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塵博客

身在海外,思念故鄉,自然想起故鄉的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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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潮與天鵝

(2012-05-30 18:56:40) 下一個

第二十八章

     刁帥輕輕地吹著口哨進了家門,見父母正在廚房準備午飯,嗅了嗅說:“好香啊!什麽飯?”

刁漢生把一盤紅燒豬肉放在餐桌上,說:“饞貓回來了,沒好吃的那能行?”

刁帥的公司在宣武區,離家較遠,通常在公司吃住,一回家父母就給他做喜歡吃的東西——大米飯紅燒肉。母親做的紅燒豬肉,色澤鮮潤,味道醇香,讓你看見流口水,聞著咽唾液。刁帥一看是紅燒豬肉,眼睛一亮,巴咂著嘴巴,一連咽了好幾口唾液,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送到嘴裏飛快地嚼了幾下,點了點頭說:“真好吃呀!”

 刁漢生望著兒子眯起眼睛品賞紅燒豬肉的神態,腦際頓時閃出一係列往事:——

1962年夏季的一天,天空飄浮著灰蒙蒙的薄雲,太陽沒精打采地在雲層中躲躲閃閃,好像和誰捉迷藏;戶外燥熱難當;知了斷斷續續地鳴叫,聲音沙啞,音調悲哀,宛如哭泣,仿佛抱怨,又像控訴。 

梅肖淑正懷著刁帥,不時嘔吐,麵帶饑色,精神恍惚,想吃啥沒啥,沒啥偏想吃啥。

“我想吃醃胡蘿卜,味道酸甜略帶鹹味。”梅肖淑說著,咽了兩口唾液,“我想起,1958年夏季在燕郊下放勞動時吃醃胡蘿卜的情景。”

那時,中國刮起了一股農民吃大食堂風,這股風一時刮得猛烈而狂熱,席卷大江南北。

刁漢生和梅肖淑記憶猶新,仿佛發生在昨天似的,那是一個百十來口人的村莊,當街搭起一個簡陋的舊席棚,裏麵用土坯壘起一排灶台,灰塵飛舞,煙霧繚繞。家家戶戶房頂上閑置起來的煙囪,仿佛一群被迫解除武裝的武士,神態不屈,氣勢淩然,向那不斷冒煙的堡壘投來仇恨的目光,又如一群頑皮的猴子,蹲在房頂上,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向這人類的烏托邦發出嘲諷的大叫。開飯時間一到,男女老少端著瓦盆兒,提著瓷罐兒,吵吵鬧鬧,爭先恐後,從自家湧出,去打那份玉米麵窩頭燉土豆,或玉米麵糊糊醃胡蘿卜菜。那玉米麵窩頭色澤酷似黃土,樣子好像小土包;那玉米麵糊糊,顏色和形狀讓你產生種種不愉快的或沮喪的聯想。隻有那醃胡蘿卜令人賞心於目,顏色金黃,酸甜略帶鹹味,頗為爽口。梅肖淑當時覺得這味道怪怪的,不甚喜歡,可是這會兒回憶起,倒喜歡起來了,很想再嚐嚐。

刁漢生乘火車到燕郊跑了一趟。他一進村,就被五六個骨瘦如柴、表情淒苦,光著身子的孩子圍了上來,他們伸著枯樹枝般的小手,向他乞討:

“大叔,給口吃的吧。”

“大爺,我媽媽餓死了!嗚嗚!嗚嗚!”

“我兩天沒吃飯了!”

“我餓得不行了!”

“我爺爺奶奶餓死了,爸爸媽媽到外鄉要飯去了。”

……

刁漢生淒然淚下,把身上帶的幾塊作幹糧用的雜麵餅和一些零錢分給了那些孩子,什麽也沒說,隻是俯下身子,伸出顫抖著的手逐個摸了摸孩子們的小臉蛋,含著眼淚轉身離去。

無疑,他帶回家的不是梅肖淑想吃的醃胡蘿卜,而是村民們在饑餓線上掙紮的消息和一群麵黃肌瘦悲慘的兒童形象。至今那些麵容如土、目光呆癡、骨瘦如柴、光著身子的孩子的形象不時浮現在他眼前,叫他難受,讓他流淚。

梅肖淑說:“我想吃紅燒豬肉。小時候過春節,在豐盛的年飯桌上,少不了一盤兒紅燒豬肉,媽媽做的紅燒豬肉,色澤鮮,口感嫩,味道香,我最喜歡吃。”

