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如他》——C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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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電視裏播著新聞，（這是蘇先生的習慣）飯菜已經擺上了桌，我係著圍裙在擦洗手間的鏡子，“爸媽也不太注重儀容了，八成又是幾個月沒用過你！”我對著鏡子嗔道，順便深深望了眼鏡中的自己。

一陣鑰匙跟鎖芯摩擦的聲音傳來——異常悅耳。

“我說吧，中學生還是別放縱的好，他們可比不上那些大學生——既沒有升學壓力，也不用整日圍著學習打轉——高三多麽關鍵的時候！一步走錯小則打消學習興趣，大則毀了其中一部分人的前程。”

“……真是奇怪了；人家丈夫對妻子的工作都是支持了再支持，你倒好，一個勁往我這兒潑冷水，我招你還是惹你了。”蘇太太接過蘇先生的外套，隨手搭在衣架上。

“我隻是在跟你理性分析你那種創新教學的可行性，很顯然，弊是大於利；所以才勸你罷手，一則為了你好——能保存住優秀教師稱號，二則為了孩子，他們可不是試驗品。”

“你這般固步自封，真是到死也改不了！怪不得教學教了這麽多年一直都隻是個副教授，連個正都沒混上；我看呀，你趁早改了這陳舊的觀念，沒有改變，哪裏會有更好的情境出現呢。”這時，她發現桌上的飯菜，於是止住爭吵，略顯欣喜地問道：“是你做的？”

“我哪裏有時間。”

“對，對！要你做頓飯一定跟要女兒回家一樣，純屬不可能。”蘇太太咬牙切齒地瞪著蘇先生，我想，如果我能夠看到她當時的眼神的話，我一定能看到那眼神裏——充滿了對我的掛念、怨恨與想念。

 “媽，我回來了。”我冒不丁地從洗手間鑽出來，跳到蘇太太麵前，大聲說著：“奇跡出現！”

“……提提？”蘇太太果然被震攝住，她張開嘴巴老半天才擠出我的名字，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抓了抓我的衣袖，又極其惶恐地跟丈夫對視一眼，這才繼續道：“提提！你怎麽會在這裏？”

“想念爸媽，於是回來了。”

“你終於肯想念我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為什麽不讓你爸去接你，自己回來一定費了不少周折！來，來，乖女兒，讓媽媽好好看看，我說我的左眼皮為什麽今天上午跳個不停，原來昭示我女兒要回來了。”她又回身對裏間大喊一聲，蘇先生正在屋子裏，按照慣例，他正在換掉西裝，穿上寬鬆的睡衣，“蘇先生，蘇先生！趕緊出來看看誰回來了！”她又攥住我的手，兩個人一起坐到沙發上，她近乎脈脈含情地直盯著我，最後才輕輕問道：“這菜是你做的？”

我誠惶誠恐地點點頭。

“恩；色香味俱全，果然，這兩年裏，我的提提正在以令父母吃驚的速度成長著——瞧瞧這發型，比兩年前那個稚嫩的小女孩不知成熟了多少；連打扮都改變了不少，這個套裝穿起來整一個白領階級；不過，你是不是沒學會化妝？”蘇太太的臉幾乎貼到我臉上，她異常仔細地觀察著我那坑坑窪窪的臉——因為熬夜，其上盤點著不多不少的痘痘，皮膚幹枯地比看起來更甚，黑眼圈一圈又一圈，重重的籠罩著那原本秀麗的明目，毛孔粗大，黑頭堆滿鼻子周圍，從鼻翼開始向兩側均勻散開；蘇太太一邊看一邊大聲道：“哎呀呀，這可怎麽了得？我的女兒美麗的臉怎麽被你糟蹋成這個樣子？——瞧瞧——黑頭，哎呀，原本細膩的臉盤去哪裏了——”

“這說明我還年輕——年輕人總要有點痘痘黑頭什麽的呀。”我拉著蘇太太的手，把她摁到椅子上，安慰她說：“我的臉有個好底子，用不了太久就能恢複；現在趕緊吃飯啦，這是二老第一次吃女兒親手做的菜。”

“提提一轉眼長大了——”蘇先生率先開動，他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嘴巴裏，細細地品著，然後才會心地笑了，“味道不錯；不過，跟你媽媽的廚藝是比不上的！”

“我還以為您會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正準備高興。”我撇著嘴，嫉妒地看著一邊笑魘如花的蘇太太，她自然對丈夫虔誠的讚歎很是滿意，她帶著笑意乜了丈夫一眼，說道：“你爸呀，也不知抱怨我那手菜多少年了，今兒興致真高，居然不吝讚美在他妻子上了！”她的話尖酸刻薄，卻能逗得丈夫開心一笑。

我因為旅途勞累，晚餐到一半的時候就表示自己已經吃飽，“我要進屋努力努力廚藝，有個這麽厲害的母親真是壓力無限呀！”

“瞧這孩子的嘴巴——越來越犀利了！”他倆不無高興地對剛剛我那一席話發表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