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碗 （9）試探

                  （9） 試探

   眼下他的憤怒始於兩個月前，鄰居一室戶另買了房遷出去，舊房出售，若忍庵要，答允降低一萬元。忍庵預備把股票套現————他趕時髦，錢全進股市。叫媳婦出三分之一錢夠了。分開住大家寬裕，媳婦當麵不吭聲，兒子吞吞吐吐，說她嫌這兒地段低級，想將來買好地段的房子，

   忍庵大怒，他尋朋友借，也能買下，他不甘心，爺兒子，輩份倒過來了，而且，股票平倉要損失一半。

   忍庵連連歎息，窩又築不成! 前景黑暗，馬上他歇了工，身上沒錢，不能出門......天天就蹩死在這裏！

   幾天後沈白譚突然來電，令忍庵喜出望外。小沈興衝衝說朋友托過來，問忍庵能否上西安一趟。那裏有宋代的古箏，開價七十萬。青銅鼎幾個，二百到三百萬，唐三彩，一個十萬，舊磁，碗，瓶一大堆......他那朋友和博物館熟，和偷墳倒賣的也熟，黑白兩道全搞定。

   忍庵毫不激動，品著咖啡，抽著小沈敬的紅中華，吐出一圈圈白霧如雲霓。慢悠悠地反問他：“你陪我去？我一人去？朋友陪？還是朋友接？”

   小沈啞口。

   忍庵又道：“我為誰買呢？若為你買，住宿，吃，路費也要好幾千元，你出？”

   小沈遊移起來。

   忍庵淡然道：“西安的東西，大興多！我怎會不曉得！即使有真家夥，青銅器，唐三彩都不好碰，跟趙家的兵器不是一樣麽？買來又不能上市，又不能出口。 至於瓷器，一定要官窯，熱水瓶大小，太大太小都不行！他有嗎？沒有！”

   小沈咧開嘴，笑自己幼稚。

   忍庵慢慢提起他的謀劃：“上回去趙家那隻紅釉小碗你記得嗎？說官窯，好東西，可惜是單隻的，我有個想法，我們公司庫房也有一隻，讓它們配成雙，要麽我給趙家，要麽趙家讓給我。”

   小沈的眼睛骨碌碌轉：“那麽價錢————”

   忍庵點頭：“這是主要問題，我的意思，真人一口價，不高不低，二萬，你要，付我二萬，你給我，我付二萬。”

   小沈吃了一驚。

   忍庵道：“講到底，跟你我無關，是趙家和我們公司之間！你隻消探一下趙家口氣。如有意，我去請示我的頭，將來成交，我走開，你們去辦，公司開大發票。”

   小沈沉吟道：“最好先看一下你的碗————”

   忍庵道：“不必！一驚動要壞事，我也不提叫趙家拿出。”

   小沈應承去講，也談他的觀感，會難在女兒身上，果然老者是小賣的，據說趙先生一輩子沒做什麽事，沒賺什麽錢，他小時候家中傭人四五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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