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國
天涯浪跡 四海漂泊 多少故事
2021年6月28日是個傷心的日子。不是因為新冠病毒德爾塔變異，也不是因為祖國大門對入籍海外遊子開放的一天依然遙遙無期，而是因為那天早晨我們的愛犬COCO離開了這個世界。
COCO的名字是夫人起的。當年看她長得精神，愛蹦愛跳，而且和時裝有緣。她那身灰、黑、白相間的皮毛，儼然一個披著栗鼠皮背心的少婦。這種狗的學名叫挪威獵鹿犬。她的先祖們一定為北歐獵戶食肉強身建立過奇功。打獵的時候把她撒出去，憑她連跑帶叫的一陣咋呼足以把獵物從藏身的地方趕出來，給獵人創造瞄準射擊的機會。這種遺傳特質讓她進了城也難改敏感、活躍、好動的個性。每次見著生人或動物她便狂叫不止，攔都攔不住。
既是歐洲名犬，按理說應該對旅行並不陌生。每次全家旅行到車程4小時之外的另一處住宅，自然都要帶上兩狗（COCO，虎虎）一貓（李歐）。為了人、動物和行李，必須動用那輛加長型的越野車。因為看上去寬大結實，夫人給它起名叫“坦克”。坦克出征，虎虎和李歐沒有二話，最難應對的障礙是怎樣把牽狗的繩子掛在COCO的脖子上，然後把她牽上車。
原來，歐種的COCO並不不熱衷旅行。當她發覺“坦克”五門大開，主人搬運行李的時候，總是向相反方向狂奔。沒辦法，我隻好滿院子追。如果是城裏的院子，也許可以在自己家和鄰居之間的狹窄地段實施圍追堵截。可是山頂上的院子大到11英畝，加上動物對環境的熟悉程度，如果存心要跑，還真拿她沒辦法。想當年她正值少年，我已經不再年輕，追了一陣就要停下來喘大氣。好在COCO通人性，看我帶她上車的初衷堅定不移，但體力有限、力不從心，便不再猛跑，而是不情願的一邊向後退一邊伸著脖子等我套繩子。
近幾年雙方體力對比發生變化，COCO不再像從前那樣狂奔。她早已告別少年、青年、中年。她的年齡以7倍的速度趕了上來。我雖然也老，她卻老的更快。在主人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她已經悄悄的走進“古稀”之年。
人生多劫，愛犬的壽命太短！有沒有什麽寵物能夠更長久的陪伴主人，隻有相聚，沒有永別？上網一搜，大鸚鵡的壽命跟人差不多，甚至比人還長。試想，養個會說話的鸚鵡不僅解悶，不用擔心生離死別帶來的悲傷，而且訓練好了說不定還能學會說主人不好意思開口的幾句話。比如“怎麽一到飯點你就來了？”，“什麽時候還錢？”，“手禮呢？”，之類。想的挺好，誰知寵物店老板卻一本正經的說，你知道鸚鵡的壽命可能比你還長嗎？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以後它怎麽辦？有沒有人代管？錢從哪來？看她那態度，早已把做不做生意置之度外，而把維護寵物權益當成重中之重。
活著，就必須承受送走愛犬的傷心；先走，要為寵物們身後托孤和建立信用賬戶傷神。想來想去還是那句話，都不容易。
COCO走了。我把她埋在靠近院子大門的山坡上，周圍有蒼鬆翠柏，也有我們一起常去的涼亭。在那裏，她將看著每一個走進院子的人和動物。也許有一天她受到驚擾，奇跡般地從長睡中猛醒。她霍地站起身，抖擻著身上灰、黑、白相間的皮毛，一蹦一跳地狂叫不止。
我們都期待著這一天。哪怕隻是一小會兒，哪怕是在夢中……
子鵬
2021-7-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