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塵博客

身在海外,思念故鄉,自然想起故鄉的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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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蝴蝶夢

(2012-05-21 19:39:43) 下一個

                       第三十章

清晨,天空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雪;西北風呼呼的刮著,吹得幹枯的樹木,不住地搖晃著樹冠,發出令人恐怖的嗚咽,仿佛鬼怪哭泣。

 蝴蝶懷裏抱著用潔白的連衣裙包裹著寶寶的屍體,沿著娛樂廳後麵的那條東西方向的背街,邁著沉重的步子,向東踽踽地走去。她身著潔白的羽絨大衣,頭上圍著雪白的圍巾,神情抑鬱,眼含淚花,神態像個誤入紅塵的的女神。

路上沒有行人,非常寥落。路邊的店鋪門戶緊閉,沒有半點人氣。

蝴蝶覺得仿佛在夢中,她依稀記起,這條街的東盡頭有個賣餡餅的小店。幾個月前,也是早晨,她帶著寶寶,在這條街上散步。那是一個大晴天,天空湛藍湛藍的,沒有風,東方天邊噴出玫瑰色的朝霞,形狀像一個展開的巨大扇子。幾隻麻雀在路上時而飛起,時而落下,歡快地跳躍著鳴叫,尋覓食物。寶寶一瘤一拐地在她前麵小跑著,追逐麻雀嬉戲。從東邊飄來讓人垂涎的肉香味,寶寶立即興奮起來,提起那隻跛腳,向前跑去,不時回頭望著蝴蝶。蝴蝶也興奮了,她跑著追趕寶寶,那幾隻麻雀也湊起了熱鬧,尾隨著她飛翔,啾啾地歡叫。她感到非常開心,覺得生命美麗輝煌,因為有了生命,這個世界才美麗,才值得留戀。

賣餡餅的是一對老夫婦,男的姓劉,人們叫他劉師傅。老倆口看樣子都已年過半百,布滿皺紋的兩張臉,像兩朵綻開的菊花,爭芳鬥豔。見有顧客進來,他們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用親切的口氣問:“姑娘吃餡餅嗎?”

“我要兩張餡餅,一碗小米粥。”蝴蝶說。

“好的,你坐下稍候。”劉師傅說。

蝴蝶把寶寶抱起來,在一張正方形桌子旁坐下。

不一會兒,劉師傅端來了餡餅和米粥。

蝴蝶一邊吃,一邊喂寶寶。旁邊的幾個顧客向她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喝完粥,寶寶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幹淨小米粥碗,然後吃掉桌子上的餡餅碎末。

劉師傅看見十分高興,讚揚它說:“這隻小狗真可愛,懂得愛惜糧食,許多人不如它。”

寶寶聽了,眼裏露出了愉悅的光芒,嗚嗚地發出了歡叫聲,仿佛感謝劉師傅的讚揚。

蝴蝶為它感到自豪,抱起來,賞了它兩個親吻。

這一切仿佛剛剛發生,真真切切地呈現在蝴蝶眼前。

她覺得,懷裏抱著的寶寶還活著,好像聽見它嗚嗚的歡叫聲。

她徑直走進賣餡餅的小店,裏麵還沒有顧客。劉師傅一眼就認出了她,像上次那樣微笑著迎上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姑娘,你的那隻可愛的小狗呢?”

劉師傅的問話提醒了蝴蝶,她想起,寶寶死了,屍體在她的懷裏。但她沒有說話,默默地坐下,流起了眼淚。

劉師傅對蝴蝶的神態感到很吃驚,又不好意思問個明白,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的神情,挫著大手問:“姑娘,你想吃點啥?”

蝴蝶用手抹了抹眼淚,沒有應答劉師傅,痛苦地說:“它在我懷裏!”

劉師傅明白了,那隻可愛的小狗出事了。他不知道對她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呆呆地站著,臉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

“它咋死的?” 劉師傅用同情的口氣問。

“它為我死的。”蝴蝶哽咽著說。

“到底是咋回事?”劉師傅追問。

蝴蝶隻是搖頭不語。

劉師傅見她不想說,也沒有再追問,關切地問:“如果它是為救你死的,真應該好好安葬它。你要把它送到那去?”

