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隨風（12）

“呶。”媽媽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紅色木頭箱子，那個箱子穎特別熟悉，那是小時候爺爺特意為她打做的小箱子，“以後，我的小穎就有藏她小秘密的地方了。”穎還記得爺爺撫摸著她的頭對她說話的樣子。小箱子沒有什麽特別的，是仿造舊時衣櫃的樣子，蓋子的三分之一固定，三分之二向上翻蓋，並可以自由拆卸的。穎最喜歡的就是那把鎖頭：那是古式的金屬鎖頭，長方型厚厚的，在右側鑿一個圓形小孔，當長長的鑰匙穿過時，隻聽“噔”的一下，掛在金屬頭上的圓弧蒂就開了，不用象現在的鑰匙那樣要轉上好幾圈。小時候，穎很喜歡玩開鑰匙，她喜歡聽那“噔”的一聲的感覺，就象是變魔術似的。每次她開箱子的時候，聽到那一聲響，揭開箱蓋，她都有一種幻想，感覺自己象一個小仙女，一個會施魔法的小仙女，用自己的魔棒，隻輕輕一敲，就能打開一個充滿迷幻的秘密寶藏。她先是在那個小箱子裏裝她最喜歡的玩具，一個會叫的洋娃娃；後來她就把她少年時的日記鎖進了小箱子裏，再後來，就是學校裏的獎章和獎狀。那個小箱子就這樣一直陪著她，陪著她做著那小仙女的夢，直到十年前她出國。“媽，你還留著它。”穎伸手端起小箱子上的鎖頭，鎖頭已布滿了灰塵，她用手輕輕拂去灰塵，它還是那麽亮，金燦燦的。“那是你的東西，我自然替你留著。我把你原來放在書桌上的東西也都放在裏邊。看看吧！”媽媽邊說邊把鑰匙遞給她。接過那把長長的鑰匙，穎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她左手端起鎖頭，右手拿著鑰匙，對著鎖眼，將鑰匙放了進去，輕輕地按順時針一扭，隻聽“噔”的一下，鎖開了。她揭開箱蓋，箱子最上麵是一個褐色的本子，那是一年前她留在家裏的記事本，旁邊是一個宣紙卷筒，她打開一看，是她去年沒有畫完的雙魚戲水圖。她無奈地笑笑，重新卷上那副畫。放了回去。這時，她在箱子的右側看到一個銀色的金屬飛機模型，飛機的背上有一個小孔，是用來插筆用的。她拿起那個模型，細細端詳著。那是楓送給她的。那是同楓在巴黎分手後她第一次回國，在北京見到楓，不知道楓為什麽要送給她這件禮物，可是她還是很高興地接受了。也就是那一次，楓送她去機場，在她要進安檢口時，楓說：“好吧，再見啦！一路小心！”“嗯，再見！謝謝你，楓哥！”就在穎剛要轉身的時候，楓突然拉住她，“我們會不會象法國人那樣擁抱一下呢？”沒等穎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楓拉到懷裏。那隻是一個瞬間的擁抱，等楓放開穎的時候，穎就象做了一場夢，傻傻地立在楓的麵前，看著他。那感覺跟在凡爾賽宮的擁抱的感覺一樣，讓她緊張，讓她臉紅。按理說，她已經習慣了跟法國人做見麵的擁抱禮，那麽楓的這個擁抱也應當沒有什麽，可是她為什麽會臉紅，會不知所措呢？也許楓也覺得有些失態，他拍拍穎的頭，“好了，快走吧！”“噢，再見！”穎那次就這麽傻傻地機械地離開了楓。現在看到這個飛機模型，想起那次在機場的擁抱，穎覺得自己真的很傻，同時，不知為什麽，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