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完畢,自然簽證早已拿下,現在的我正手握著機票坐在候機廳裏,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們,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我似乎還有些迷茫,腦子亂極了,雖知道下一刻便要征程法國,心裏還是未免忐忑不安,“第一次出國的人是不是都這麽激動——”臨出門
“媽你放心,安娜會去機場接我的。”我安慰她道,她又千叮嚀萬囑咐,“不要隨便買什麽紀念品,一是太貴二是我跟你爸都不喜歡那玩意兒;還有呀,法國男人沒一個認真的,都是風流慣了的,你可別著了他們浪漫的道兒!那裏可跟咱們國家不同,你千萬要注意!”
她又想起來些注意事項,依依不舍地說著:“酒吧不要隨便進,莫喝陌生人遞來的飲料,最好在法國期間不要醉酒——住宿,也最好住在安娜家裏,她家那麽大,應該能塞下一個瘦小的你——”
“媽,你再說下去我的飛機就要撇下我走了。”
“好的,好的,再檢查檢查有沒有什麽東西落下了——你總是健忘的:簽證,護照,身份證,噢,這個不想帶就不帶了,還有兌換歐元沒有,最好也換點法郎吧——還有,如果真想給爸媽帶禮物,就在機場的免稅店裏隨便買點就好……”
“怎麽回事?飛機還沒有起飛嘛。”我嚷嚷道。
“是沒有起飛,但是已經在滑行了。”
真是不幸的開端,我宿命地懷疑會不會發生類似墜機的事件,但是結果卻相當地順利,我換了機票,順利地登上飛機,經過漫長的飛行,安全地抵達目的地——法國巴黎,在接機口看到了高舉牌子的安娜與李希,我高興地衝過去跟安娜擁抱,她習慣性地親吻我,這倒搞得我很是尷尬。
“旅程還好吧?”她沒有看出我的不習慣,接過我的行李。
我點頭作答,她對李希說道:“我們去對麵的咖啡館裏等著,你接到他後在那裏會合。”她特意照顧我所以說的都是中文,說完她湊過臉去,與李希對吻,然後若無其事地拉著我便走,我的驚訝溢於言表。
“他還有其他人要接嗎?”
“對呀!真巧,本來要我先過來接你的,結果你改了,正好跟戴蒙是一班飛機,我跟李希就一起來嘍!省了不少事,對不對?”
“你是說哪個戴蒙?”
“正是你心儀的
“怎麽可能?!”我幾乎要尖叫出來,“他親口對我說最近沒有回法國的打算;就算臨時改變,也不會一聲不吭地偷跑回來,從禮節上說,他應當通知我的,那樣才算上是遵守承諾;而現在的狀況是,他要將自己陷於何種境地呀!”
“承諾,什麽承諾?”安娜狐疑地看著我說道:“更何況,他哪裏是偷跑回來的——他分明告訴了李希,也許他認為告訴李希就等於告訴我,而依照我的個性,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可惜他猜錯了,”我點頭對她的猜測給予肯定,不過卻忽略了戴蒙的個性,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謀劃的人,心思並不見得縝密;而李希,也不會是個大嘴巴,這是我後來才意識到的,坐在咖啡館的此刻,我幾乎對安娜的猜測深信不疑。
從飛機場出來,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法國風光,我是興奮而滿足的,這種情感一直持續到進入咖啡館,又輕易外泄,安娜一直提醒我說咖啡館裏不宜大聲喧嘩,當然爽朗的笑聲也同樣是不禮貌的。我不明所以。侍者上完咖啡後,我終於定下神來,原來這就是聽說過太多次的巴黎,我仔細觀賞著周圍的“活動油畫”——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一切都是那麽新鮮而且充滿陌生的氣息,我的神經莫名地興奮著,覺得這個城市或者這個國家的某種東西正與我息息相關,不止因為我那一半的血液——這便是那個“萬惡之都”!
噢,萬惡之都,我愛你!