“我想把它埋了,可是找不到合適的地點。不知道咋辦?你能幫幫我嗎?”蝴蝶用懇求的目光望著他,等待答應。

 “這——”劉師傅沉吟了半天,為難地說,“在城裏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埋它,得到郊區尋找。眼下天寒地凍,即使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你一個人也挖不開坑,埋不了它。”他說著仿佛想了什麽,眼睛一亮,接著說:“你等等,我去去就來。”說完,他拉開後門,出去了。

蝴蝶覺察出劉師傅的神情變化,希望從心中升起。

過了五六分鍾,劉師傅興衝衝地回來,說:“這樣吧,我們把它用積雪埋到我院子裏背陰處,你再想想看咋辦,等過些日再埋它也不晚。” 

蝴蝶和劉師傅用積雪把寶寶的屍體掩埋起來。

東邊天空放晴了,露出了蔚藍,好像覆蓋在湖麵上的一層薄冰突然融化,顯出了湖水的本色。太陽懸掛在樓房頂上,不像以往那精神,有氣無力地放射著橙黃色的光,在路邊積雪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在返回的路上,蝴蝶感到心情輕鬆了不少,步子邁得輕快了,眼裏也露出了光彩。她低著頭一邊走,一邊凝神思考如何安葬寶寶。突然,一隻髒兮兮的小狗跑到她跟前,用後腿直立起來,把前腿搭在她腿上,搖著毛茸茸的尾巴,伸著粉紅色的舌頭,用兩隻淚汪汪的眼睛望著她,嗚嗚叫著,仿佛向她傾訴冤屈。

她感到很吃驚,以為自己的寶寶複活了,彎下腰去把它抱起,熱烈地親吻它,一邊用手撫摸它,夢囈般的喃喃地說:“寶寶,你可回來了!”然而,她立即意識到,這是幻想。

她環顧四下,想找小狗的主人,隻見一位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婦人,站在一家店鋪門外,望著她微笑。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在卸護板。

蝴蝶向老婦人走過去,禮貌地說:“大娘,早晨好!”

“你也好!”老婦人用手梳理了一下垂在鬢角的一縷頭發,微笑著說。

蝴蝶說:“請問,您知道這隻小狗的主人嗎?”

老婦人說:“不知道。這一帶野狗很多。這隻小狗也是野狗,挺可憐的,前幾天生病了。我把它弄到家裏,喂了它些藥,養了幾天, 它的病很快好了。你看它活潑亂跳的,多可愛!”

年輕人一邊幹活,一邊說:“我媽心很善,經常把病野狗野貓弄回家喂養,養好了,放走。我對她說,這年頭野狗野貓太多了,你咋能照顧過來。”

“大娘心善啊!在修好,一定會健康長壽。”蝴蝶感動得漲紅了臉。

老婦人說:“姑娘的話我愛聽。”

 年輕說:“有錢的人都趕時髦,看見別人養寵物,自己眼饞,也要養。可是寵物一生病,或者老了,或長得不好看,他們就扔棄了它們。真他媽的造孽!前幾天我看見報紙上有個報道,說北京現在有流浪狗六十多萬隻,流浪貓五十多萬隻。” 

蝴蝶驚訝地說:“這些流浪貓狗很不幸,很悲慘。這真是個悲慘世界!”

“看來,你喜歡狗。”老婦人說,“你喜歡就抱走它吧!”

“這哪能行?你辛辛苦苦地養活它,我咋好意思要呢?”蝴蝶客氣地說。

“抱走它吧!看來它和你有緣。”老婦人微笑著說。

年輕人幽默地說:“有緣千裏來相會。不然的話,你們咋能一見麵就抱在一起呢?”

他的話說得大家都笑了,小狗也汪汪地叫起來了。

老婦人說:“是的,小狗和你有緣,它看見你,就跑著去迎接!它一向認生,很膽怯,見了生人就躲著,今天變得大膽了, 主動地找你。這就是緣分。” 

老婦人的話使蝴蝶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說:“那我就要了。謝謝大娘!”

蝴蝶抱著小狗沒走幾步,小狗望著老婦人,嗚嗚地叫,掙脫蝴蝶的懷抱,跳到地下,向老婦人跑去。

蝴蝶感到很失望,以為小狗不願意離開老婦人。畢竟老婦人是它的救命恩人啊!

然而,蝴蝶吃驚地看到小狗跑到老婦人跟前,圍著她轉了一圈,嗚咽著吻了吻她的鞋子,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然後又跑了回來。

老婦人說:“它真懂事,這是向我告別。”

蝴蝶將它抱起起來,眼裏含著激動的淚花,說:“你的名也叫寶寶吧,寶寶我們走吧!”

這時候天放晴了,風停息了,太陽露出了紅撲撲的笑臉,俯瞰著大地,把金光灑在了馬路上,屋頂上,路旁的積雪上,給人們帶來歡樂和溫暖。

店鋪門陸續地開了,冷清的街道活躍起來了。

蝴蝶像找到了丟失的孩子,一邊走一邊親吻著著小狗。

她來到人間天堂門前,看見過夜生活的人們陸續走了出來。其中有邢嚴福,他西裝革履,精神萎靡,連連打著哈欠。

邢嚴福這幫人幾乎天天如此,在紙醉金迷的娛樂廳情緒激昂地泡個通宵,沒精打采地去上班。 

他看見蝴蝶,立即走上前去,用猥褻的目光瞅著她,嘻嘻地笑著說:“你的小狗咋這麽肮髒?”

“這是別人給我的。”蝴蝶厭惡地瞅了他一眼,想起了昨夜被他沾汙的事,臉上飛起了紅雲,恨得直咬牙。

“你的那隻跛腳狗呢?” 

