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腰有老傷,也許和長時間看書,不喜活動有關,每年總要發一、二次。發作時候沒法直腰,有三、四天走路像俘虜兵似的。小田她們陪他上過幾次醫院的,不過開點藥而已。同事給他瞎出主意的不少,秘方啊,桑拿啊,沒什麽效果。
這天下午,股市陰跌,小杜看了一回就關了。走出來對老薑道:“我想去看腰了,下午有什麽事嗎?有事打我手機吧。”小田連忙道:“我也去“,見小杜沒有作聲,就拿上主人的醫療卡和記錄冊,跟在後麵下樓。樓下幾個男外勤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連忙從倚躺改為坐正,微起而欠身餡笑。小杜鼻子含混地作答。
小杜居然上了一輛公交車,乘了六、七站下來,走進街麵新造的學校似的高樓,白花花的水門汀牆麵。小田跟在後麵疑惑:這是哪家醫院呢?沒來過。進了樓裏,冷清到不見人影,女人正尋找掛號窗口,見小杜已閃進電梯,連忙追上。出電梯,才看見一男一女坐在課桌後,有個什麽價目表。小杜不理人,揚長彎進長長的走道。女人跟上。小杜熟門熟路的找虛掩的房門張望,已有人上來侍候。對黑話似的對了幾句半截頭話,小杜進了一間房,做手勢叫女人跟那人進別的房間。
小田被讓進一個狹長的空房,靠窗排列六個斜靠的長沙發榻,由茶幾隔開。正莫名其妙,一個臉紅噴噴的年輕女子拎進一個高木桶,請她揀一個榻坐定。馬上又進來提熱水的男工,嘩地在她麵前倒滿熱水,然後消失。女子蹲下來替她挽褲腿、脫襪子,小田驚慌道:“弄錯了,我是陪來的,我沒病。”
“沒人說你有病。”
“我是陪那個男的來的,他腰不好,來看病的。”
“他不在隔壁嗎?他也是先泡腳。”
小田叫她罷手,要問一下。可是回出走道,又不敢闖門了,隻得回房。女子疑惑道:“你要換男服務嗎?可以的,價錢一樣。”
“我沒鈔票的。”
“自然有人替你付。男人尋女的,女人麽,一般是尋男的·······”
“不,不,我還是尋女的!”於是聽任她為自己浸腳、揩幹,好奇道:“你們是傷科嗎?”
“不懂。”
“你們是什麽醫院?”
“不懂。”
“你們領導是誰?叫啥名字?”
“你說老板?唉,你問這麽仔細幹什麽?你不是條子吧?我們可是規規矩矩的,你放倒鉤沒用!”
女人駭然,擺手,閉口。終於覺悟這大約就是聽說過的如今盛行的足療、足摩······
女工把她的小腿架自己身上,對腳底腳背內側外側推、擦、揉、搓,又拍、滾、刮、掐。小田忍不住酸痛,叫出聲來。女工得意道:“這就叫得氣!我功夫怎麽樣?”又讚美客人腳有樣子,線條好,沒有濕氣,叫她人放鬆,好笑道:“你怎麽不會放鬆呢?”小田說肯定放鬆了,女工拈起她腳腕,像拈個豬爪,笑著直搖頭,叫客人自己看。還是心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