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與經驗(12)
(2011-02-07 11:49:31)
下一個
曉妤是學人類語言學的。她的論文題目很小,也很普通,普通得有時讓人不知道怎麽做下去。可同時她有一種預感,她的直覺告訴她沒有選錯課題,至於為什麽,她就說不上來。她很相信她的直覺的,很靈。當她每天查閱那些語言學家形形色色的論文著作的時候,她感覺無聊,甚至有些恐慌,她在問自己,對語言這種形式上抽象地分析到底有什麽用。誠然從某種程度上說,語言是哲學家認識世界,分析世界的一個基礎,可是那是哲學家的工作,對千千萬萬的普通老百姓來說,到底有什麽用呢?她想走出這個繼承了幾乎一個世紀的學術傳統,不是說她有龐大的野心想要開創自己的一個學術派別,隻是因為她在那裏找不到生活的實際意義。她不明白當有閑的知識分子坐在舒適的書房,從毫無生命的文字中編撰著一個又一個理論,夢想著以此有朝一日成為人人敬仰,人人趨恭仰息的知名人物的時候,他是否會不會更實際的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的生命的價值到底在哪裏?我們人類,每一個個體到底需要什麽而生存下去?為什麽而生存?其實她自己也沒有答案,她唯一確信的是她永遠不會成為這樣的知識分子,即便是她現在正做著博士論文。在別人眼裏,她也可以算是一個知識分子了,可是她自己從來沒有承認過,她頂多認為自己是一個學者。 她一直就這麽清醒地認為,學者與知識分子是有區別的。學者是懂得自覺學習,熱愛學習的人。任何一個渴望學習的人都可被稱之為學者。學者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最大的特性就是獨立,他有,他也懂得選擇獨立而不受任何世俗的影響和約束。這樣的個體才配得上稱之為真正的學者,一個受人敬仰的學者。而知識分子不同,那是從社會階級中分化出來的一個社會群體,他本身就被深深地打上了社會階級的烙印。看看現代知識分子的冠名吧,從十九世紀中葉開始,俄國的intelligentsia們就是以批判現實為主,到了十九世紀末,法國的intellectuel同樣把自己同社會政治綁在一起,激進地批判社會的公平與道義。她並不反對關注社會關注政治,相反,她覺得,如果你真正有能力為社會為政策提出合理可行的建議,她由衷地傾佩這樣的學者。有文人的睿智和慧察力,武士的膽略和果敢,隱士的淡然和超脫,入世者的愛心和情懷,這樣何嚐不是國家之幸,社會之幸呢。然而,當代的知識分子呢?他們的社會責任感哪去了?他們的公平正直的道德觀念又哪去了呢?我們看到的隻是一群自持有“知識”,自以為“聰明”而高人一等的社會成員,他們虛榮,虛偽而又自私,如果說要認識偽君子的話,在這個人群中是極容易找到的。他們野心勃勃,總希望有朝一日他們會真正統領這個世界,人們會按照他們創想的社會模式結構來生活。曉妤往往對這種野心不以為然,那是知識分子所謂“浪漫”的夢想,每個人都有夢想,更何況在茫茫社會中的這些小“分子”呢?曉妤隻是衷心地希望更多的社會小“分子”能夠成為真正的獨立的“學者”,而不是某個稱號下的一種模式的代表。 盡管曉妤有些“憤青”,她還是很高興地閱讀那些著作,維特根斯坦,皮爾斯,艾科,巴特,福柯,她從這些偉大的思想中似乎感到對生活對人生的一種探索性的無奈,當她觸摸那些書的時候她總有一絲絲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