“它死啦!”

“啊?死啦?咋死的?”邢嚴福纏著問。

     蝴蝶覺得,邢嚴福很無聊,不想搭理他,可是轉念一想,他想向我謝殷勤何必不利用他呢?於是,她說:“你別問它咋死的,反正死了。我正發愁咋把它埋掉。”

“這有啥難辦的?我幫你。”邢嚴福挺了挺胸,臉上露出了仗義的神態。

“你得幫我好好安葬它。”

邢嚴福仰頭大笑了一陣,說:“一隻死狗,挖個坑,埋掉就完事了。還有啥講究?”

“我要給它舉行葬禮!”

“你搞啥名堂?哪有給狗舉行葬禮的?”

“我就要給它舉行葬禮。你到底幫不幫我?”

“幫幫,我沒說不幫呀。你說說,讓我咋幫你?”

“那就好。你去買個骨灰盒。”

“行。這用不了幾個錢。”

“你幫我把它送到火葬場火化,將它的骨灰裝進骨灰盒。”

“行。抱在我身上了。”

“還有……”

“還有啥?”邢嚴福打斷蝴蝶的話,急著追問。

“找一塊清靜地方,把它埋葬。”

“好,我這就幫你辦。”

“別急,還有呢。”

“還有啥?”

“給它立塊墓碑。”

“啊?”邢嚴福猶豫起來了。

“你有難處,就算了。我自己辦吧。”蝴蝶說著,就要走。

“哎,哎!別走,別走!”

“你幫不了我,還纏著我幹嗎?”

“我沒說幫不了你呀?”

“好,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啥時候辦?”

“後天必須辦完。”

邢嚴福眨巴著眯縫眼,想了一會兒,說:“時間有些緊。我這幾天很忙,辦公室還有不少事要處理,還得給你籌錢。啊呀,恐怕後天辦不完。能不能往後推推?”

蝴蝶心想:“對於這個色狼,絕不能讓步,不然今後他會找借口欺騙我!”於是,他嬌滴滴地說:“老公,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後天把它安葬掉,我虧待不了你的。”

邢嚴福一聽蝴蝶叫他老公,全身的骨頭一下子變軟了,幾乎攤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小妹,我,我聽你,你的。”

蝴蝶暗自高興,心中想:“這頭豬,你走著瞧吧。”

她要報複色狼。

“咱們一起走走,好嗎?”邢嚴福央求道。

“不行。我有急事要去辦。”蝴蝶斷然拒絕。

 “嘿嘿!”邢嚴福笑了兩聲,“啥急事?”

“你沒看見我懷裏的小狗嗎?”

“看見了。不是好好的嗎?”

“我需要給它洗個澡。”

“我們的好好合計合計咋辦,我心中有個譜,好去辦。”

蝴蝶一聽邢嚴福的話也有道理,於是說:“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第三十一章

在人間天堂門外,邢嚴福腋下夾著黑色手包,背抄著手,挺著大肚子,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不時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自言自語地說:“這個騷貨,他媽的一個半小時了還沒出來!搞啥名堂呢?” 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九點鍾,單位還有個會議,這位個會議很重要,他要傳達上麵關於精神文明的重要指示。現在八點四十了,如果回去還來得及。可是,他得等蝴蝶呀,對於他來說,這比單位那個重要會議更重要。會議雖然重要,可以改日再開,可是蝴蝶不能不等。如果不等她,將來別想再見她。那安葬狗的事就會被別人搶走。現在,他邢嚴福是爭奪蝴蝶的贏者,但不是最後的勝利者,要乘勝追擊,才能最後獲勝,完全占有她。想到這裏,他打開手包,拿大哥大,撥通了單位的座機,說:“張秘書,我是邢總編,今兒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那個會議改日再開。你通知一下大家!”

與此同時,在宿舍裏,蝴蝶給寶寶仔細地洗澡,她先用溫水把它身上的浮土衝贓物衝掉,再打上香皂,用手輕輕地搓揉它的皮毛,這樣反複了五六遍,然後用毛巾擦幹,然後用梳子將毛梳理整潔,最後噴上香水。於是,它就變成一隻香噴噴的小狗。她驚喜地發現,這隻小狗純白色,藍色的眼睛,四周圍著長長地睫毛,活潑可愛。她如獲至寶,抱著它,坐在沙發上,親吻它撫摸它,和它喃喃地交談,完全忘記了邢嚴福在外麵等著她這碼事兒。

邢嚴福等得不耐煩了,來到蝴蝶宿舍門前,正要伸手敲門,門突然開了,蝴蝶抱著小狗出現在門口。

“啊!”蝴蝶尖叫了一聲,像見了妖鬼似的,眼裏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向後退了幾步,差點被一個方塊凳子絆倒。那隻小狗也汪汪的咬了起來。

邢嚴福向後退了一步,怔怔地站了片刻,尷尬地說:“你在屋裏搞啥名堂?忘了我在外麵等著你,讓我等了一個半小時了! 

