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http://www.yayabay.com/blog/space.php?uid=5213&do=blog&id=10462 感恩節前,我校一位一年級的中國留學生突然來找我。說來說去,他的中心問題是:現在學了人文、社科方麵的課程有什麽用?他的觀點是,理科的東西不學真是不懂,文科的課程教的似乎都隻是“理論”和“解讀”,學了頂多隻是提高自己的素質而已。我想,他是在我校這樣講究均衡發展、通才教育的“文理教育”製度中感到有點迷惘了。由此,我想到我的同學們類似的困惑。
我們這屆中文係本科生,同學中有從政的、經商的、讀研的,也有去了報社、電台、電視台、出版社、甚至商店、糧油局的。苦心經營十幾年之後,大多事業有成,不是中層骨幹就是腰纏萬貫。不過,這次聚會,大家眾口一詞,說的卻是“中文無用”。
首先,“中文不是專業”的說法很流行。因為當初學的是漢語文字、文學,不象理工科那樣讓人一聽就肅然起敬。貌似凡會說中文的人都能幹我們這一行,沒啥獨門秘笈可以讓我們笑傲江湖,所以當初的畢業生成了“萬金油”,什麽行業都可以做。其次是中文係一貫低調。在文科各係中我們不象外文係的畢業生那麽與國際接軌,可以操著洋文在洋人中間如魚得水。也不象新聞係的那樣出鏡率高,就算不能成為“人民的喉舌”也可以“混個臉熟”。更不象讀經濟金融專業的那麽叱吒風雲,在全民皆商的大環境中成為炙手可熱的首選。這些先天的弱點也就罷了,中文係的畢業生偏偏還對文字格外挑剔。老同學們說,看到手下的報告就頭痛,隻好自己動手,親力親為。一來二去,領導的胃口也吊起來了,要求也高了,反倒讓自己身上的工作更重,聽起來有點“小姐脾氣丫頭命”的味道。
中文是否有用的討論其實是對人文教育價值的討論,不但國內有,國外也是熱門話題。美國人認為,人文教育最重要的目標是要讓學生培養“同情心”(empathy):不是對於祥林嫂不幸遭遇流淚歎息的老太太們的同情,而是對與自身生活經驗和價值觀截然不同的族群的尊重、理解和認同。正因為個人無法體驗和掌握人類所有的經驗和知識,這種同情心對於各族群和睦相處,共建大同至關重要。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和平解決矛盾衝突,超越彼此的差異而為共同的利益而奮鬥。說到底,西方人覺得人文教育不光是為“參與式民主”(participatory democracy)服務,更能通過鞏固人類的共同體驗來強化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係。
這些空對空的論述可能聽著過於玄乎和理想化。我個人的體驗是,中文也好,理工也罷,如果上大學隻是為日後找個好工作“掙”文憑和執照,那不但對於高等教育的理解和追求過於偏狹,而且在如今的社會也多半行不通。在就業的壓力下,一味提倡風花雪月,做個詩酒風流的隱士當然不現實——事實上,這樣的生活方式在古代也是傳說多於寫實。但是,用一根針挖井和用鐵鍬挖井,哪種辦法更為高效顯而易見,我相信厚積薄發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更重要的是,成功的高等教育能為學生提供讓他們終身受益的工具:良好的學習習慣、對新知識新經驗的好奇和渴求、對不同觀念和論述的理性評判的方法、和不同人群的合作相處之道、以及自己最終的安身立命之處。
如果真能學到這些,學什麽專業並不重要,是否上大學也不重要。莊子有得魚忘筌的說法。美國時代周刊的網站則評出過最成功的十大大學輟學生:包括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Bill Gates)、蘋果創始人斯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著名建築家弗蘭克·勞埃德·賴特(Frank Lloyd Wright)、曾執導過包括《泰坦尼克號》、《阿凡達》等影片的著名導演詹姆斯·卡梅隆 (James Cameron)、好萊塢著名演員湯姆·漢克斯(Tom Hanks)和高爾夫球星老虎·伍茲(Tiger Woods)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