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隨風（16）

穎苦笑著，起身去衝了一個澡，希望就此沉澱一下自己的情緒。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完全是一個意外，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她要通知單位一聲，而最重要，也是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一點，就是她舍不得離開楓。總期望能同楓多待一會兒，哪怕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那麽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穎已經覺得很滿足。有時她也會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感到不可理予，她自認不是一個糊塗的人，她比誰都清楚，她同楓的關係也僅此而已，她也不會去奢想同楓會有什麽未來。可是，有時，她又那麽渴望地同他發生點什麽，象一個初諳人世的小姑娘，盡情地發泄她的情感。當她想到這些的時候，她不禁會自嘲一番，自己都早已過了那個可以撒嬌任性的年齡，那個可以任意浪漫，可以激情放羈的歲月，過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可為什麽在靈魂深處總象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似乎要把她推回到那失去的歲月。這個聲音每次都會讓她顫抖，因為那與現在的她是多麽的不協調呀。穎的心就象一麵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茫茫的空中飄舞不定…穎披著睡衣，坐在床上，雖然勞累了一天，卻沒有半絲的睡意。她打開電腦，準備給單位寫一封郵件，解釋一下。打開信箱的時候，亦然發現儒凡的一封郵件。他告訴她他到北京，就在今天早上。穎早就知道他會來北京，原想他們也許會在巴黎機場匆匆地見上一麵，沒曾想老天竟讓穎留在北京，冥冥中等待的竟是儒凡！是錯覺還是其它什麽，穎說不清楚。在回信中她告訴儒凡自己還在北京，在等回法國的航班。夜裏，穎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接過電話，那頭傳來儒凡的聲音。“小獅子，睡覺了？”“嗯…”穎此時還是有些迷糊。“我剛看到你的郵件，怎麽會這樣呢？訂到回程的機票了沒有？”“還沒有。總之，我問過航空公司，改期最早的日期也得在下個星期。明天我再試試別的航班吧。你剛回來嗎？”“剛剛跟羅朗吃過飯。你住在什麽地方？”“我在東直門附近，你呢？”“我在呂鬆園賓館。沒想到會在北京見到你。真想馬上見到我的小獅子。”儒凡一聲一聲地叫著“小獅子”，讓穎感動。那是他給她起的昵稱，穎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穎曾經說他是一頭大獅子，因為他那股霸氣和不經意中透出的那種王者的風範，所以穎也就成了他的小獅子。穎知道，這其中多少含有一個父輩對晚輩的愛護，而不僅僅是愛情。無論如何，穎喜歡他這麽叫她，此時，她真的好想馬上就飛到他的身邊，撫摸著他灰白的頭發，讓他埋在自己的懷裏，就這樣緊緊地抱住他，抱牢他，再也不讓他離開。在巴黎時的那些不愉快，那些委屈，現在已經完全融化在那一聲“小獅子”當中了。她所想的就是馬上見到儒凡。“現在太晚了，我明天早上去賓館找你，好嗎？”“好呀。那你早點來。我想盡快見到你。”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電話，儒凡說要去睡覺了。穎放下電話，這回兒卻完全沒有了睡意。儒凡是穎的心痛，她有時覺得，他是她這一生永遠都無法跨越的坎。儒凡讓她真正體驗了那種欲罷還休的感覺。她隻能活於現在。一邊是楓，一邊是儒凡，這兩個人是如此的相似，在穎的心中已經無法分得出彼此輕重。她在想：她愛儒凡嗎？那她愛楓嗎？她此時的感情是真愛嗎？為什麽兩邊都讓她有一種無助的感覺呢？她是那麽地舍不得，可她知道，總有一天，她兩邊又必須得舍得。此時的穎早已失去判斷的理智，她要放棄一切思考，任憑感覺牽著她穿過這片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