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隨風（21）

楓走了以後，穎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房間裏。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她還是那個傳統，嚴謹，理智的穎嗎？她怎麽會在短短的四個小時之內投入到兩個男人的懷抱？而最關鍵的是，她到底愛的是誰？透過白色的窗簾，穎看到外麵白晃晃的一片。炙熱的太陽肆意地傾瀉著它的能量，毫不吝惜，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向世人宣告它的存在。對麵屋簷下那對竊竊私語的戀人早已躲進房間裏去了，隻留下中華民國的國父和我們的大文豪毫不畏懼地站在烈日下，遙相互望，似乎還在為自由，自主，自強而呐喊。穎想她一定是熱昏了頭，她必須要對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盡快地做一個清醒的了斷。她不可以，她也不允許自己這樣繼續下去。他們彼此間的那份渴望，那份讓他們顫栗的渴望會毀了一切，包括那些無辜的人。穎想，是該回巴黎的時候了。她走進浴室，衝了一個冷水澡。然後，拿起一本小說，出了房間。希望讓自己冷靜一下。當她剛跨出走廊的木門，竟發現儒凡正坐在左手的石桌旁，手裏捧著他那本美國間諜小說。“你怎麽會在這兒？”“我喜歡午後在這裏曬曬太陽，安靜地看看書。” 儒凡扶了扶他的墨鏡，接著說，“見過你的老情人啦？”穎盡量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嗯，見過了。” 她想起走前曾答應他給他帶些水果，順口又問了一句：“你中午吃飯了嗎？” “沒有，沒關係，我不餓。”“我出去給你買些東西吧。”不等儒凡的回答，她就放下書，匆匆走出院子。走在那條安靜的小巷中，穎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此時，她真想一個人靜一靜。儒凡突然出現在院子裏讓她有些失措。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種局麵。可以說，對楓的情也算是對儒凡的一種報複吧。可是，這種報複並沒有讓穎感到快樂和平衡。相反，她感覺自己離地獄越來越近，煉獄中的烈火灼燒她，讓她的心越來越疼。那種疼是因為楓，還是因為儒凡呢？抑或為了自己？穎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穩住情緒，才拎著些吃的回到賓館。兩個人回到穎的房間。穎偎在儒凡的懷裏看書，靜靜地，什麽都不想。偶爾，她會抬起頭，傻傻地看著儒凡蒼白而消瘦的臉，她會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摸，而儒凡，這時候，也會低下頭，吻著穎的額頭，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又回到各自的書上。在那一刻，穎讓自己真的相信，她愛的還是儒凡。她甚至在暗暗地祈禱，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那個下午，因為一回到巴黎，她知道一切又都變了，眼前的儒凡不再隻屬於她自己，而她卻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那無期的等待，像一隻被拋棄的小貓，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慢慢地舔舐著身上的傷痕。那個下午，靜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