛的笑容和挺拔的身姿,陪伴田岡出現在無數宣傳照片中的,就是仙道。作為田岡的副官之一,仙道的獨特使命是陪同總理出訪會客。這樣,新聞讀者們就會在各國要人,軍營,市民和頭戴碎花手巾身著傳統短裙的女孩子群中看到一個理想的帝國衛士形象,他的笑容能把照片上田岡的陰鬱融化得一幹二靜。

此時的仙道笑得很安靜,頭發在燈光掩映下閃著金光,神色自若宛若德爾菲的太陽神。燕尾服在他身上顯得很適意,配著彩子的一身驚心動魄的殷紅,絲毫沒有誇張的感覺。“晴子,三井,”仙道伸手,“晴子今晚真漂亮。”

寒暄搭話主要都是在三井和仙道之間。鑒於客人還沒到齊,品階低微的四個人也隻是閑等,女伴們就要求暫時和兩個男士分道揚鏢。“三井,我一會再給你引見盧本特羅夫部長,好吧?”晴子略顯歉意的囑咐一下,就被彩子帶走了。

該死,三井暗想。

彩子剛一離開,仙道就謝下了麵具,聳聳肩說:“跟這幫大人物,有什莫好談的。”

“我不是在總司令部視野有限嘛。”三井回答。“你算是彩子的相好嘍?恭喜恭喜。”

“我是她七月份的相好。”仙道掰著手指算著:“六月份是奧托,五月份是外交部長的公子,八月份…目前預計是沃斯哈根…”

“你丫真想得開。”三井笑罵。一碰到旗隊師的兄弟,他那可以操著新英格蘭口音英語和法語的外交口舌就開始冒粗了。他和仙道雖然同年從軍校畢業,但一直不熟,直到在司令部,兩人才奔波往返巴伐利亞湖區的途中相遇。最近,安西和田岡的私人麵談日漸頻繁,三井和仙道已經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三井轉換社交和兵痞麵具的本事,還要算得益於仙道。

“你才想的開呢。要結婚了,你的調令到了怎莫辦?”仙道問。

“這次任期延長了六個月,下次可能要延長一年吧。鬧不好我要在司令部退休呢。”

“你吃定安西了,是吧?”仙道微笑道。“當心誤了去前線掙軍功,有加銜的哦。”

三井轉過頭,正臉看著仙道。“怎莫講?”

仙道有些後悔開始這個話題,不過也沒什莫大不了的:“赤木,牧他們不都早就跑出去了?再看看河田,也是作田岡的打手出身,在前線升得多快…”

“河田隻聽田岡的,靠山很硬的,連陸軍元帥都對他沒脾氣。” 三井不以為然的說。仙道心裏輕笑,看得很明白嘛。赤木和牧紳一等當初河田的得力下屬,現在也在SS的王牌警衛旗隊混的一帆風順。不過到三井和他這一級,已經算是這些人物的後輩,隻能老老實實從中尉做起了。

三井問,“你不想上戰場嗎?”

“仗還沒真正打起來呢,去那裏作什莫,擦槍啊?”仙道笑。三井不禁也笑。仙道在總理府,自然不用從報紙上了解戰事。和他談話就有這個好處,他似乎知道你想問什莫,但又了解你不好意思問,於是也就轉彎磨角的回答,這樣雙方都很有麵子。而且他還偶爾攪笑一下。

“而且還有這莫多漂亮的女秘書---哎呀,我剛看上一個,就被你搶跑了。”仙道開始攪笑。

“呸,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品位。晴子你是看不上的。”三井也轉開話題。

仙道忽然想起什莫,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低聲說:“要想看品位,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他再湊近點兒,“你知不知道有一個療養院…”

三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一直在向大廳中間眺望。“知道,玫瑰別墅。不過現在不好說。”

仙道送了口氣,很高興的拍拍對方的後背。三井轉頭,正好看見晴子走來。

“先離開一會兒,有人要應酬。”三井換回禮貌的笑容,攜晴子向舞場另一端走去。

應酬半年了,還不夠啊。仙道嘟囔了一句,“這家夥就是搞政治的,找錯行了。”

“你說什莫?”彩子問。

仙道立刻換上七月情人的笑臉,“沒什莫,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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