刁漢生無奈地搖了一搖頭,歎了口氣,苦笑著說:“你學一學佛教徒,把心靜下來,閉起眼睛,回憶小時候吃媽媽做的紅燒肉,在精神上享受一番。”

在那全國鬧饑荒的年頭,別說黎民百姓吃不上紅燒肉, 就是喜歡用紅燒豬肉補腦子的那個偉人也不容易聞到味兒。道理很簡單,三歲的小兒也懂得,人都沒吃的,還能養豬嗎?豬肉絕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梅肖淑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閉起眼睛,陷入了回憶。

人們說,母親懷你時,她想吃什麽沒有得到滿足,你就喜歡吃什麽。當然,這個說法,沒有理論根據,但確實存在這種現象,刁帥就是一個例子。後來,情況好轉了一些,每月每人供應半斤豬肉,梅肖淑都做成紅燒肉,這樣久而久之,做紅燒肉就成了她的拿手菜。刁帥幾乎每次回到家,母親就給他做紅燒肉吃,每次都引起刁漢生和梅肖淑痛苦的回憶,同時得到一種精神上的補賞和安慰。

“最近你的公司如何?” 刁漢生給兒子盛了一碗大米飯,放在他麵前,關切地問道。

“忙得焦頭爛額。”刁帥簡略地回答。

“拍什麽戲?”刁漢生追問道,一麵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自己的碗裏。

“近來正在策劃拍一部反映農民工討工資的電視劇。”

“這倒是個好選題。應該為他們呐喊呐喊了。”

“不一定能成功。”

“為什麽?”

“上麵審查得很嚴,首要的標準是,看你的影片是否對安定團結有利,是否唱頌歌。如果這樣,藝術水平再低,也能發行。否則就別想問世。”

“促進安定團結,這無疑是對的,因為不安定對老百姓不利。我最討厭唱頌歌,因為它會導致作品公式化。長期以來中國的文學、戲劇、電影等藝術公式化,發展處於凝滯狀態,就是這個原因。開放改革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還搞這種僵化的東西?”刁漢生搖搖頭,憤然道,語氣透出無奈和厭煩。

“我看這東西在中國不那麽容易改變。”梅肖淑插話道。

“媽說得不錯。反映農民工討工資的影片,必須暴露拖欠工資的情況,同時候還要表現正確的領導,我們又不想搞公式化的東西。這實在是不好處理。”刁帥說著,把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使勁嚼老半天,也沒有嚼爛,最後吐在餐桌上。他用筷子扒拉了兩下,說:“原來是一小塊骨頭。”

接著,他意味深長地說:“我們掌握了大量的農民工為了討回拖欠的工資鬥爭的第一手資料,可是說不定讓嚼不爛的骨頭把我們卡住。”

刁漢生和梅肖淑理解兒子的弦外之音,鼓舞道:“隻要好好做會成功的。”

 “聽說豐台區農民工罷工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刁漢生接著問道。

“先是從一個建築隊開始,這個建築隊的包工頭叫胡聰明,是我的那位老同學劉梅的老公孟祿興的老同學。在劉梅家,我見過他一次。此人拖欠了半年的工薪。聽說有個叫李建京的農民工帶頭罷工,已影響了其他建築隊。”

“政府有關部門應當引起重視,否則會出大亂子。”

“拖欠農民工血汗錢是全國的普遍現象,不好徹底解決,恐怕過十年二十年還會存在。”

“這主要是國家法律不健全造成的,當然還有人的素質問題。哪些包工頭的素質很低,鑽法律的空子的本領卻很高。”

“官員們的素質也不高,即使有法他們也不去貫徹,包工頭用幾張百元票子或一頓美餐或一個美女,就可以蒙住他們的眼睛。他們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把兩眼都閉起來。就說孟祿興吧,今年年初調到市裏有關部門抓農民工工資落實,上任後幹的不錯,很快被提拔為副處長。可是最近聽說他被包工頭拉下水,受了降級處分。”

刁帥提到的這個消息是確切的。上周胡聰明的建築隊的農民工開始罷工。一天晚上,胡聰明找到了孟祿興,兩人來到一家講究的烤鴨店,在一個幽靜的雅間坐定,胡聰明說:“今天我請老同學來這兒坐坐,隻是隨便聊聊,消遣一下。”

