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棉
有些情懷，萬水千山走遍，亦難忘 ~
正文
第二章 搬家
第二天是星期天，差不多都到中午了，葉城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直到小五打來電話。
“怎麽樣，大帥，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的展覽完了。” 葉城“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什麽晚上？現在！”他大聲地對著聽筒說。
兩人約在了葉城家樓下的一間小飯店裏，一人麵前一杯冰鎮啤酒。
“什麽事兒呀你這麽急，也不等到晚上，好好請我撮一頓？”小五沒心沒肺地說。
“晚上？我還真等不了了！”葉城說。
小五會錯了意，特感動地端起酒杯，“來，大帥，夠哥們，那就啥也別說了，咱倆先幹了這杯。”
“哎，晚點不急，你先等我把話說完。”葉城攔著小五不讓他喝。
小五一頭霧水的樣子。
葉城直直地望著小五，“咱們前兩天見麵，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你還不知道，我剛拿到了加州大學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吧？”
小五的嘴一下子裂開了，“行啊哥們，你還真有兩下子，這是好事兒啊，值得慶祝！……哦，操，不過咱哥倆剛碰上，你他媽的又要走了，沒勁！”小五一急，現了原形。”
葉城不理他，目光如錐子似的紮進小五雙眼，“可是自從遇上你小子，看了你的畫展，我就不打算走了。”
小五表情極豐富地變化著，既驚且喜，“你丫不會告訴我說你也要“抽風”，也要出來畫畫吧？”
葉城點點頭。
小五仔細地打量著葉城，判斷出這不是戲言。他突然特詭秘地一笑，抓起酒杯，興奮地叫道，“那還等什麽呀，幹吧！”
痛快！這幾天被老爸罵過、被女朋友數落過，自己多少也有點動搖過。可心裏那股被撩撥出來的熱火又下不去，就等著一個人這麽跟自己說話呢，今天終於算碰對了人了。
葉城“咕咚咕咚”一仰脖，就把那杯啤酒喝了個底兒朝天。
小五也一口喝了一個一幹二淨。
兩人放下酒杯，互相對望著，半天，才一起哈哈大笑。
“操，我以為你早就給洗腦洗的，不穿西服不打領帶都出不了門了呢。”小五還是很興奮。
“那是，要沒碰上你小子，那可不就是我的生活嗎？”葉城感慨地說。
“全拋棄啦？”
“毫無疑問。”葉城回答得很利落。 小五上去捶了他的胳膊一下。他就喜歡這種類型的人，有激情、有衝勁、有了想法就去幹。那些磨磨唧唧、掂斤掂兩的人也配搞藝術？
“你爸媽沒跟你翻船？哎，最關鍵的，你女朋友咋說的？小五突然想起了燕京。
“爹媽是跑不了的，以後再說吧。女朋友嘛，昨天晚上為這事吹了。”葉城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會吧，看你倆挺瓷的？”小五多少有點不大相信地問。
葉城“笑”了一下，“我要是不出國，這事兒看來就隻能這樣了！”
其實昨天一整夜他都在想燕京，這麽多年的感情誰能說斷就一下子真就斷了，除非他從來就沒認真過……可燕京的為人和她的家世背景他也是了解的，如果自己不改變主意，恐怕他們根本不可能再接受他，這也是很顯然的事。
“這事是有點荒誕。我隻是想脫掉那身西裝，還沒變成甲殼蟲呢，就都覺得我瘋了。那身皮就那麽重要，比我本人還重要？”葉城有點不能釋懷的樣子。
“那你想啥呢？脫了那身皮你也就是個盲流！你以為你正常啊？”小五幸災樂禍地說。
葉城一愣，終於禁不住地笑了。“算了，我瘋了事兒小，把人家一好好的丫頭耽誤了可是禍害，我就甭害人了。”
“就是，強扭的瓜也不甜。這事兒呀，你就聽天由命吧！咱還是嘮嘮，你準備怎麽幹吧？”小五轉移了話題。
葉城望著小五，“我這不就是找你商量嘛，看看我怎麽著手才好？”
小五想了想，“我看你呀，幹脆搬我們那去，你知道圓明園後身福緣門那片兒吧？就是北大西門往頤和園去的那條路上，沒多遠，一大幫子畫畫的哥們都在那租房子。當地老鄉的房子夠大還便宜，最主要的是人氣旺，搬過去了，你說你還用再去上什麽進修班去嗎？”
葉城的眼睛閃閃發亮。小五的這些話，簡直就是說到他的心坎上去了，那正是他所熱望的藝術家的生活啊。
“哎，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勞駕你馬上幫我問問租房子的事，我在公司裏還有點尾巴，就這一兩天就能完，然後我就搬過去。”他立馬不客氣地“吩咐”著小五。
“好嘞，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就別過兩天給你找到房子，你又改了主意誑我就行！”小五有點不放心地說。
