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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如他》——4(人物出場)

(2010-10-18 02:23:47)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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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文章已經寫了20萬字,但還有20萬尚在腹中,所以也許要連載個很長時間,希望讀者不要審美疲勞了才好呀!
每天會更新兩章。
謝謝各位喜歡的人!
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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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陽光透過淺綠色的布射進來,空氣中彌漫著青草潮濕的香氣——樓下割草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安娜吃過早飯後又匆匆趕至我處。我咬住皮筋把海藻樣茂密的頭發綁在腦後,看安娜在陽台上瞎忙活。

十點左右費西金會出現在辦公室,我們直接去找他。

我發誓,我的身心並未因他的無禮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求你放過我;如果現在去找他,隻會顯得我更加低人一等。

趕緊起來,我飯都做好了。安娜沒理由反駁時就會拿別的話題搪塞你,你可要知道,一旦結識了他,就等於結識了一大把瑞士青年,你將來的選擇會不會多一點,小蹄子?你想要去瑞士生活,這是捷徑。

這倒是真的。”我不得不承認,而且當今的中國女子多半是靠著姿色嫁出國門,已不足為奇。

她解下圍裙,大口大口地喝著米湯,不許我再反對——然而,對於上午十點鍾的會麵我仍是心不甘情不願,好歹他是挫傷了我的銳氣,我也不是沒有棱角的。人總是用錢來彰顯自己高人一等,正象我從未見過一個乞丐昂首挺胸一樣,他們大多弓著背,佝僂著。瑞士人,免不了都是在錢罐裏長大的,染上些性格上的瘧疾也是情有可原。這麽想著,似乎那個叫費西金的人也不似原先那般可恨了。(然而後來我才發現我的錯誤是何其離譜,瑞士人最是簡樸,不過對待孩子倒也舍得,那麽從這個層麵上說,我也許是對的)

公車的高峰期剛好被我們避開,路上車輛很少,幾乎連往常鱗次櫛比的街道都顯得很是空曠。安娜身上緊緊箍著一件深藍色套裙,今天的氣溫降的足足有5度,更何況現在隻是在四月份的尾巴上,她倒是大膽,光著兩條細細的長腿,連長筒襪都不願穿。

車隻拐了幾條街,盛輝表業的大廣告牌就遮天蔽日了。我們下了車,進門廳,安娜高昂著脖子四處找尋著電梯,我則如一棵成熟的麥穗。這幢大樓的電梯很是複古,梯門居然是伸縮的鐵製彈簧門,表麵鍍了層黃銅,像極了《泰坦尼克號》中的道具,這裏應該配有專門的電梯師才對。我雖是這麽想著,卻悶不吭聲地隻緊緊跟住安娜。來到電梯近旁,恰巧左邊的電梯空著,一個穿著純白色掛金邊製服的人倚在門上,他腦後褐色的頭發打著卷兒貼在鐵門旁的大理石柱上,聽見腳步聲,隻抬頭朝我們看了看,人卻一動不動。

那是一張模棱分明的歐洲麵孔。

安娜早已等不及,但她還是禮貌地走到那人跟前,客客氣氣地說,請把我們送到費西金先生所在的樓層,電梯先生。

對不起,如果找人請去前台登記。”他說著話,卻並不回身,我看不到他的麵容,但興趣卻是上來了。

“我們可不是在找人;我呢,是費西金的朋友,而身邊這位小姐,則是先生的女友,我倆突然造訪要給先生一個驚喜。”安娜說。

那個小夥子的背忽然直起來,他慢悠悠地回過身,很顯然,他甚是吃驚,仿佛被那高貴的身份震嚇住一般,又好像在懷疑著什麽,過了一分鍾之久,他才說:聽起來很浪漫,隻是——”他狡黠一笑,說:“先生是快要結婚的人,何來女友?而且他現在人在香港,如果你們真如你們所說是他最親近的人,突然造訪可就狼狽了;在我看,你們根本是些商業間諜……

“你!”安娜憤怒極了,卻也無可奈何。

我平靜地盯著他,從談話開始到此刻,我的注意力始終停駐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他的眼睛折射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光,而這光幫了我大忙,我確信他以上講的均是個人臆斷罷了。安娜可沒這麽仔細,她通常會遭人蒙騙;這時他轉過頭看向我,而我恰巧也在看著他,我聽到兩道光線“砰”的撞擊聲,然而,誰都沒有要收回的意思;我衝他粲然一笑,以示友好,他也柔和起來,卻依然神情嚴肅認真。

您是法國人嗎?”我打破沉寂,我想我有必要敘述此刻的場景——電梯門敞開著,二人立於其中,安娜在外,內外皆悄然無聲。

“可以這麽說。”他坦然道。

“我需要說明,我們並非商業間諜,所以請收回您的猜疑;我想,任何一個法國人都不希望在中國的土地上為他們偉大的民族抹黑,我確信先生您也一樣。

“何出此言?”