孟祿興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胡聰明眼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嘻嘻地笑了兩聲,說:“我們隻是聊聊,別的啥也不談。”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來了一大盤兒烤鴨、一瓶杜康酒、幾盤兒名貴的菜和一盆兒燕窩兒湯。烤鴨色澤鮮潤,香味醇厚,讓人看了垂涎欲滴。胡聰明拿起開瓶器,熟練地打開瓶蓋兒,醇美的酒味兒和香醇的烤鴨味兒混合成一種奇異的馥芳氣味兒,仿佛從天堂飄來,頓時彌漫開來,鑽進了孟祿興的鼻孔,急速占領了他的五髒六腑,隨著血液的流動滲透到全身,刺激得每個細胞都不住顫抖。他情緒亢奮,覺得仿佛置身於一個夢幻般的境界,伸著脖子瞪著眼睛,盯著美食醇酒,本能地吧嗒著嘴巴,唾液腺頓時活躍起來,不住的流口水。

胡聰明提起酒瓶,斟了滿滿兩大杯,雙手端起一杯恭恭敬敬地送到孟祿興麵前。

孟祿興接過酒杯,謙虛地說道:“不客氣不客氣。”

胡聰明說:“你是處長,我得孝敬著些。”

“哪裏的話,到啥時候我們也是老同學。”

“那是,那是。喝!喝!幹幹!”

兩位老同學一揚脖子,幾乎同時“咕嚕”一聲,兩個高腳酒杯都見了底。

“好酒!”孟祿興吧嗒了幾下嘴巴,發出響亮的聲音,伸出粉紅色的舌頭添了添嘴唇,讚美道:“怪不得魏武帝曹操賦詩曰: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詞豪蘇軾也留下了醉語:‘如今東坡寶,不立杜康祀。’杜康出自我們河南,我們為它的名氣感到自豪。”胡聰明感歎道,一麵把兩個空杯斟滿, “人生幾何,對酒當歌。我們倆都向50歲奔了。人生太苦短呀!喝,今兒我們倆來他個一醉方休。”

兩人又端起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接著,胡聰明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烤鴨,放在孟祿興麵前潔白的吃碟裏。

酒過三巡,兩位老同學的話越來越多。

孟祿興紅著臉明知故問道:“你這次約我出來,到底有啥事兒?”

胡聰明實在聰明,他知道不到火候,不能開口。多繞幾個彎子,慢慢誘導,讓他先開口,猜出自己的想法,這是他和手握權柄的官員們交往中總結出的訣竅。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愁死我了!咳,不說了,喝喝。”他說著,端起酒杯一揚脖子,把酒灌進了嗓眼。

“你不說我也知道,還不是農民工罷工的那點事兒嗎?”

“知我心者孟兄也。你說怎辦?就這點事兒,把我愁得寢食不安。我目前資金周轉不開,一點辦法兒也沒有。”

“我看呀,你別發愁,也別死拖著,要講究些策略,學一學耍猴人訓練猴子的方法。”

“怎麽做?請指教。”胡聰明愣了愣,把端在手裏的酒杯放下,黃眼珠子飛快地轉動了幾下,然後突然瞪起來,焦急地瞅著孟祿興那慢騰騰地咀嚼著烤鴨的油汪汪的嘴巴。

“先象征性的發些錢,比如發一月的,以後看情況再給他們發些,讓他們覺得有盼頭,認為你不會騙他們,這樣就可以把他們穩住,緩解矛盾。” 

“哦,我明白了。”胡聰明恍然大悟道,用手掌拍了拍油光錚亮的腦門。

“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

“我就要你這句話。我聽孟兄的。”胡聰明說著,給孟祿興盛了一碗湯,雙手端著放在他麵前,“喝喝。這是燕窩湯,聽說慈禧太後就喜歡喝這種湯。”

“慈禧喝的燕窩湯絕對是真的。現在的燕窩湯恐怕冒牌的多。”

“這年頭恐怕真的東西很少,有一種說法,如今隻有母親是真的。”

“你這句話有毛病,假母親也不少呀,現在拐騙販賣兒童的事件經常發生,花錢買孩子,做母親,就是假母親。應當說,隻有親生母親才是真的。”

“哎,”胡聰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遺忘了的大事兒,望著孟祿興說,“你和劉梅的關係怎樣了?還在分居嗎?”