“怎麽會呢？吃完了飯你幹什麽?要是沒什麽事兒，我這就跟你去你那看看。”葉城有些心急地說。
小五樂了，“看得出來，你小子是動真格的了。走，吃完飯咱就去！”
驕陽毒炙下，小五滿脖子是汗地帶著葉城在福緣門整個村子前前後後地轉了一大圈。
村子不大，房子也都是一排排京郊常見的紅磚灰瓦房，不過因為後身就挨著圓明園，那一大片荒蕪的、雜草叢生的樹林使這個普通的村子平添了點不普通的感覺。當然，也完全可能是境由心生吧，葉城看哪兒都覺得哪兒有感覺，連牆根坐著躲蔭涼的、滿臉皺紋的老大爺，穿著舊布褂子坐在家門口拉家常的胖大媽、大嫂們，他都覺得很親切、很溫暖。
那種悠然、太平的感覺，一下子就打動了他。
他恨不能第二天就搬過來。
馬上，馬上搬過來。一定要做一個畫家，一個非常、非常出色的、不同尋常的畫家。這一生，一定要任性一次、盡興一回，就是撞得鼻青臉腫我也決不吭一聲！
他感覺他是一天也不能再等待了。
從小五那回來，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還沉浸在幾近亢奮狀態中的葉城，把自行車騎得像是要飛了起來似的。
這時的馬路上，行人稀少，路燈忽遠忽近、忽明又忽暗，像極了葉城心裏那些朦朦朧朧又閃閃爍爍的未來與希望。
驀地，葉城忽然想起了多年來自己一直珍藏的、那本四十年代由瞿秋白翻譯的《普希金選集》。他非常喜歡那本書裏的插圖，其中有一頭曼妙恣肆長發的吉普賽女郎那幅，以及普希金站在寒風乍起的窗前的剪影是他當時的最愛。而此時此刻，他記起的不隻是這些，還有那首名叫《再見吧，大海!》的詩來。
“再見吧，大海！你那自由的元素……”
是的，這句詩行在他的腦際久久回響。
他強烈地感受到了，他身體裏的那股“自由的元素”刹那間迸發了出來。他仿佛聽到了那“大海”的召喚，那帶著自由氣息的藝術以及全新的生命的召喚——
第二天是星期天，差不多都到中午了，葉城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直到小五打來電話。
“怎麽樣，大帥，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的展覽完了。” 葉城“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什麽晚上？現在！”他大聲地對著聽筒說。
兩人約在了葉城家樓下的一間小飯店裏，一人麵前一杯冰鎮啤酒。
“什麽事兒呀你這麽急，也不等到晚上，好好請我撮一頓？”小五沒心沒肺地說。
“晚上？我還真等不了了！”葉城說。
小五會錯了意，特感動地端起酒杯，“來，大帥，夠哥們，那就啥也別說了，咱倆先幹了這杯。”
“哎，晚點不急，你先等我把話說完。”葉城攔著小五不讓他喝。
小五一頭霧水的樣子。
葉城直直地望著小五，“咱們前兩天見麵，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你還不知道，我剛拿到了加州大學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吧？”
小五的嘴一下子裂開了，“行啊哥們，你還真有兩下子，這是好事兒啊，值得慶祝！……哦，操，不過咱哥倆剛碰上，你他媽的又要走了，沒勁！”小五一急，現了原形。”
葉城不理他，目光如錐子似的紮進小五雙眼，“可是自從遇上你小子，看了你的畫展，我就不打算走了。”
小五表情極豐富地變化著，既驚且喜，“你丫不會告訴我說你也要“抽風”，也要出來畫畫吧？”
葉城點點頭。
小五仔細地打量著葉城，判斷出這不是戲言。他突然特詭秘地一笑，抓起酒杯，興奮地叫道，“那還等什麽呀，幹吧！”
痛快！這幾天被老爸罵過、被女朋友數落過，自己多少也有點動搖過。可心裏那股被撩撥出來的熱火又下不去，就等著一個人這麽跟自己說話呢，今天終於算碰對了人了。
葉城“咕咚咕咚”一仰脖，就把那杯啤酒喝了個底兒朝天。
小五也一口喝了一個一幹二淨。
兩人放下酒杯，互相對望著，半天，才一起哈哈大笑。
“操，我以為你早就給洗腦洗的，不穿西服不打領帶都出不了門了呢。”小五還是很興奮。
“那是，要沒碰上你小子，那可不就是我的生活嗎？”葉城感慨地說。
“全拋棄啦？”
“毫無疑問。”葉城回答得很利落。 小五上去捶了他的胳膊一下。他就喜歡這種類型的人，有激情、有衝勁、有了想法就去幹。那些磨磨唧唧、掂斤掂兩的人也配搞藝術？
“你爸媽沒跟你翻船？哎，最關鍵的，你女朋友咋說的？小五突然想起了燕京。
“爹媽是跑不了的，以後再說吧。女朋友嘛，昨天晚上為這事吹了。”葉城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會吧，看你倆挺瓷的？”小五多少有點不大相信地問。
葉城“笑”了一下，“我要是不出國，這事兒看來就隻能這樣了！”
其實昨天一整夜他都在想燕京，這麽多年的感情誰能說斷就一下子真就斷了，除非他從來就沒認真過……可燕京的為人和她的家世背景他也是了解的，如果自己不改變主意，恐怕他們根本不可能再接受他，這也是很顯然的事。