蝴蝶這才意識到,她把邢嚴福在外麵等她這事兒忘得一幹二淨。於是,她敷衍著說:“我給小狗洗澡,他身上很髒,剛剛洗完。專心做一件事,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

邢嚴福心裏雖然很不高興,但為了討好蝴蝶,附和著說:“是這樣,是這樣。”

“請進來吧!”她把邢嚴福讓進了屋裏。

邢嚴福第一次進蝴蝶的宿舍,感覺很新鮮,樣子像個闖進屋裏的小偷,瞪大眯縫眼,目光四處掃射,鼻孔一張一合,貪婪地呼吸著充溢芳香的空氣,不禁感歎道:“多香的氣味啊!”

蝴蝶說:“我給小狗身上灑了香水兒。”

“我喜歡聞這種味道。”

“你是當代的賈寶玉!”

“哪個男人不喜歡紅顏?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其實,男人都和賈寶玉差不多,幾乎人人喜歡紅顏。如果某個男人說,他自己不喜歡美女。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他是同性戀者,另一個他虛偽,不說真話。”邢嚴福振振有詞地說著,伸出一隻手要去摸蝴蝶那紅蘋果似的臉蛋。不料,那隻小狗卻不讓,突然咬住了他的手腕,要不是衣袖和手表擋著,他的手腕一定被咬得鮮血淋漓。

蝴蝶輕輕地拍著小狗的頭,柔聲說:“寶寶,聽話,放開他!他這個人很不正經,我們饒他這一次,如果他以後還要耍流氓,我們絕不放過他。”她費了不少周折,哄了老半天,小狗才鬆開。

邢嚴福一臉尷尬,鼻尖上冒出了汗珠,搭訕著說:“這隻小狗是你的忠實衛士。”

“誰讓你不老實,在光天化日下動手動腳耍流氓。”

“我沒有幹啥呀?”

“你滿腦子邪念,想入非非。我的寶寶看出了你的邪念。”蝴蝶說到這裏,換了話題,“我們商量一下,安葬那隻小狗的事吧。”

“我保證幫你把這件事辦好,但我不明白,你為啥要像安葬親人的遺骨那樣埋葬這隻死狗呢?”邢嚴福雖然答應幫助蝴蝶妥善安葬寶寶,但心裏很納悶,不理解蝴蝶為什麽對這隻死狗如此尊重。他想弄個明白。

蝴蝶嬌滴滴地說:“不為什麽。我喜歡這樣做。”

“我從來沒聽說過,有誰這樣安葬死狗。”

“書上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了不起的。他之所以是了不起的,因為以前沒有人敢吃螃蟹。以前即使沒有人這樣安葬死狗,這次你去做,不也是很了不起的嗎?我給你個做一個了不起的人的機會,你應當感謝我。像你這類人都野心勃勃,整天勾心鬥角,不是為了成為了不起的人嗎?”蝴蝶用冷嘲熱諷的口氣說。

聽了蝴蝶的一席話,邢嚴福感到很驚訝,心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嘴像一把快刀子。”他用一隻手摸搓著禿頭頂,笑嗬嗬地說:“看來你頭腦很不簡單,既能歌善舞,又巧舌如簧。”

“像你這類手握權柄的人成天虛偽地講“群眾是真正的英雄”,其實總以為自己英明,是諸葛亮,群眾都無知,都是阿鬥,甚至是傻瓜。事實上,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

“很會狡辯啊!”

“我不是會狡辯。我說的合乎邏輯,也符合情理。難道不是我說的那樣嗎?”

“是是!”

“我覺得,一個人和一隻狗就生命的意義來講都一樣,都是寶貴的,都是大自然的佳作,都隻有一次,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對有貢獻的狗隆重的安葬是理所當然的。” 

“對對!有理,有理。你的看法很新鮮。佩服!佩服!”邢嚴福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很多很多人不如狗。”

“你這個看法我不敢苟同。

“那你聽我解釋。狗很講義氣,對主人衷心耿耿,為了拯救主人,犧牲自己的生命。許許多多的人忘恩負義,自私自利。不少當官的,老百姓給了他們權力,用自己的血汗供養他們,可是他們不為老百姓辦事,背信棄義,假公營私,為了錢權色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你說是不是這樣?”

“人的本性是貪婪,貪財貪權貪色。當官的也是人呀。”

“照你的說法,那些貪官所犯的罪應當原諒,是嗎?”

“我不是說貪官應當原諒,我是說,貪婪是人的本性,無法改變。”

“你的看法是荒謬的,為貪官找理論根據。按照你的說法,既然人的貪婪本性無法改變,那麽手握權柄的人就必然貪汙,貪官越來越多是必然的。因此可以推導出這樣的結論:思想道德教育無用,法律無用,貪官永存。”

“這——”邢嚴福被蝴蝶問得張口結舌,心想:“這個女人厲害,有陽剛氣!”

