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雞 (十二) 除草雞
廖康
前幾年加州大旱，不讓隨便用水，守法人家的草坪都幹死了。這一年來雨水充沛，花呀草呀都長起來了。可是野草在魯迅筆下寫得好看，在現實中卻令人鬱悶。絕大多數都長得參差不齊，有的雖然也是伏地草，但不是四季常青，過了季節就黃了，澆水也沒用。野草的生命力極強，別看它歪七扭八的趴在那裏，可是沒死，一到季節又高高低低地長起來。這些草鋤是鋤不盡的，非得連根拔不可。那可廢了老鼻子勁兒了，而且一星期前剛拔完，吹來些草籽，又長出來了。它們見縫插針，摻雜在我們種的花間，很難看，每星期拔草都要花兩、三個小時。
我們後院裏隻有花和樹，寸草不生，因為雞把野草都吃光了。雞不僅吃草葉，還刨地，吃草籽。偶爾有漏過的，剛長出小苗，第二天就被啄食了。雞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似乎隻是中午最熱時分才在樹下、屋簷下老實呆會兒。它們的活動範圍，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如果蒙古人養雞，那綠油油的大草原也許用不了多少年就可以改種莊稼。
哎，應該讓雞來前院吃草啊。當然，得把它們扣在籠子裏才行，以免再次產生狗攆母雞滿天飛的情況。哪兒找那麽大的籠子呀？我沒見過賣的，雖想過自己做，但好像不容易。我缺乏工程頭腦，搭個雞舍還湊合。做籠子嘛，雖然也行，但肯定很笨重。那可是需要搬來搬去的，不那麽簡單。太小了，不夠雞活動的，那不成了關禁閉了嗎？太大，連門都出不去，沒法去前院。何況我有的是正事要做，沒工夫認真考慮，隻是在入睡前想想，連個雛形都沒出現呢，就呼嚕上了。
還是太太能幹，她上網搜尋，找到一種便攜式雞舍。評論不錯，便訂購了。我沒上網看，但想象中，這類東西都是需要自己組裝的。她說不需要，我還以為是網購的哄騙用語。那麽大個雞舍怎麽寄？收到後，打開一看這折疊雞舍果然是組裝好的，對人家那設計佩服得簡直五體投地。那麽簡單！那麽合理！那麽好用！收起來是20多厘米寬，一米多長的6疊板子，有合頁連接著，一隻手便可以提起來。打開後是20多厘米高，一米多見方的雞舍。四麵和頂部都有網子，減輕了分量，具有透明度。扣在草地上，足以讓兩三隻雞在裏麵活動。當然，我們讓雞來此別墅小住的目的是除草。
剛把女王和小紅臉放進去的時候，她們“憖憖然，莫相知。”不一會兒，就安之若素，並開始啄起草來。兩個小時後，那一方草地就被翻了個遍。其間有個插曲，鄰居那隻淘氣狗來過一次，圍著雞舍轉了幾圈。我們隔窗觀看：女王不怵它，但小紅臉也許記憶猶新，開始有點緊張，往後退，不安地咕咕叫著。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小狗進不來，便繼續低頭吃草，一副“你在我家外，大門打不開”的架勢。好幾位高鄰見到，都問這是在做什麽。我總是得意地回答：“她們在幹丫的活兒(yardwork)”。要是有北京人路過，沒準兒會以為我罵人呢。
2018年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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