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說朱雀真訣四字,都是心頭震動,形於顏色。阿妙亦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子洋的手掌。子洋卻是神色不動,轉過頭來,向阿妙微微一笑,眼神中盡是磊落坦然。阿妙見了,心中也是莫名的平靜安穩,回過頭去,迎著群雄的眈眈虎視,傲然而立。
眾人互傳眼色,心照不宣,趙鬆年道:“朱雀真訣乃陽中之極,稀世之寶,烏穀主若肯取出共賞,亦是仙途道友之福,我七龍宮敬重穀主胸懷,從前仇怨,自當揭過不提。”
烏尋虞聞言嘿嘿一笑,道:“趙先生當真是山海之量,此等冰釋前嫌的良機,在下原該好好把握,隻可惜烏某並沒有朱雀真訣。”
岑慕華道:“烏穀主說笑了,你身邊的少年當日在羅乙山以純陽真氣震倒各派高手,一鳴驚人,若非習得朱雀真訣,焉能有如此排山倒海的烈陽霸力?”
烏尋虞回頭望了子洋一眼,道:“子洋少俠有沒有得到朱雀真訣,在下不知,但我魑魅穀絕對不曾染指朱雀真訣。”
岑慕華道:“烏穀主此言……隻怕有些不盡不實了,我記得當日這位子洋少俠提過,令公子前往羅乙山的目的便是為了尋求朱雀真訣,如今烏穀主竟推得一幹二淨,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烏尋虞道:“世上著力尋找朱雀真訣下落的,又何止我兒一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人得到朱雀真訣,早有前緣注定,我魑魅穀與之失之交臂有什麽奇怪?”
岑慕華聞言將目光移到子洋身上,道:“烏穀主矢口否認,咱們不信也不成,但這位子洋少俠懂得朱雀真訣是有目共睹,怎麽也賴不掉的,烏穀主,何不叫他將朱雀真訣默寫出來,供大家傳閱,如此便化解了今日危局,對大家都有好處,你說是也不是?”
玉夫人默然立在烏尋虞身後,久未開言,此時卻道:“岑掌門此言差矣,倘若這位子洋少俠當真身懷朱雀真訣,那是天命所歸,旁的人豈能不問物主,擅加處置?巧取豪奪,自以為是,與強盜何異?”
玉夫人這番話原是正理,子洋聽在耳內卻是心中泛疑,忖道:“前番這玉夫人向烏玄曲解吸取他人功力之事,分明強詞奪理,正配上巧取豪奪,自以為是八字,今日怎地……怎地竟似忽然變了一個人?”
那邊趙鬆年聽了玉夫人此言,嘿嘿一笑,道:“照夫人的說法,咱們若想取得朱雀真訣,便須直接問這小子,烏穀主與夫人置身事外,全不相幹,是也不是?”
玉夫人道:“趙先生這話對了一半,你們若想得到朱雀真訣,便須直接與子洋少俠交涉,此言不假,但子洋少俠既然來到魑魅穀,便是魑魅穀的客人,若有人想要對他不利,魑魅穀絕不會袖手旁觀。”
烏尋虞也道:“不錯,子洋少俠是犬兒好友,是我魑魅穀的上賓,若然有人想要恃強淩弱,或是以多欺少,烏某就是饒上性命,也一定為他主持公道。”
趙鬆年聞言一聲冷笑,道:“說來說去,烏穀主是既不願伏罪,又不願交出朱雀真訣,你口口聲聲主持公道,卻不能還天下英雄一個公道,虛偽狡詐,假仁假義,委實叫人不齒。”
烏尋虞聽了這話,怒氣暗生,側目望向玉夫人,玉夫人向他微微點頭。烏尋虞見狀回過頭來,傲然說道:“各位今日到我魑魅穀來,無非是兩個目的,一是取我烏某人的性命,二是覬覦朱雀真訣。無論烏某如何作為,隻怕也無法改變各位的初衷,既然如此,各位還等什麽,何不放手一搏,隻消取了烏某的性命,便再不會有人阻止你們奪取朱雀真訣。”
眾人見他態度驟變,都感意外訝然,一時間廳中鴉雀無聲。趙鬆年掃視了眾人一眼,仰天狂笑,道:“烏穀主,豪氣萬千,果然有睥睨群倫的氣概,好,今日趙鬆年自不量力,領教高招了。”說罷伸掌一按座椅,身如蒼鷹展翼拔起,向烏尋虞當頭撲落。
烏尋虞雙臂一振,使一招“舉火燎天”,正麵迎擊。二人掌力相交,如錘擊鐵砧,“砰”地一聲巨響,罡風四射,逼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來。
趙鬆年淩空撲擊,優勢便在掌力甫交之時,其後便成無根之木。烏尋虞接住他強力,身形略沉,喝地吐氣開聲,兩臂中勁力潮湧,直激得趙鬆年身中狂風中的落葉,飆飛至屋頂,撞開一個大洞,這才去勢稍減,徑向庭院中翻滾而落。
趙鬆年勉力控住身形,雙足著地,蹬蹬蹬連退數步方才穩住身形,隨即麵上浮出一層紫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眾人見狀無不駭然,七龍宮弟子更是急忙搶上,展開劍陣,將趙鬆年牢牢護住。烏尋虞卻並不追擊,收了拳勢,背負雙手,昂然說道:“還有哪一位要賜教的,烏某恭候。”
群雄見了他一招擊敗趙鬆年的威勢,都是心中打鼓,一時無人相應。黑風島萬狂潮見狀嘿然一笑,道:“烏穀主的雷神破拳果然強橫霸道,威力驚人,在座的未必有你的敵手,隻不過……克敵製勝也未必要力鬥搏殺,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兵家上策。”
岑慕華聞言心中一動,打量了四周一眼,道:“萬先生,既出此言,想來必定是有克敵妙計的了。”
萬狂潮不答她話,自向烏尋虞道:“烏穀主,今日群雄拜穀,關係魑魅穀生死存亡,如此緊要關頭,卻不見令公子的蹤影,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麽?”
烏尋虞早已發現烏玄缺席,但忙於應付群雄,一時無暇相顧,此刻聽了這話,不由心中一沉,道:“萬先生,自來江湖規矩,講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難道你……”
萬狂潮不待他說完,插口道:“烏穀主,你盡管放心,令公子他毫發無傷,安然無恙,萬某昨夜隻是與他秉燭夜談,聊了聊黑風島上的故事罷了。”
烏尋虞聞言驚怒交集,深吸了一口長氣,強壓住上衝牛鬥之怒,道:“萬先生,烏某久仰你武功卓絕,道術深湛,乃是地位尊崇的前輩高人,想不到你為了一時爭勝,竟然暗中下手,與後生小輩為難,此等宵小行徑,豈不墮了黑風島威名,叫天下英雄齒冷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