蝴蝶正色道:“邢總編,我告訴你,我不是那種人雲亦雲的女人,我有自己的見解,有自己的主見。我很了解像你這樣的手握權柄的人。你們自己手裏有權,沒人管你們,也沒人敢管你們,想幹啥幹啥,貪得無厭,終究有一天會完蛋。你走著瞧!”

“誰考慮那麽多呢?大家都在想“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拚命的地用手中的權為自己服務。”邢嚴福實事求是地說。 

“你對自己的品德如何評價?”

“我這個人嘛,不好也不壞。不過,我愛吃喝玩樂,也很講義氣。比如,對你我要愛到底,幫到底。”邢嚴福厚顏無恥地說。

蝴蝶撇了撇嘴,說:“別光說嘴,我要看你的實際行動。”

“我說的話經得住時間的考驗。我保證對你永不變心。”邢嚴福指天發誓。

“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會相信像你這樣看見有些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的男人的誓言。你是有婦之夫,我不指望你什麽。”

“我和我老婆的婚姻隻是個形式,我們分開睡五六年了。”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我不願意聽。”

“你如果願意和我好的話,我虧待不了你,我給你買套房子,買輛橋車,你今後的生活費用由我負擔。”邢嚴福心裏早就萌生了養二奶的想法,於是趕話脫口而出。

邢嚴福知道,時下,有錢有權的人養二奶的風氣越來越濃。不久前一次聚會的情形像電影鏡頭似的一幕一幕地出現在他的腦際:

一開始,大家談論著仕途的艱難,幾乎人人都愁眉苦臉,怨聲載道,罵聲連天。

“唉,他媽的我這輩子看來就這樣了!我今年五十六歲了,年齡不饒人喲,湊乎幾年就退休了。”

“別悲觀呀!嗬嗬嗬嗬嗬!你老當益壯,經驗豐富,能力過人,大有希望。”

“在這裏,提升與能力並沒有直接關係。”

“我讚成你的看法。有背景的人不論有沒有能力,噌噌的往上升;沒有背景的人能力再強,隻能在原地踏步。”

“會溜須怕馬屁的人升得也快。”

 “那是很有限的。打個比方,有背景的人提升像火箭,拍馬屁的人提升像飛機,一般人提升隻能像龍門吊。”

 “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你們談這些有啥用?人脈關係是提升的關鍵,兩麵三刀是提升的手段。官場險惡曆來如此。大家鬥得形容憔悴,身心疲倦,有啥意思?我看還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借酒澆愁,論情人吧。” 開腔換話題的人名叫孟祿,他是XX局副局長,五十歲出頭,中等個頭,身體發福,歇頂頭,腫眼泡,說話幽默,性格開朗。他的一席話把大家引逗得情緒激昂,眉開眼笑,搶著說話。接著發言的是XXXX處的處長,陳文才,約莫四十歲,中等身材偏高,瘦長臉,高鼻梁,大嘴巴,兩隻小眼睛放著賊亮的光芒。他咧著大嘴巴,狡黠地笑了笑說:“我讚成孟局長的提議,談情說愛情是個永恒的話題,談起來津津有味,心花怒放,會忘掉一切讓人心煩的事。今兒我想了解一下,我們聚在一起的七個人都誰有情人?沒有情人的請你舉手!”

他環顧了一下大家,見沒有人舉手。就說:“請大家端起酒杯,為我們的情人幹杯!”

大家猶豫了片刻,似乎不情願地慢慢端起酒杯,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幾乎齊聲說:“為我們的情人幹杯!”

陳文才提起酒瓶,給大家的空酒杯斟滿了酒,接著說:“各位注意,我想知道我們這幾個人中有誰包養二奶?請還沒有包養的端起酒杯!”

結果隻有一個人響應陳文才,端起了酒杯,這個人就是他邢嚴福。他感到好沒麵子,仿佛大家都向他投來鄙視的目光,決心要盡快包養一個二奶。

“原來你想讓我做你的二奶,是嗎?”蝴蝶不露聲色地說。 

“我不能強迫。”

“你真愛我?”

“這還要問!”

“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至於今後我們咋處,再說吧。眼下,你為我安葬好寶寶,我會感謝你的。說說你咋辦?”

“我想,先把它弄到火葬場燒了,再考慮找埋葬它的地方。”

“為啥不預先考慮好呢?”

“因為我不知道到哪兒找埋葬的地方。”

“這不難吧?”

“你說說往哪裏埋?”

“能不能把它埋在公墓裏?”

“這不難,在公墓買塊葬地就行了。”

“還有,要立大理石墓碑。”

“行。墓碑上寫啥呢?”

“烈士寶寶之墓。”

“這恐怕不合適,烈士二字哪能隨便用?烈士得報某一級部門批準。”

“這哪是隨使用?假如一個兒童掉進湖裏,眼看就要淹死,一個戰士跳進去把他救上來,自己卻犧牲了。該不該追認他烈士?” 

