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默說罷,以白紗掩了麵容,當先向崖下去了。雲海和寶兒見狀,也隻得隨後跟來。三人到了映雪崖口,一眾留守弟子見了琴默,急忙參拜,其中一人看見雲海和寶兒,急道:“師父,此人是來犯我萬神宮的賊子,請師父速將他拿下。”
琴默道:“不得胡言,他與我師出同門,乃是你們牧……你們雲海師叔,你們不問情由,竟對師叔無禮……罷了,不知者不罪,我也不來跟你們計較,還不趕緊見過師叔?”
眾弟子聞言麵麵相覷,上下打量雲海,目中全是訝異之色,猶豫了一陣,才齊聲道:“弟子參見雲師叔。”
雲海原是個飛揚跳脫的性子,這番忽然做了人家師叔,倒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急忙還禮,連聲道:“各位好,各位好。”
眾人離了映雪崖,來到萬神宮,隻見聶驚鴻與其餘弟子結陣而坐,各自調息,北都鬼王已然不見了蹤影。
聶驚鴻等人聞得人聲,睜開眼來,見了琴默,各自拜見。琴默應了,再把雲海的身份鄭重告知眾人,眾人雖然心中猶疑,仍舊各自見禮。
琴默待眾人禮畢,向聶驚鴻道:“我聽聞北都鬼王來犯,情形如何?”
聶驚鴻道:“稟告師父,北都鬼王此來,意欲奪取我昆侖至寶軒轅玄書,弟子率眾位師弟與其激戰,已將他逐出萬神宮。”
琴默道:“做得好,不愧我昆侖首徒。然則驚鴻你需知曉,北都鬼王並非易與之輩,此番受挫,乃因三點因由,一是驚鴻你冷靜善戰,二是北都鬼王受困數百年,元氣受損,不能持久,三是鬼王輕敵冒進,自驕而敗。此勝可一不可再,下次再見此獠,須得千萬小心。”
聶驚鴻道:“是的,師父。驚鴻也知道勝得僥幸,原本想趁勝追擊,一舉擊殺此獠,永絕後患,可惜功虧一簣,仍舊被他以魔影匿蹤之術遁去了。”
琴默道:“驚鴻你已經做得很好,今*****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各位弟子也都回去休息,萬神宮有為師巡護,你們盡可放心。”
眾弟子見師父出關,無不寬心,答應一聲,各自而散。
雲海見眾人退去,正待向琴默辭行,卻聽得琴默道:“牧龍,你和寶兒姑娘不妨在萬神宮盤桓些時日。一來北都鬼王來犯,敵暗我明,能否護得眾弟子周全,我其實並無把握,你若肯留下助我一臂之力,我心中便踏實多了。二來沈師弟說乾坤鏡的下落著落在寶兒姑娘身上,我與她多相處些時日,或許可以瞧出端倪。”
雲海聞言心中猶豫不決,沉吟間忽然瞥見琴默雙眸,那一泓秋水,切切關懷,頓時令他憶起牧龍幼時,師姐的種種嗬護,不由心中一暖,道:“好吧,我們便在昆侖呆上些時日。”
琴默聞言大喜,立即喚來弟子為雲海和寶兒整治膳食,安排住所,不在話下。
三人用過早膳,琴默親自帶寶兒到她的房間,四麵察看了一番,去到西窗邊,輕輕推開窗戶,目望新雪飄降,不覺呆了。
寶兒見琴默失神,小心翼翼地問道:“宮主,瞧你的模樣,可是有心事麽?”
琴默一笑,道:“這是我未做宮主之前住的房間,已有多年未曾來過,今日再見這些少年時的物件,大概是有些睹物傷情了。”
寶兒道:“原來如此,那是難怪的。”說著頓了頓,又道:“宮主,寶兒心中有些疑問,方才一直壓著,不知當問不當問?”
琴默道:“什麽疑問?你但講無妨。”
寶兒道:“宮主,我就是不明白,雲海什麽時候做了您的師弟了?還有,我聽您好像叫他做牧龍,那是他的別名麽?還有還有,您好像還說出塵子前輩也是您的師弟,這……這都是怎麽一回事啊?”
琴默道:“雲海前生是我昆侖弟子,名字便叫做牧龍。”說著將事情原委跟寶兒說了一遍。寶兒直聽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琴默在寶兒房中逗留了一陣,告辭而去,行至門口時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可終於還是沒說出口,隻是向寶兒頷首一笑,便自去了。
這日晚膳時分,天色已然黑盡,琴默在大殿上挑燈而閱,搭理宮中事務。雲海緩步而入,道:“師姐,你辛苦了。”
琴默道:“隻是些瑣碎事務,費不了多少精神……你來找我有事麽?”
雲海上前道:“沒事,隻是有些禮物給你,你猜猜是什麽?”
琴默見他雙手背負在身後,一臉得意,不由莞爾一笑,正待說猜不著,空氣中卻飄來一股叫人饞涎欲滴的香味,琴默心中一動,道:“莫非……”
雲海不待她說完,已將雙手呈到她眼前,道:“看,這是我為你獨家秘製的紅燜山豬肉,用的鬆木炭火,放了十幾種香料,還有一點點你愛吃的山蒼子。”
琴默張目望去,隻見他掌中握著個瓦罐,內中盛滿了金燦燦,熱騰騰的山豬肉,不由得心神一陣恍惚,仿佛間又回到當年師姐弟二人在雪地間分食的情形,一時心潮起伏,無法自已,淚水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