您自是心知肚明,撒謊可不算是高尚的品質,這與法國人的紳士形象更是大相徑庭;我相信您剛剛隻是口誤,我幾乎可以確定先生正在這幢大樓裏。他表現出格外的好奇,急切地向我詢問原因,我會告訴你原因,不過要先將我們送到該去的地方。

那人啟動了電梯,我才說道:並非讀心術,我是個心理師,這個職業需要敏銳的觀察力,僅此而已。

他點了點頭,一邊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一抹羞紅,他說:唐突地問一句:您是不是混血兒?我表示他猜對了,那人接著肯定地說:這就不難理解你敏銳的觀察力了——混血兒間有種冥冥的吸力,正是通過這種吸力你猜出我是法國人的,而且,是中法混血。我暗自詫異,在這樣的大中原地帶、在這樣還不算太開放的年代中外混血怎麽突然多了起來。然而,我並沒流露出絲毫的驚詫,仿佛他與我是同種人我早已知曉,這自然足以第二次引起他的好奇心,然而這次他沒有追問我如此鎮定的原因,我便有了機會去仔細地近距離地觀察他的外貌。雖然我的身體裏淌著一半優雅的法國鮮血,外表上我還是更像中國人一些;那人卻不同,他有純色的藍眼睛和白皙的皮膚;他的頭發柔軟而鬅鬆,還自然地打著卷兒,極惹人喜歡;鬢角上長長的毛發幾乎夠得著下巴,像兩條印花格子圍巾——隻注重外表的戀人一定喜愛他,我是說,他相當英俊;但此人的性格,卻提不起任何一位中國女子的興趣——他一定是個言簡意賅的人,很少說話,一旦說起話來淨是尖酸刻薄的腔調。待我給他一個模糊定位後,電梯慢悠悠地停了,似乎已經到達目的地。

“我很好奇,”他邊按開關邊說道:“我很好奇你的真實身份,可不要告訴你是先生的女友,那太不可信。”

“我與他根本非親非故,素未謀麵,”我說:“您最好隻是帶我們參觀參觀盛輝集團宏偉的建築,不必引見給什麽人,我此行的目的本不在那;當然,如果沒時間也可以直接將電梯開到一樓,不過,如果您願意保持您沉默的本性,不喊來保安,我倒認為您這個朋友還是值得一交的。我口齒鋒利,這時恰好派上用場,安娜吃驚地張大嘴巴,她從不留心在我除做菜外的技能上,不曾知道我的辯論風采,要知道,一個心理醫生缺少好的口才如棄了兵戈的軍人,在報刊上寫心理專欄的我更甚。那個電梯師此刻定同安娜一樣,腦子裏充滿了疑惑。因為單從外表上看,我從來都不是個鋒芒畢露的人。

 “不可思議,”他說:“來找先生,那麽——您一定是他的相親對象,並且遭到拒絕或者羞辱;那麽,您現在到這裏的原因是——”沒等我回答,他自己便給出了回答:“要麽,是來興師問罪的,要麽,就是準備死纏爛打、自取其辱;請您評價一下我分析地對嗎?”

不要認為自己想的便是事實,這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自然,他才不顧及我的顏麵接著說下去,常識也有害人的時候,我這麽說自然有強大的事實作為支撐……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個風姿綽約的女士來找先生,那些人總是些他的相親對象,沒被他看上,反過來追求。他輕蔑地瞧著我,顯然,他也將我並入那些女士中,我不去辯解,畢竟來此地的動機本就如此。

可惜的是,她們都是些鍾情於費先生卻沒有相應回報的人……雖是這樣,其中的幾個直到現在仍喜歡無事在盛輝附近逛逛,企圖能有段美麗的邂逅;我真心希望您不是抱著同樣目的。

安娜早已無法忍受這個語氣尖酸的外國佬,她義憤填膺,“如果認為外國人能繼續在中國地盤上作威作福你可是大錯特錯了,你清醒清醒,現在可不是在清朝,你沒什麽高人一等的。

的確,而且,我隻是個‘低賤’的電梯師。”有幾個人匆匆趕來想要搭乘這部電梯,他卻硬生生地關上電梯門,草草說:既然你們無意於費先生又對盛輝有濃厚興趣,我很樂意帶兩位去參觀,不過可別指望能有什麽秀麗風景。

我本欲跟隨他參觀,卻被安娜拉回,她帶著敷衍的抱歉說道:“非常感謝,既然沒什麽風景,不如直接將我們送到底層自己也得了清閑。

電梯師到了何時也不會清閑;可惜呀,風景隻給有緣人看,既然你自以為會焚琴煮鶴,我倒十分樂意成全你的自知之明。他對安娜的刁難並不放在心上,神色從容,溫文爾雅,到了底層又恭敬地喊上一句“謝謝,走好”,與之前的形象大相徑庭。安娜自是憤慨,疾步走在前麵,我明白她心裏窩著火,也快步跟上。

電梯師卻忽然叫住我,塞給我一張名片,說:“我叫戴蒙,希望我們會再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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