“當然應該了。我說了,得某一級部門批準。”

“我的小狗為了救我的命自己犧牲了,因此我批準它就是烈士。”

“別開玩笑了。”邢嚴福不以為然地笑著說,“”

“不是和你開玩笑,是真的。”蝴蝶認真地說。

“是咋回事?”

於是,蝴蝶把小狗如何打碎她的水杯,如何死去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邢嚴福。

邢嚴福聽了,驚得禿頂上冒出了一層亮晶晶的汗珠,戰戰兢兢地說:“多危險啊!是誰給你投的毒?”

“我哪能知道呢?”

“你應當報案。”

“算了。投毒的人活得也不容易,她會醒悟的。我還好好的,就是可憐的寶寶喪了命。”蝴蝶著抹起了眼淚。

“真是一隻偉大的小狗!應當隆重地安葬它。”邢嚴福想,抓住這個機會,把狗安葬好,就能贏得蝴蝶的芳心。

  邢嚴福按照蝴蝶的要求,他花了二十萬元在永樂公墓買了一塊墳地。動用了他的手下,忙綠了三天三夜,埋葬了寶寶。在墳前豎起一塊高一米五寬一米的大理石墓碑,墓上刻著:“烈士寶寶之墓”七個個蒼勁有力的宋體。

                      第三十二章

  

     晚上,蝴蝶剛給寶寶洗完澡,準備睡覺,喬芬鈺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半截紙煙,扭著蜂腰,推開門進來了。

     她們寒暄了幾句,喬芬鈺望著蹲在蝴蝶麵前的小狗問:“這是你新買來的小狗?”

“一個老大娘給的。你看它多漂亮!” 蝴蝶讚揚地說,眼裏閃著愉快的光彩,她把小狗抱起來,放在膝頭上,一邊親吻,一邊撫摩,像年輕的母親愛撫地抱著自己的小寶寶。

姬鳳蘭不喜歡狗,不以為然地說:“你對狗愛成這個樣子!我真不明白。”

“這有啥不明白的呢?狗從天神創造了它那一刻起,就成了人類的的忠實朋友。它有靈性,通人性,保護人,為了救人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蝴蝶的話對狗充滿了深情和崇敬。 

“你說的我沒有啥體會。”姬鳳蘭一臉漠然。

“關於狗忠實於主人,救人的故事很多。你沒聽說過嗎?”

“我怕狗。上小學的時候,鄰居有條大黑狗。有一天我放學回家,快要進街門,那狗呲著大牙,向我撲上來,撕破了我的褲腿,把我的右腳脖子咬得直流血。現在還留著疤呢。”喬芬鈺的眼裏掠過一縷恐懼的神色,說著卷起褲腿,給蝴蝶看。

“啊,這大塊疤呀” 蝴蝶說,“真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難怪你怕狗。狗向來不咬主人,忠實於主人。聽說,有個孤獨老人養著一隻大黑狗。老人死後,這隻狗臥在他床上七天七夜不起來,不吃東西,餓死了。 

“我也聽人們說過狗忠實於主人的一些故事。人們常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

“狗懂得救落水的人。小時候我有一次和小朋友在池塘邊兒上玩,我弟弟不小心掉進池塘。池塘的水很深,快淹沒他的肩膀了。他在水裏哭叫著掙紮。我嚇呆了。可巧,我家的大黃狗正在池塘邊兒上臥著,它立即爬起來,跳進水裏,用嘴叼住我弟弟的衣領,把他拉到池塘邊緣,我們幾個大孩子一起上去將他拉了上來。後來,我家每次吃肉的時候,爸爸總要給它吃一些,表示對它感激。”

 說起狗救人了。我問你,你那隻小狗咋死的?我想了解一下到底是咋回事?”

“它突然死了。我也不知道是它得了啥病。”蝴蝶搪塞著說,眼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知道水上漂住院了嗎?”

“知道。我昨天上午去看過她了。”

“我去醫院看她剛回來。她起了一身燎泡,神神叨叨的,整天說胡話,說她給你投了毒,想把你毒死,你的小狗替你死了,她下了地獄,那些和她有關係的人活著都要得“三高”(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壓)死了要下十九層地獄等等。說得人脊背涼颼颼的。”喬芬鈺說著,眼裏露出了恐懼的聲色。

“醫生說她是啥病?”蝴蝶平靜地問。

“醫生說她的病很古怪,以前沒見過。你的小狗到底是咋死的?”

   “已經死了,追原因也沒有啥意義了。”

   “要是她真的給你投了毒,雖然沒有毒死你,你也要報案,公安局也得追究她。這是殺人未遂的案子呀`!”

    “姬姐,你看得太嚴重了。我們大家都活得不容易,都屬於社會底層的一個群體。有的姊妹一時糊塗,辦了錯事,也沒有毒死我,還報啥案?”