“這事是有點荒誕。我隻是想脫掉那身西裝，還沒變成甲殼蟲呢，就都覺得我瘋了。那身皮就那麽重要，比我本人還重要？”葉城有點不能釋懷的樣子。
“那你想啥呢？脫了那身皮你也就是個盲流！你以為你正常啊？”小五幸災樂禍地說。
葉城一愣，終於禁不住地笑了。“算了，我瘋了事兒小，把人家一好好的丫頭耽誤了可是禍害，我就甭害人了。”
“就是，強扭的瓜也不甜。這事兒呀，你就聽天由命吧！咱還是嘮嘮，你準備怎麽幹吧？”小五轉移了話題。
葉城望著小五，“我這不就是找你商量嘛，看看我怎麽著手才好？”
小五想了想，“我看你呀，幹脆搬我們那去，你知道圓明園後身福緣門那片兒吧？就是北大西門往頤和園去的那條路上，沒多遠，一大幫子畫畫的哥們都在那租房子。當地老鄉的房子夠大還便宜，最主要的是人氣旺，搬過去了，你說你還用再去上什麽進修班去嗎？”
葉城的眼睛閃閃發亮。小五的這些話，簡直就是說到他的心坎上去了，那正是他所熱望的藝術家的生活啊。
“哎，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勞駕你馬上幫我問問租房子的事，我在公司裏還有點尾巴，就這一兩天就能完，然後我就搬過去。”他立馬不客氣地“吩咐”著小五。
“好嘞，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就別過兩天給你找到房子，你又改了主意誑我就行！”小五有點不放心地說。
“怎麽會呢？吃完了飯你幹什麽?要是沒什麽事兒，我這就跟你去你那看看。”葉城有些心急地說。
小五樂了，“看得出來，你小子是動真格的了。走，吃完飯咱就去！”
驕陽毒炙下，小五滿脖子是汗地帶著葉城在福緣門整個村子前前後後地轉了一大圈。
村子不大，房子也都是一排排京郊常見的紅磚灰瓦房，不過因為後身就挨著圓明園，那一大片荒蕪的、雜草叢生的樹林使這個普通的村子平添了點不普通的感覺。當然，也完全可能是境由心生吧，葉城看哪兒都覺得哪兒有感覺，連牆根坐著躲蔭涼的、滿臉皺紋的老大爺，穿著舊布褂子坐在家門口拉家常的胖大媽、大嫂們，他都覺得很親切、很溫暖。
那種悠然、太平的感覺，一下子就打動了他。
他恨不能第二天就搬過來。
馬上，馬上搬過來。一定要做一個畫家，一個非常、非常出色的、不同尋常的畫家。這一生，一定要任性一次、盡興一回，就是撞得鼻青臉腫我也決不吭一聲！
他感覺他是一天也不能再等待了。
從小五那回來，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還沉浸在幾近亢奮狀態中的葉城，把自行車騎得像是要飛了起來似的。
這時的馬路上，行人稀少，路燈忽遠忽近、忽明又忽暗，像極了葉城心裏那些朦朦朧朧又閃閃爍爍的未來與希望。
驀地，葉城忽然想起了多年來自己一直珍藏的、那本四十年代由瞿秋白翻譯的《普希金選集》。他非常喜歡那本書裏的插圖，其中有一頭曼妙恣肆長發的吉普賽女郎那幅，以及普希金站在寒風乍起的窗前的剪影是他當時的最愛。而此時此刻，他記起的不隻是這些，還有那首名叫《再見吧，大海!》的詩來。
“再見吧，大海！你那自由的元素……”
是的，這句詩行在他的腦際久久回響。
他強烈地感受到了，他身體裏的那股“自由的元素”刹那間迸發了出來。他仿佛聽到了那“大海”的召喚，那帶著自由氣息的藝術以及全新的生命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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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棉
2009-12-15 16: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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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支持！！
石甫
2009-12-15 08:0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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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仍期待著----“大海”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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