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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漁的《閑情偶寄》(1) (zt)

(2010-12-22 08:04:2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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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美人養成”

李漁的作品,我最早在中學時代看到的,是號稱“中國古代十大喜劇”之一的《風箏誤》的劇本。大學時代有位老師是研究明清戲曲的,對他推崇備至。記得那一年賈平凹的《廢都》出版,毀譽參半,滿城風雨,好不熱鬧。係裏一位年輕老師說,賈平凹有些寫法是借鑒《金瓶梅》和《肉蒲團》的。當時這兩本書我都沒看過,所以心中很是好奇。以後,讀過他的一些短篇白話小說以及其它劇作。至於借到《閑情偶寄》(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那就純屬偶然了。前兩天在圖書館閑逛,順手借回家來,吃早飯時翻上一段,倒也別有滋味。

我對他在戲劇方麵的“專家論壇”興趣不大,因為不懂,可是《閑情偶寄》的內容相當豐富。除了卷一、二是討論戲曲的《詞曲部(上、下)》以外,其餘四卷談的都是日常生活:教導女子怎麽打扮的《聲容部》、探討居家裝修的《居室部》、描述自己種種小發明小嗜好的《器玩部》、談飲食之道的《飲饌部》、論花草樹木的《種植部》、和講究養生之道的《頤養部》。這裏先來談談李漁筆下的“美人養成大法”。

李漁有資格談這個話題嗎?據他說,自己“一介寒生,終身落魄,非止國色難親,天香未遇,即強顏陋質之婦,能見幾人?”不過“緣雖不偶,興則頗佳,事雖未經,理實易諳,想當然之妙境,較身醉溫柔鄉者倍覺有情”。看到這裏,我當時就“華麗麗地噴了”(我也來用用網絡流行語)。不為別的,隻為李漁的“老麵皮”和好興致。如果僅看這一段,我們大概會認為今天說的“YY”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體現。試想,現在如果有個根本沒見過美女的落魄文人,卻以“想當然”為理由要來寫美容專欄,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吧。不過,上述李漁的“自傳性敘述” 是小說家言。他祖籍浙江蘭溪,但父親、伯父都在江蘇如皋行醫為生,小時候也很過了些富足的好日子。父親去世後,家道逐漸中落,李漁也回到老家,被迫賣掉了不少房產和田地。他年輕時中過秀才,後來因為明末的戰亂絕意仕途。以後,年過不惑的他移居杭州,賣文為生。又在知天命之年搬到南京,除了四處打秋風,他曾經組織家庭劇團,專心培養兩名女演員為台柱,演出他寫的劇本。又辦芥子園書店,印刷的書本圖譜以精美著稱。十幾年間賺的錢能養活一家50多號人,生活還過得有滋有味,頗為滋潤。可見李漁也並不是一向赤貧,還是見過世麵的。

李漁在《聲容部》中不厭其煩,細致地從各個方麵談論女性的先天條件和後天修飾。《選姿》中談到肌膚、眉眼、手足、態度,這是說如何選擇在外貌方麵有發展餘地的女性。《修容》裏說到盥櫛(洗臉洗頭)、薰陶(薰香)、點染(擦粉點胭脂)是最初步的個人生活習慣和化妝技巧的培養。《治服》討論首飾、衣衫、鞋襪,這就涉及到主人經濟方麵的投資了。《習技》教導女子掌握文藝(識字寫詩文)、絲竹、歌舞,更是凸現主人如何花費心力,讓買來的姬妾獲得文化和才藝方麵的提升。李漁這一卷中寫得麵麵俱到,但我看來看去,總覺得這些未必是教養大家閨秀的套路,而是在說怎麽培養 一個色藝雙全的“揚州瘦馬”或者他家的戲班子台柱。這一卷純粹是以那個時代男性的眼光來談如何塑造賞心悅目的美女的秘訣,所以說不上有什麽高格調。不過李漁總算還有幾根雅骨,他的審美標準大多以儉約、得體、秀雅為主。比方這一句:“婦人之衣,不貴精而貴潔,不貴麗而貴雅,不貴與家相稱,而貴與貌相宜。”又比如,他不主張女子首飾過多,認為女子隻有新婚的第一個月要珠圍翠繞,以此慰籍父母、公婆之心,其餘時間應該插戴鮮花或者通草做的花。

另外,李漁的文筆不錯,有些評論稱得上比喻警絕,讓人歎為觀止。和那時代的很多文人雅士一樣,李漁欣賞膚色白皙、肌理細膩的女性。現在說的什麽“小麥色”肌膚、陽光型美人,那個時候是會被視為鄉下村婦的。他對膚色的解釋別出機杼。他說,人由“父精母血”孕育而成,精色白,血色紅,所以遺傳父親方麵多的人皮膚偏白,遺傳母親方麵多的則膚色較黑。這是無稽之談且不去說它。李漁更進一步的妙論是:“選材之法”,即,要找可以人工改造的美女,即使人黑,也以肌理細膩、皮肉寬鬆者為佳。因為肌理細膩,如同布料染色,粗布難染而綾羅紗絹一類的細布則容易著色。而皮肉寬鬆者,就象皮匠製鞋,“未經楦者,因其皺而未直,故淺者似深,淡者似濃”,而皮肉一旦長得結實飽滿了,就象皮鞋經過楦製,完全定型,無法再著色了。此種奇談怪論,難怪他的朋友餘澹心下眉批曰:“此種議論,幾於石破天驚。笠翁[李漁]其身藏藕絲而口翻滄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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