    “她真的給你投了毒?”喬芬鈺驚得瞪大了眼睛。

    “我不報案。”蝴蝶沒有直接回答喬芬鈺,語氣平靜地說,“如果報案,她被逮捕了,判刑了,對我有啥好處?對你也不利。”

   “咋對我不利?這與我無關。”

   “不對。案件發生在你的娛樂廳,說明你的管理不好,你有責任。”

   “啊!”喬芬鈺驚叫了一聲,瞪圓了眼睛。

   “說不定因此上麵勒令你停業整頓。”蝴蝶接著說,“再說,我們這些唱歌的陪酒陪睡的姑娘都是些迷失方向的蝴蝶,靠賣笑賣唱賣靈肉,掙幾個錢,弄一碗吃。人人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心裏藏著恥辱的痛苦,眼睛望著海市蜃樓,渾渾噩噩地活著。何必給同命運的人雪上加霜呢?”

聽了蝴蝶的話,喬芬鈺兩隻呆滯的大眼睛冒出了驚奇的神色,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仿佛她突然從天外飛來似的。

蝴蝶接著說:“喬姐,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

“哦,你說得太對了。你的心地真善呀!你是菩薩轉世呀!你說的是理兒,大家都不容易。”喬芬鈺激動得說話變了聲。停了片刻,她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接著說:“我這個經理也有說不完的苦楚。我整天提心吊膽地活著,我是替別人擔當風險。”

“這不是你開的娛樂廳嗎? ”蝴蝶警覺地問。

“我可沒這麽多資金,也沒這麽大的膽量。這是半公開的窯子呀!隨時會讓掃黃的警察發現。”喬芬鈺說,“我隻是替別人管理。營業執照是用我的名字注冊的,實際上誰是真正的老板,別說我不知道,就是我的上級也不知道。如果哪一天真被發現了,倒黴的隻能是我。我會替別人坐牢,甚至吃槍子。”

“原來如此。大家都以為娛樂廳是你的。”蝴蝶同情地說,眼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她覺得這個娛樂廳很神秘,掃黃的警察從來不過問。好奇心促使她想知道更詳細的情況,於是她問:“咱們娛樂廳有多少人?”

“一共五十五人。其中有四十個小姐,其餘的是保安,廚師,采買,清潔等工作人員。”

“這麽多人呀!每月能收入多少?”

“這個嘛,上級要我保密。不過,我看你是個實在人,就告訴你吧,你別和別人說。平常每個月收入二百來萬。”

“哇!這麽多啊!那得繳納多少稅?”

“我們從來用不著繳稅。”

“這是純掙啊!”

“是的。你千萬不要和別人翻騰我和你說的這些。”喬芬鈺臉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很明顯她開始後悔向蝴蝶說這些。

蝴蝶覺察出喬芬鈺的心思,於是說:“喬姐,你剛才說的,我不感興趣,所以我一點也沒有記住。你別擔心我說出去。我剛才說了,我們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呀。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我知道你的的嘴很嚴,心很善,值得信任。”姬鳳蘭說著,換了話題,“你來這幾個月,給我們娛樂廳帶來了財運,我很喜歡你,想讓你作我的助理?你看咋樣?”

說到這裏,蝴蝶才知道喬芬鈺來找她的目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在這裏弄個職務,幹出些啥名堂。她隻是夢想多掙些錢,自己開一個幹幹淨淨的娛樂廳或者辦一所藝校。於是,她說:“喬姐,謝謝你的信任。我上學的時候,連個班幹部也沒當過。不會做管理工作。你還是找別人吧。”

“邊幹邊學,慢慢來。你就協助我和常來的客人溝通,了解他們的需要,為他們安排陪酒的姑娘,別的用不著你管。”

“我實在沒有管理能力,喬姐,你找別人去吧。”

“你想想,給我個回話。工薪嘛,每月三千元,你看咋樣?”姬鳳蘭說完告別了。

當時一個大學教授每月的工薪不到一千,每月的固定工薪三千,這真是個天文數字!該有多大的誘惑力啊!傻瓜也不會拒絕這個收入豐厚的職務!

蝴蝶躺在被窩裏,久久不能入睡,喬芬鈺和她的談話在她的腦際縈繞——“如果哪一天真被發現了,倒黴的隻能是我。我會替別人坐牢,甚至吃槍子。”她意識到這個娛樂廳很神秘,她喜歡單純平靜的生活,不想介入複雜的社會。作喬芬鈺的助理,就等於直接協助她犯罪,將來會有倒黴的那一天,因此她決定不接受這個職務,想著想著,進入了夢鄉,開始做起了夢:

她和陳曉牽手走出了學院的大門,忽忽悠悠地來到一個山穀。山穀很大,望不到邊緣,到處開著像胡麻那樣的幽藍幽藍的花,幾隻黑色的蜜蜂在花叢中悠閑地飛舞。陳曉彎下腰揪了幾朵花,別著在她頭發上,沉著臉問:“你喜歡嗎?”。

她說:“我不喜歡藍色,特別討厭幽藍的顏色。”

“你喜歡啥顏色?”

