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大惡極的周某斃命後,歡欣鼓舞的心情似乎轉瞬即逝,質疑的聲浪此起彼伏,此“周”非彼“周”乎?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刑事案件在百姓的追問下居然撲塑迷離地滑向了民間文學的鬧鬼情節。人們難以理解在科技進步的今天,甄別一個死刑犯並昭告天下有何難處,人們也難以想象今天的重慶民警在這種事上還敢愚弄百姓。但百姓們就是不信。即便這種不信多少是娛樂化的。
至於穀某的殺人,百姓起初必定也多是將信將疑的。往事中的太多硬傷伴著醜陋的政治現實讓人們有無數理由懷疑這也許是政治內鬥中吊詭的一幕。但身為律師的穀某在法庭“三個尊重”的陳述讓我們知道她還真殺人了。不幸的是政治局委員的老婆殺人獲刑並未令百姓感到社會進步,他們仍然不信--------不信所謂的“公正”,不信就沒有台下的交易。即便這種不信多少又是調侃戲謔的。這就夠了,在我看來,正是對倆個確鑿殺人犯的質疑就己經凸現出國家公信力的困境。
一切緣於太多的忽悠,不是賣保險式的忽悠,不是股票掮客的忽悠,不是趙本山賣拐占點小便宜的忽悠,是國家機構麵對事實無數次逃避、推諉、指鹿為馬胡說八道的忽悠。事已至此,你再空口白牙不屑一顧地指責百姓純屬“胡思亂想”就真不知道誰比誰更滑稽了。懷疑論者往往是鐵了心的經驗主義,過往的曆史有喜有憂,你越讓我信,我就越發不信,這不是簡單的逆反,這是樸素的經驗總結,畢竟最腦人的窘態莫過真相揭開後的一臉傻相,百姓們真的被忽悠怕了。
司法是一個國家公信力的最後屏障。“無法無天”其實是說人間少了秩序天就真塌了,無法,一個人的吃喝拉撒睡都會成為問題了。其實無論有意無意,你自然知道法律才是你具有安全感的終極來源,它必然是一個公民最先想到又最終依賴的社會公器。國內司法無論曾經有多少循私舞弊的醜聞,警察隊伍中無論有多少潑皮爛仔下流坯子,但基本的公信並未崩塌,罵歸罵,事照辦。
然而,民眾對周某此“周”非彼“周”的質疑亦即對公安係統所謂“確鑿無疑”的質疑;民眾對穀某看似公允判決的質疑依然無法釋懷。盡管司法係統在周、穀二案中頗費匠心地希望盡力達到“公開、公平、公正”的突破。這裏,一個顯爾易見的變化正在發生,那就是以往僅僅出現在知識界對司法係統的審視質疑,正在大規模地由民眾對司法個案、幹警個人向整個體製發生懷疑產生移動。“你說什麽我都不信”僅僅出現在個人生活中固然悲哀,但那更多的是倆個屌絲間真真假假的齟齬而已,民眾對司法的普遍不屑,民眾對國家公信力的深刻懷疑發展到“你說什麽我都不信”的境地那就無疑是國家的災難是每個人的災難。吏治腐敗,司法腐敗,維護國家運轉的各個環節無一不是傷痕累累,猜忌與戒備早己漫出了私人領域,“信任”,己不是可以輕言的話題。
曆史告訴我們,一個社會想要起死回生或者想要在發展的路上獲得真實的進步,政治變革將首當其衝。政治進步是經濟、科技、社會生活進步的充要前提。二傻早有預言中國問題不在外患而在內憂,華盛頓的大佬們扳不動這個國家,但自掘墳墓的危言不一定隻是美麗的傳說。人心散了比滬指跌了房子漲了更可怕,惟其如此,政改已經無法回避,惟其如此,十八大注定將是一次艱難的大會。
2012-08-20於無聊齋
但身為律師的穀某在法庭“三個尊重”的陳述讓我們知道她還真accepted a plea bar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