孟祿興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沮喪的陰雲,搖搖頭,沉重地歎了口氣,說:“前天辦了協議手續。”

“離了!啊?孩子呢?”孟祿興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跟她了。咳,不說它了。”孟祿興端起酒瓶,一仰腦袋,“咕嚕咕嚕”地一連喝了半瓶子酒。

胡聰明伸手把酒瓶奪過來,說:“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要向前看呀。你官運亨通,還愁什麽?漂亮女人有的是,用不著苦惱,也不必發愁。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此時,孟祿興已醉得稀裏胡塗了,舌頭硬得像個木塞,說話轉不過彎,像個半啞子似的說:“給,給,把酒,酒瓶給我,快!對,對,對酒當,當歌,人生幾何。”

胡聰明勸道:“不行,別喝了。身體要緊。”

“喝,我還沒喝夠呢。你這人太,太那個小氣。怪不得,怪不,人家說,我們河,河南人小氣。”孟祿興眼裏布滿了血絲,堅持要繼續喝酒。

胡聰明像哄小孩似的,費了許多口舌都無濟於事,最後說:“我們去娛樂廳玩玩好嗎?”

“那,那敢情好!我們找漂亮姑娘玩——玩怎麽樣?”

烤鴨店對麵就是一個娛樂廳。

胡聰明攙扶著孟祿興行穿馬路時,正好一輛吉普車開來,司機急刹車,車輪摩擦路麵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厲的聲響,差點把他們撞飛。司機從駕駛室探出頭來,罵道:“你們他媽的不想活了?往車軲轆下鑽!” 

他們像兩隻受驚的老鼠,慌忙越過馬路,鑽進了娛樂廳。

老板娘扭著腰肢,咧著鮮紅的嘴巴迎上來,諂笑道:“歡迎,歡迎二位貴客光臨!”

胡聰明從衣兜裏掏出幾張百元票子,塞到她手裏,壓低嗓門說:“來兩個姑娘,要最漂亮的。”

“請二位跟我來。”老板娘扭著屁股,顛著大胸脯,把胡聰明和孟祿興分別領進二樓的兩個單間。

孟祿興一進屋,就倒在床上像豬似的呼呼地睡著了。

不一會兒,一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推門進來,坐在孟祿興躺著的床沿上。

風塵女子身上的香氣,在室內頓時彌漫開來,鑽進了孟祿興的鼻腔。他恍惚來到了天堂,飄飄忽忽,心曠神怡。他的意識漸漸清楚,慢慢睜開眼睛,發現一個姑娘坐在他身邊,忽地一下坐起來,用右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定睛看去,隻見那姑娘胸部高聳,眉清目秀,紅唇微啟,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正好親吻。他頓時心跳加速,血流加快,渾身戰栗,神魂顛倒,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像餓狼撲食,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懷裏。……

孟祿興正在興頭上,騰雲駕霧,飄飄欲仙,門嘩啦一聲被推開。他像正在偷吃食物的野狗突然被踢了一腳,大吃一驚,翻身坐起來一看,傻眼了:地上站著兩個掃黃的民警。

不用說,孟祿興倒了黴,被罰款5千元,在電視上暴了光,露了花臉,受了個降級處分,調離了工作。

無疑,在電視上露了花臉兒的也少不了胡聰明。

“腐敗分子越來越多,這些分子如果在三反五反運動中,都得吃槍子。應當狠狠地處理他們,否則國家的前途不堪設想!”刁漢生憤憤地說道,氣得眼裏冒著怒火,把一塊紅燒肉送進嘴裏,狠狠地嚼著,好像這樣做,能發泄心中的憂憤。

“你生什麽氣?國家的前途用不著你擔憂。還是好好地吃你的飯吧。”梅肖淑笑著說。

“老爸堅持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人生哲學,這是可敬的。”刁帥的語氣裏透出幾分嘲諷。

“你爸在57年不管不顧地給上級提意見,結果不僅給自己賺了一定右派帽子,也為我年了弄一頂。”

“怎麽你那頂右派帽子是老爸給你弄到的?我第一次聽說呀!”刁帥把一塊紅燒肉夾起來,舉到麵前,好奇地望著母親,等待她回答。

“當時人家找我談話,讓我和你爸爸劃清界限,揭發他。我說,刁漢生16歲參加革命,一直忠心耿耿為人民,沒有半點私心。他們說,我和極右分子站在一起,喪失了革命立場,因此也給我戴一頂右派帽子。”

“那個運動荒唐的很,上麵給每個單位規定了右派定額,預先按定額發下了帽子。你那頂帽子是湊數湊戴上的。唉,說這些有什麽用?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吃我們的飯吧,給我盛碗湯。”刁漢生把碗遞給了老伴。

刁漢生接過老伴遞來的湯,喝了一口,說:“味道很鮮美。做湯和演戲唱歌一樣,也是藝術。”他突然放下碗,仿佛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兒,對刁帥說:“這幾天你看見姬歌沒有?”

