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
昨晚入睡前,讀完了如煙的絮語,又翻了幾頁 方文山的素顏韻腳詩。然後平靜入睡。不知何時,忽然間發生了一場大革命。一些帶有紅袖章的人,拿著棍子,在街上亂抓人,街上貼滿 了標語。當時,我心中惦著家人,在街上小心翼翼地往家跑。
在驚嚇中醒來,望望窗外,仍是夜幕籠罩,萬籟無聲。哦,原來是童年的經曆進入了我今天的夢境。頓時,放鬆了許多。但,卻再也不能入睡。近半個世紀前的曆史畫麵像是點在了重放的按鈕,一直閃現,而沒有停止的按鈕可按。
那是一個靈魂和軀體都在燃燒的年代。人們都以所謂的崇高信仰支配著。大字報,宣傳車,破舊立新,打倒反革命,狠抓走資派。雖然那時每人每月限製隻有2兩豬肉,26-30斤糧票,白菜和蘿卜都要排隊買,但革命意誌卻無堅不墔。為了革命,可舍棄一切。
至今,我仍懷念一位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愛靜。她是我小學一年級至三年級的同學,又是好朋友。該上小學四年級時,父親為了讓我上更好的學校,就把我轉學了,我們就分開了。大概是文革開始的第二年,記得是在端午節的時候。一天,愛靜突然去我家找我,我非常高興。她好像長的更高了,瘦瘦的,麵色有些蒼白,大大的眼睛鑲在那略顯長方形的臉上,白白的皮膚,更像她的名字那般文靜。但我似乎看到她的咽喉部有一傷疤。那時年齡小,也不知關心問候。隻知道見麵很高興。那天,我不知她是否在我家吃了午飯,但我清楚地記得她教我用紙折疊成菱形,放入香草,然後用彩線纏成端午香包,並可隨意按穗子和珠子,並可掛在脖子上。做完香包,她說她還想去看另一位同學。那位同學是農村人,住在東邊的一個村莊。我記得,我送了她很遠。其中,還要翻過一個黃沙崗。在那沙土裏長出一種草,長長的草根,白色的,一節一節,很甜,我們兩個還拔來吃。
自此,我再也沒見到過她。但,後來她去找的那位同學告訴我,她咽喉部的傷疤是自殺留下的痕跡。她們家是三姐妹,大姐叫靜靜,二姐叫效靜,她最小叫愛靜。她家人我都見過,隻是從來沒見過他的父親。她的二姐那時已上中學。同學說,二姐在學校揭發說她們的父親是“國民黨特務”。她的母親走頭無路,就帶著她和她的大姐一同尋短見。那位同學也就知道這些。後來我們搬了家,就再也沒有她消息了。也不知她是否又曾找我。尚若她仍健在,她一定是我們中間最聰明,最漂亮,最文靜的一位。
至今,我仍會很熟練地做那菱形香包。每到端午節,看到香包,聞到香草,我都會懷念我這位近半世紀前的小夥伴,一位文弱,聰慧而又漂亮的小姑娘。
夢醒後,在我不斷的思想中,天已大亮,朝霞已映紅了東方。院內的花香不時地飄進屋來,成群的燕八哥又在天空嘰嘰喳喳,追逐嬉鬧。又是新的一天。
曆史已經過去,我衷心地祝願那生我養我的祖國,“不折騰”,永遠朝著那平安昌盛的方向邁進,讓所有的孩子都有一個幸福的童年,讓他們都有一個甜蜜的夢。
以此文紀念我那童年的朋友,願她仍幸福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