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帶是海龜之母,我認為這是任何一個海產品都要遵循的硬道理。我從一開始就認識到了這點,從美國回國後心安理得地做了二十多天海帶。
中間也穿插了一些麵試,但是不幸全掛了。
馬凱給我總結的失利原因就是我要價太高,犯了所有海帶的通病。我不是很同意,因為我覺得我要的並不高。
當然不能跟馬凱比,一家美國鄉鎮企業給他開出兩千的月薪(沒錯,是人民幣),他都敢接,而且一幹就是小一年。一年裏他委屈牢騷就沒斷過,這時候的他跟竇娥的唯一區別,就是他比較像更年期的竇娥。
二十多天裏,我通常睡到中午的時候起床,吃口東西就開始打遊戲。打煩了抽空投投簡曆,然後接茬打遊戲,一直打到吃晚飯。這時候馬凱也差不多下班回來了,我就找他切兩把實況足球,結果自然是我切他。我這一天也不是白練的!
總是我贏的結果破壞了競爭平衡,馬凱最終含淚退出足壇,隻留下我獨孤求敗。好在我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向:看《超級女生》。
當時超女隻有每周五才直播,而且有點萬人空巷的意思。為了滿足廣大熬夜粉絲的要求,湖南台在每天夜裏兩點到早上六點,會重播一些前麵的比賽場次。我就成為了他們這檔時段的最忠實觀眾,堅持做到了一場不落。功夫不負有心人,二十多天我把包括幾大賽區海選在內的所有比賽都補全了。
我的上海生活就這麽充實地繼續著,求職铩羽的沮喪總是很快就過去,因為新的機會接踵而來。
我終於拿到了業內一家著名外企的麵試。這家外企是所謂的世界五百強之一,公司位於市中心一家著名的寫字樓,這些都可以滿足我一直以來想要混入白領的願望。
麵試那天我找了一身最像樣的西裝,頂著將近四十度的高溫大踏步而去,路上邂逅了不少跟我一樣用領帶擦汗的,多數是民工兄弟。
我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人家這種大公司的氣勢。
前台小姐特像那麽回事,一接電話就拿英文問候對方,要是對方母語英語她們就基本歇了。好在對過兒幾乎都是說國語的,她們就變本加厲接著給人家中英文混灌,全是: NO PROBLEM, IT DEPENDS 這種超不過五個單詞的句子。
我按她們的混合指示填了一份表,填完了就開始跟大廳等。等了有十五分鍾左右,一個年紀跟我不相上下的女的飄然而至,自稱人事部經理。她問我:“ARE YOU 王小流?”
我說就是我。
她帶著職業的微笑對我說: “ I AM REALLY SORRY ,我們剛才有個MEETING ,不好意思。”
我趕忙讓她別內疚,跟我不用見外,眼瞅著大夥兒就是一個公司的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我正忙著跟這女的套瓷呢,一個四十多歲的男的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過來跟我握手。女的趕忙介紹說:
“這是我們項目副總,要和我一塊兒對你麵試。”
我馬上表示感謝,告訴他們有這麽多公司領導關心我這事,我一定不辜負他們。
我表完決心,麵試正式開始。
這一男一女也不知道哪兒找了一堆愚昧問題。比如:“你更擅長獨立工作,還是團隊工作?”;“說說你的弱點?” 等等。
答案用腳都能想出來,當然是“兩種工作我都能勝任”。“弱點就是對自己要求過高,有自我強迫症情結。” 。但是把這些扯淡的中心思想表達出來,就幹巴巴那兩句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其他素材做幫襯。
這時候能噴就顯得特別重要,而能噴正好是兄弟我的長項。我充分施展自己窮淡亂侃的功底,引經據典,一通亂蓋。估計給兩大長老蓋的蕩氣回腸,經脈大開,倆人對我說的頻頻點頭。
接著女長老又說要考我英文對話,把下麵的問題轉為英語提問。我說來吧英雄。
跟他們一過招,我心中大喜:倆長老再加上他們那幾個前台算一塊兒,用英文能說的完整句子還不如我一半多呢。於是我一路凱歌猛進。
轉眼麵試到了收關階段,男長老問我對未來工作中大量的項目有沒有心理準備。我說太有了,我的強項就是研發項目,越多越好,少了反倒不爽。女長老一聽給我攔住了:
“我們這個職位不是招研發啊?”
我心頭一驚:“不會吧?那你們招什麽呀?”
男長老很不高興:“你麵試你還問我們。”
我隻好實話實說:“你們所有招人的職位我都投了,我也記不住我投你們哪個位置了。”
女長老說:“我們這是招銷售。這位是銷售副總。”
男長老銷售副總的身份暴露以後,更是不依不饒:“ 我這一下午全都浪費了!”
我一看反正沒戲了,也不含糊:“我不也白忙了嗎 ! 你們能給我換個搞研發的副總來重新麵一回嗎?”
結果可想而知,我基本上是給轟出來的。
我回去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開始反省,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再一睜眼,正好夜裏兩點 --- 《超級女生》時間,我起身打開電視繼續惡補。
想唱就唱,要唱的響亮,就算是沒人為我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