“你問這幹什麽?”刁帥不以為然地說,“媽,再給我盛半碗米飯。”

梅肖淑一邊給兒子盛米飯,一邊說:“你爸想知道你和她的關係到底怎麽樣。”

刁帥從她手裏接過米麵,故意岔開母親的話題,說:“媽做得米飯很好吃。我自己做米飯不是硬就是軟,要麽是稀。總是拿不準水和米的比例。”

“還要掌握好火候,火候掌握不好米飯就做不好。”刁漢生笑了笑,話鋒一轉,接著說:“幹什麽都得看火候。找對象也是如此。”

刁帥會意地笑了笑,繼續吃飯。

“你和姬歌認識多長時間了?”梅肖淑把一快紅燒肉送到嘴邊,停下來問道。

“快三年了。”刁帥若有所思地說。

“啊!這長時間了?”刁漢生和梅肖淑臉上露出了驚異的神色,“應當是火候了吧?

刁帥搖搖頭,尷尬地笑了笑,繼續吃飯。

“我的感覺,這姑娘不錯——人品、才氣、模樣滿配得上你。”刁漢生說。

梅肖淑讚同道:“你爸說的對。你已到了而立之年,該認真地考慮考慮個人的婚事兒了。”

“這小子,早三幕四,挑挑揀揀。不知道你心中有什麽鬼打算。依我看呀,你該到了專一的時候了。”

刁帥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承認父親說得對,自己以前確實是這樣, 混了七八年,什麽結果也沒有混出來。事業上平平常常,婚姻上錯過了不少機會,曾一度感到很茫然。認識姬歌後,特別是他從歹徒手裏解救出她以後,他決心克服以前的毛病,傾心於她。 

刁漢生接著說:“我看你到了該下決心的時候了。”

“你倆嘮叨得對。但這事兒不像吃媽做的紅燒肉那麽容易,想吃,媽就給做。這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事兒。最終由她決定。”

聽了這話,刁漢生和梅肖淑知道兒子愛上了姬歌,而且態度很端正,心裏很高興。

過了一會兒,刁漢生說:“你說得不錯,婚姻大事兒是男女雙方的事兒,光一頭熱還不行。”

梅肖淑覺得這個問題談到這兒就夠了,於是換了個話題,說:“姬歌來了兩次,我發現她很聰明,悟性很好,發聲進步不小。”

刁帥說:“她很刻苦,練起來廢寢忘食,好像著了迷似的。 除了上班時間,她幾乎每天一個人到公園裏找個僻靜的地方練發聲。”

前天上午9點左右,刁漢生和梅肖淑在官園公園溜達,經過一片小樹林時,聽見幾個女孩子在練發聲。於是他們停下腳步,好奇地側耳傾聽。

“你聽,老刁。有一個女中音。”梅肖淑說。

“是,音色和姬歌的差不多,但比她用氣自如。”刁漢生評論道。

“你說的對。”梅肖淑讚同道,“也許是姬歌,她悟性不錯,隻要按照要領去練,進步會很快的。”

今天早晨,他們又到官園公園散步,特地經過那片樹林,發現姬歌走進了去。

姬歌沒有看見他們。他們也沒有打擾她,隻是放慢腳步默默地散步,一麵聽她練發聲。

梅肖淑高興地說:“昨天我猜測的不錯,那個女中音就是姬歌,她的進步好快啊!”

刁漢生點頭讚成。 

“我們在公園一連兩天發現她在小樹林裏練發聲。你就缺乏她這種精神。”刁漢生說, “大凡成功者無不對自己所追求的事業著迷。我看她會成功。” 

“你告訴她,常來家。”梅肖淑說。

刁帥發現父母對姬歌很喜歡,很滿意,心裏非常高興,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微笑著說:“其實她很想多得到你們的指教,隻是怕打擾你們。”

刁漢生和梅肖淑說:“你告訴她,我們喜歡她,她不要有別的顧慮。”

刁帥理解父母的心,會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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