“你在幹嘛——緊張?”安娜試探地問我,我輕點頭作答,她則表示我的反應很是正常,她第一次踏上巴黎時也這樣,“不過,恐怕我的反應更甚——因為當時李希的父母就坐在我倆的對麵,看——就是那個靠窗的位置。”
“跟我想象的巴黎不一樣,不過也相差不遠。”
“讓我猜猜看——你想的巴黎應該是濃妝豔抹,還是浪漫多情的?”
“那都是些古老的評論書上的定語,我想的可不一樣;我以為她活潑,又俏皮,同時充滿著大氣——而現在看來是大錯特錯了。”
“活潑?俏皮?”她的笑容很荒誕,不過她似乎認為我的修飾更荒誕,“我想我沒聽錯吧?”她誇張的口型弄得我甚是尷尬,在一個我已經承認錯誤的問題上死揪著不放,總是有些不樂意的。不過我仍是解釋了緣由:“《悲慘世界》裏有一場盛大的追逐竟是發生在這個城市的地下管道裏——這個能不能成為俏皮?一個城市有場如此精彩又完全意料的追趕,我總覺得她本身就蠻有童心,不然可不允許她的子民這麽幹。”
她仍表示不可思議,對我的評論自是不讚同,我們隻好更換話題,免得將氣氛搞砸——我們姐妹情誼正濃。十分鍾後,李希與戴蒙一前一後出現在窗外,他們分別落了座,李希單獨點了杯咖啡,戴蒙卻沒有,他看見我時臉上露出些許不自在,我則親切地同他問好,揶揄地表示能在巴黎打到照麵真是個奇跡,他敷衍了兩句,便提出幫我放置行李,我不好意思勞駕他,“反正我又無事可做。”他堅持著,最終提著碩大的旅行箱出門。
安娜朝我遞了個眼色,又吭了幾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有些事情看樣子是有些眉目了——”
“可別嚼舌;如你聽到的,他是無事可做。”
“借口還不好找!更何況他又不是個對咖啡極其厭惡的人,何必在明知會無所事事的情況下不點杯咖啡讓自己不至於閑著呢?——這自然是由於他有下一步計劃——要空出時間來幫你放置行李嘛。”安娜談起八卦來眉飛色舞,李希則陶醉般地看著她的側臉,恬靜又淡然地微笑著,這足以讓我羨慕聲不止了。好歹我的讚美也不是毫無作用的,不久後,小兩口紛紛羞澀地緘口。當然,那位天生愛嘰喳的小姐可不舍得嘴巴閑著,她小聲跟我說著生活中的瑣事,後來竟當著李希的麵問我跟戴蒙進展如何,我正不知所措,恰巧這時男主角回來,我才得逃脫;然而安娜卻不依不饒,兩位當事人隻好避嫌似的相互遠離:其一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喝著咖啡,另一位則是心不在焉地看著店裏提供的報紙,直到最後決定離去時,由安娜提出的一個話題,才惹得我與戴蒙攀談起來,這個話題是:“從明天起我與李希就陪同你四處遊玩怎麽樣?你得趕緊把時差調整過來。”我回答一切聽從她的安排,“那現在聽好了,”安娜看了看李希,接著說:“明天的行程包括:聖母院、盧浮宮、協和廣場和埃菲爾鐵塔;是個浩大的工程,你可要早起。”當我還沉浸在四個巨大名詞中時,戴蒙卻開口了,他鄭重地看著安娜,又看了看李希,最後看著我搖著頭說:“這並不科學;依我看,每天隻能安排一個景點,穿插一道特色風景,比如建築或是美食;反正蘇小姐會在此地呆上相當長一段時間,何必操之過急?而且,第一天經過漫長的旅途一定是要休息的,所以第一天用來熟悉環境最好。”我想想他的話似乎更合理,李希與安娜也有同感,四人商定明天留給我自己,第三天的行程是德弗羅朗咖啡館,暫時不去管著名景點這樣的大物件,這樣一來,遊玩的人中戴蒙也算進一個,他並沒有反對。我的不解更深了,他的這次行程也變得更加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