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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我的女朋友是處女(下)

(2008-05-06 12:10:21) 下一個



93年夏天我畢業後,也打道回府了。我擠破了門檻,進了省電視台謀職,在風雨如晦的日子裏,察言觀色。我跟從前的一位同學、那時已經在福州做律師、包攬訴訟的錢乙一拍即合,我們很快就混成了酒肉朋友,我們的友誼隨著酒量的增加而日益加深。在大多數時候,友誼不是用鮮血凝成的,而是用酒精泡就的。

那年冬天,趙甲深情繾綣地來到福州看望柳心,柳心對他的態度不冷不淡。因為那時我是跟一位北影分配來的哥們共住一室,因此我就安排趙甲住到了錢乙在外麵租的房子。錢乙自己則四處打遊擊,他拍著趙甲的肩膀說:無衣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其實,我覺得他在說這話時,如果加上一句,你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女朋友,那麽對這個故事的演繹,簡直就是恰到好處了。事實上,後麵事情的發展果真就是如此。

那幾天趙甲就住在錢乙的公寓裏,柳心經常上那裏去。他們到底做了什麽,我不得而知。隻是有一次,柳心突然上氣不接下氣、一拐一瘸地拎著一雙高跟鞋跑到我的宿舍來,哭哭啼啼地說,無衣,趙甲他他……他欺負我了。我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肯定是趙甲玩霸王硬上弓,想要把生米做成熟飯了。於是我就故意裝糊塗說,他怎麽欺負你了?柳心說不上來了,隻是哭。女人的眼淚跟男人的拳頭一樣,都是招數。隨後趙甲趕來了,他嬉皮笑臉地跟我說,沒事沒事,我跟她挺好的。

事後我忍不住問趙甲說,柳心是處女嗎?趙甲漫不經心地說,她早就不是處女了。

幾天後趙甲走了,仍然一副“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的俠客模樣,美中不足的是他在大庭廣眾中依然臭屁滾滾,肆無忌憚地大鳴大放。臨走時他把柳心托付給我,要我多關照著她。我心想,這分明是對我的告誡,是要我不要打柳心的主意的意思。朋友之間多因女人而產生隔閡,我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緘默。一次我酒醉後,引用了《莊子.惠子相梁》的寓言,跟錢乙抒發過我對趙甲的不滿:

南方有鳥,其名為鵷鵮,子知之乎?夫鵷鵮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鼠,鵷鵮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

錢乙聽了,滿臉惘然。那時我才知道,錢乙是個文盲。

第二年的春節過後沒幾天,我們單位裏發了幾張“麥當勞”的餐券。單位裏經常發放一些類似的變相酬金,可它們遠沒有實打實的現金來的實惠。我忽然想起來,過天就是柳心的生日,何不請她出來把這幾張餐券給啃了呢?也算是投桃報李了吧。因為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柳心曾經拎著一竹簍的龍眼,以及單位裏發的一大箱啤酒,雇了一輛車子跑到山上來,為我壽。她走路的時候腰肢一扭一扭的,驚動了不少不安分的目光,我的那個北影的同屋見了柳心後,感慨地地說了一句:三個禿的,抵不上一個水蛇腰啊。

我一直弄不清柳心內心裏是不是隱隱約約地對我懷有好感。她是個比較做作、矜持的女人,性格有點像寶釵,指望“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的那種,不過可能也就是個小姐的心,丫頭的命罷了。我也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對她是不是抱有好感。我這人在對待女人問題上,總是喜歡套用毛澤東的那套戰術,即不打無準備之戰。在我對一個女人沒有80%的把握時,我是不會輕易地出手向她們示好的,我害怕萬一失手,難免自取其辱。跟大多數的男人一樣,我把麵子看做是一道人格尊嚴的保護網。更何況,那時柳心還是趙甲名義上的女朋友,對我這種熟讀《水滸》並將它做為金科玉律的人來說,對朋友的女人心懷叵測,那是大逆不道的。因為此事,後來趙甲曾經跟我老婆說,他如果去蹲監獄的話,他會把他的老婆和孩子都托付給我的。——好在他現在還沒去蹲監獄。

柳心欣然答應了我的邀請。那天我還邀請了錢乙與我們共進晚餐。錢乙接到我的電話後,欣喜若狂。那天晚上,錢乙在灌了兩紮生啤後,情緒異常地活躍。他不停地向柳心獻媚,柳心也不時地向他暗送秋波。送秋波的程序比較複雜,它主要是通過眼皮來完成的,在恰到好處的時候,將眼皮往上一抬,便是秋波一轉。我不記得那個晚上柳心有沒有向我遞送過秋波,因為我已經把她的頭像,喝成了疊影。後來錢乙的語言越來越大膽,也越來越肉麻了,他環顧著餐館大廳裏的男男女女,對柳心說:今天晚上,你是這裏最出色的一個美人,而我(他本人),則是這裏最優秀的一個男人,我們是最好的組合。柳心也喝了不少的酒,她的話很少。但是她的沉默似乎鼓勵了錢乙。我做為東道主,則顯得可有可無了。

可以想象,那頓飯吃得最尷尬的人是我。我這是在替他人做嫁衣裳啊!離開餐館時,我借口要上山去等我女朋友(亦即如今我的床上伴侶)的電話,就想先走,但是我對錢乙發出了忠告:哥們,請注意分寸。我的意思很明白:朋友妻,不可騎。錢乙要送柳心回去,可是柳心堅持要我跟他們一起走。我們就叫了一輛出租車,踉踉蹌蹌地爬了進去。到了柳心住處的時候,錢乙搶著先下了車,這時他精神振作,牙床鼓凸,替柳心把自行車扛上了二樓。

事後他跟我說,當他要離開的時候,柳心突然緊緊地抱住了他,泣不成聲地說:乙,不要離開我!