“白色,純白色。”

“為啥?”

“我覺得純白色是純潔品格的象征。”

“你的品格純潔嗎?”

“當然純潔了。”

“如果說你的品格純潔的話,烏鴉就會說自己是白天鵝了。”陳曉說完,突然消失了。

 陳曉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破了她的心髒。她非常痛苦,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仿佛失去了知覺,低著頭呆呆地站著不動。

“何必這樣煩惱呢?開心些吧!姑娘,陳曉還愛著你呢。”

她抬起頭,發現一位身穿白色衣服、銀須飄逸的老人站在麵前!這位老人相貌奇特,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零;一張皺紋又寬又深的方臉,像一朵盛開的波斯菊花;銀白色的濃眉下,閃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和善、智慧、機智和犀利的光芒。

“您是誰?我覺得您有些麵熟。 ”蝴蝶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我們以前見過麵。”老人微笑著說。

“是的,我想起來了,在我的小狗走的那天。您後來看見它了嗎?我每天思念它”蝴蝶說。

“你放心。它已經超生了,生在一個世代行善的家庭。不過,紅塵是個大染缸,各種顏色的染缸。無論人的本色咋好,一不小心就會受汙染,就會變色。”老人意味深長地說,剛才你的男朋友陳曉對你的看法不無道理。你別怪怨他,他還愛著你呢。”

“您咋知道他還愛著我?”蝴蝶迫切想知道。

“他不愛你,為啥千裏迢迢來看望你呢?”老人反問道。

“你說的有道理。”蝴蝶臉上露出了笑容,“請問這是啥地方?”

“這是幽魂穀。”

“這裏的花兒的顏色為啥都是幽藍的?”

“這都是陽間風塵女子的幽魂。她們的靈魂不能超生,都被驅逐在這裏變成幽藍的花朵。這種花兒的壽命很短暫,轉眼間就枯萎凋謝,然後被扔進陰間的死海裏,喂蛆蟲,而這些蛆蟲都是陽間的那些嫖客的靈魂。”

“啊?”蝴蝶驚叫了一聲,渾身瑟瑟地顫抖起來。

“你害怕嗎?”

“我害怕,因為我已墮落成風塵女子了。”

“你還陷得不深,還有救。”

“我願意從良做個賢妻生兒育女,堂堂正正地做個人。請您指教。”她說著撲通一聲跪在了老人麵前。

老人上前把她扶起來,捋著胡須,微笑著說,“你的本質善良,隻是一隻迷失方向的蝴蝶,你的夢想還沒有泯滅。你可以挽救。我先問你,你想不想給喬芬鈺當助理?”

她搖搖頭,說:“我不願意。我要離那個肮髒的地方。”

“你以為離開那個肮髒的地方,你的靈魂就幹淨了,你的罪過就洗清了,你的靈魂就純潔了,是嗎?”

“我是這樣想的。”

“你錯了。”

“那您說我該咋辦?”

“你沒聽過‘立功贖罪’這個說法嗎?”

“聽說過。”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這個成語是啥意思?你好好琢磨琢磨。”

“您是啥意思?請您告訴我。”

“你很聰穎,悟性很好,你會悟到我的意思。我給你看個東西。”老人說完,從衣兜掏出一個長方形黃邊兒鏡子,遞給她,“你看看!”

蝴蝶接過鏡子,對著鏡子照去,發現裏麵是個豪華的娛樂廳,設施和人間天堂相似。頓時她覺得身子飄飄忽忽地走了進去。相貌和喬芬鈺相似的老板娘扭著腰支,向她走來,笑著說:“我等了你很長時間了,我領著你轉一轉,看一看。”

蝴蝶默默地跟著老板娘到處走。她發現每間屋子都是透明的,裏麵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屋子裏,每張床上都躺著赤條條的男女,醜惡地纏繞在一起。每個男的背上都紋著姓名、年齡、職務、電話號碼,所在單位。更讓她吃驚的是,有些名字,群所周知,人人敬畏!看到這兒,老板娘撇了撇嘴說:“你看見吧?陽間太醜惡了!有的人平時看上去道貌岸然,西裝革履地在電視裏晃悠,其實都是些肮髒的蛆蟲。時辰已到,你快走,不然他們發現了你,你我都遭殃。”老板娘說著,一把將蝴蝶推出門外。

蝴蝶突然從夢中醒來,夢境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她再也睡不著了,開始反複琢磨夢景,琢磨夢中老人說的話, 突然悟到,自己誤入了歧途,犯了罪。要贖罪,就要揭露人間天堂的罪惡,要揭露它的罪惡,就得了解情況,掌握它的罪惡。想到這裏,她決定答應作喬芬鈺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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