我覺得錢乙的話裏兌水的成分很大,事情很可能是適值其反。但是沒想到兩天後,錢乙就興致勃勃地扛著一大箱啤酒跑到我居住的山上,要與我一醉方休。我推測他已經得手了。酒酣耳熱之際,錢乙便迫不及待地向我敘說了他跟柳心的“第一次”。他跟柳心在“麥當勞”餐會後的第二個晚上,錢乙就把她帶到了他租住的公寓,亦即趙甲曾經歇腳過的那塊風流寶地。在錢乙的描述中,他們的做愛過程如魚得水,他提供的細節包括柳心在得趣時聲嘶力竭地歡呼:就這樣,這樣很好(後來在美國提心吊膽地偷看一些Porn網站時,發現裏麵的Whores的口頭禪,差不多也就是 “You f___ me so good ”,“just f___ me like that”等話語,於是就更堅定了自己的推想)。那天他們倆喝了兩瓶葡萄酒,錢乙因為酒精的麻醉而久戰不疲。後來柳心幹脆就跨到了錢乙的身上折騰起來,錢乙則點燃了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看著柳心在自己的上麵洶湧澎湃地發泄欲火。然而第二天,錢乙就發現自己的下處腫脹了,他在走路的時候,不得不夾著雙腿,小心翼翼的,以免弄疼了私處,這使他的形象看上去顯得十分的滑稽。

說到最後,錢乙不無得意地說,他沒有想到,柳心還是個處女。

這時我不免吃了一驚,我想起了趙甲跟我說過的話,就問他何以見得?錢乙說,在他們大戰三百回合之後,他的床單上,染上了臉盆那麽大的一灘血跡。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這怎麽可能呢?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處女膜又不是血管,哪來那麽多的血?其中必然有詐。按理說,錢乙本來不應該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的。據我所知,他在跟柳心上床之前,至少已經跟有一打的女人發生過關係了,其中不乏五十來歲的半老徐娘。他還告訴過我,女人真正能站得住腳的,也就是一個屁股。這種人難道會栽在柳心手下?

不過後來仔細想想,我就有了邏輯:因為從前跟錢乙上床的女人,沒有一個是處女。在失去參照係的情況下,柳心動用了一點女人的心思,以經血充作處女膜破裂的血淚來搪塞他一下,就讓他像中了樂透大獎似的欣喜若狂了。你想,處女膜破裂,能有那麽多的血嗎?!我相信神在造物時,總是公平的。

也怪我那時喝大了,就跟錢乙說:柳心早就不是處女了!

錢乙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你怎麽知道的?我說,不信你可以去問趙甲。

趙甲在從我這裏獲悉錢乙奪了他的女朋友之後,就星夜兼程地從南京來到福州。柳心不知怎麽的又倒入了他的懷抱。我跟趙甲說了錢乙跟柳心上床的事,趙甲還是那句話:柳心早就不是處女了。不過這次他還添了一句:他在跟我之前就已經不是處女了。

這話很出我的意外。我說那你幹嘛還那麽戀著她?這時,趙甲說了一句比較哲學的話,就衝著他這句話,我覺得我繼續維持與他的朋友關係是值得的。他說,我的前提是,所有的女人都不可能是處女,處女活得多累啊?!

錢乙很快就跟柳心結婚了,那時柳心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兩人婚後,錢乙仍然對我告訴過他的那句話耿耿於懷,他們倆人吵架的時候,錢乙動不動就把我的那句話搬出來,要挾柳心。柳心火了,有一次夜半三更的時候,她豎著眉毛跟錢乙說,我們一起上山去找無衣問個明白,如果他說的是實話,我馬上就一頭撞死!

錢乙不敢。

後來我背井離鄉來到了美國,總算離開了那是非之地。前幾年忽然聽說,錢乙跟柳心離了。原因當然很多,比如錢乙難以改變的好色荒淫的稟性等,他是個為了性而活著的人,他一生都在為性而奮鬥、拚搏,他的成就,無非也就是用來吸引女人跟他上床而已。除此之外,他已經不能建立起另外的自信了。因此那片薄如蟬翼的處女膜對他來說,就顯得萬分的重要了。可他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一個處女。因為女人跟男人一樣,總是要成熟的。

而柳心至少在表麵上,還是極力地要把自己裝扮成呼吸純真的“簡.愛”或者《欲望號街車》裏的好強而又落魄的費雯麗一樣的角色,楚楚可憐。但是我乍聽說他們離婚的消息時,第一個反應,仍然是我告訴錢乙的那句趙甲所說的永遠也得不到證實的話:

柳心早就不是處女了。



秦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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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2006 回複 悄悄話 當今社會,成年女子還是處女就是怪物了,不以為榮,反以為恥。
秦無衣 回複 悄悄話 好久不見老蕭。
steveshaw63 回複 悄悄話 haha...h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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