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上的新聞製造者,三教九流,其來有自。其言論或鬼鬼祟祟或虛虛實實,三天兩頭讓人一驚一乍的。這不,"李克強已經靠邊站,總理職權旁落,習近平寡頭治國"。隻是過了兩日說法就變了,說是“李克強出任深改組副組長破權力架空說”,一“寡頭”這時候就又變成了 “兩寡頭共治中國”。這兩天又說楊潔篪因屬下被騙故而”引咎辭職“,消息還沒捂熱呢,又變成“辭職是假,楊正在歐洲訪問”。前後消息前後評論都是“確切消息”都言之鑿鑿。我靠!政治評論又不是炒大蒜賣股票,這種奇異的悲歡離合大起大落,甭說那些充滿想像的文學創作,就真是炒大蒜賣股票的怕也不是這麽個玩法。
三年前有胡錦濤“三次中風三次又沒中”的笑話,筆者曾極認真的寫文章予以極認真的質疑。事後據說這種東西是來自輪子的,真讓人生出不少“閑的蛋疼,給個棒槌就認針”、全無成年人判斷的自卑感。這些天在一個據說是“對中國持中立,有善意”的網站,又看到了上麵那種非常類似於對胡錦濤中風之類的評論,內容依然是荒誕的悲喜遭遇,隻是主角換成了李克強。但既不是輪子的媒體,那就又憋不住想說兩句。
對國內政治製度政治實踐稍有了解的人應該知道,中國從鄉鎮到中央,書記是一把手是實權派,皆因書記管人,手握你升遷任用的大權。但如果你因此以為一個鄉鎮書記和省委書記的權力有同質性,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做個土皇帝,那就輕鬆泄露了你對中國政治常識的貧乏,也就自然讓人了解了你評論的份量。副省級以上官員歸中央管,所以才有書記和省長打的不可開交的醜聞;毛澤東戒備劉少奇,隻能以文革的手法而不能以開會的手法免了劉少奇;鄧小平不滿陳雲,始終又不敢觸碰陳雲;胡趙下台極不正常,鄧權力如此之大,卻還是要四處講話想為自己卸下心裏負擔。凡此種種,說明到了中常委跟省裏就又不一樣,這固然關乎中常委形成的組織原則和議事規則,更是由於中共有太多正反兩方麵的教訓,讓中共在麵對八千萬黨員麵對13億中國人的時候必須有所顧忌,必須小心翼翼地保持黨的形象和執政集團的穩定。毛鄧尚不能一個人說了算,胡江又怎樣?麵對今天這樣複雜的國內外形勢,不要說習近平權力還未到達到極點,即便是權力無邊,當此用人之時,將李克強閑置起來的理由在哪裏?是李克強心有不滿要分權?是李克強消極怠工不想幹?你以為這是村長和村支書之間的鬥爭?即便是新設的兩個組都沒兼又有如何?難不可以是為防止在改革過程中,政府正在進行的諸多工作有所疏落而使其專心致誌於眼下的諸多國務嗎?
以今天習近平這種治事風格,黨內高層隻會更團結而不是更渙散,這隻是一般的經驗推斷。當然,你大可認為這是威權政治的結果,但這種威權政治無疑正是基於鄧之後中國政治權力的渙散。團派江派太子派,無論什麽狗屁派,接班人的選拔不是你以為的幾個人關在黑屋子裏爭鬥出來的,不是誰誰誰一夜夢醒想出來的,麵對嚴峻的國內外形勢,中國的曆史進程自有其必然的選擇,這一選擇就不可能是雅士派更不能是陰謀派,習近平這類政治人物的出現是經過長期考慮有著無數理由的。依照中共用人的傳統,不要說李克強分權,也許正因為其不具野心,今天才能安安穩穩的坐在共和國總理的位置上,否則,總理的人選還少嗎?毋需樂觀,亦毋需悲觀,可以預測的是,習李體製已然成型,並且將會穩定下去。至於楊潔篪的“引咎辭職”,隻知道諸多領導手下一個接一個的貪汙腐敗而裝聾作啞,楊卻會因為一幫離退休的老頭子被高利貸的人騙了引咎辭職?這符合中國政治的現實嗎?這背後可有一點點權力責罰的邏輯?
倘若你膽小,那麽下麵的描述就更讓你的大腦轉不過彎兒來:“周永康在曾慶紅、江澤民指使下,利用釣魚島事件,把水攪渾,並布置反撲。他們指示香港特首梁振英故意放行保釣漁船,激化中日衝突,又利用各地政法委控製的公安幹警冒充遊行群眾,製造打砸搶事件。”“爆料攻擊政敵,製造山東油管大火,還有更可怕的威脅”(這裏又說書賣關子)。“周永康是中共情報頭子、特務頭子,他有極為充足的資源和便利條件,收集所有常委及其家人貪腐的證據。這些證據一旦披露出去,那時,就不是誰上誰下的問題,而是大家"同歸於盡的問題。”對這些白紙黑字的神來之筆,所言之確鑿肯定,真有些常在江周身邊行走的模樣,那是逼的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然而,倘若有人鼓起勇氣鬥膽問一句:你對中共權力運行的機製和程序是從哪裏了解的?你該如何作答?你不會說全明白吧?
以今天習近平的治事風格我還可以判斷,今後對於江胡(尤其是江),習隻有私下的情感尊重而不可能再有什麽實際的權力分配,所謂的團派太子派也不可能再因為具有位勢的優越一蹴而就,是騾子是馬都要溜溜,都要以實踐中的真本事,以能拿出台麵的幹貨硬貨來說事。這並不意味習有多麽公道正派,而在於若還有人出手幹擾,若還沒有一幫人踏實幹活兒,那就甭提中華複興了,這個共和國有一天真完蛋就不是什麽陰謀論可以解釋的了。
多年以前,一隻黑貓進了一位瘸腿老太婆的屋裏,隔壁的長舌婦四處耳語:鎮上流行的怪病定是由這位老人傳播。那麽老貓與老人必被焚燒,這就是中世紀歐洲的真實圖像。蒼茫中國,漫山遍野的謠言曾經彌漫在愚昧封閉的溝溝壑壑,然始作俑者,多乃三教九流三姑六婆之人。蓋中國文人雖以清議時政為能事,卻必以造謠生事為不齒。匡扶天下,可有萬千文字,若然無中生有或以訛傳訛,但凡有一字不實,自然身敗無疑。
民族性格是民族傳統的外在顯現。朝廷有朝廷的傳統,鄉野有鄉野的傳統。如果說“中國人談政治就像一群太監討論性生活多麽美好”(王朔語)這種充滿意淫的想象還可以成立,那麽既無權力資源又毫無政治操作實踐的人,就是想意淫恐怕連意淫的本錢都少了點兒。由鄉村至校門,及至出國在外,除了從互聯網上搜到的信息,對於當今中國政治特別是高層政治的認識,我總覺得那是來自他家炕頭,是聽他爹絮叨村長和書記的矛盾,絮叨村裏某兩個或幾個大姓之間的爭鬥而來的。那誇大其詞的語態,那飛長流短的神情,那種鬼祟祟又要凸顯自己是村裏能人的氛圍,活脫脫一種中國鄉村鬥爭的翻版。
時代變了,媒體特別是自媒體的毫無約束感,讓責任------法律責任和道德責任隱在了群體的背後,這就極大地延展了眾多神鬥士們的操練戰場。隻是萬般兵器,也隻有想像和杜撰用的在行用的得心應手些。這是時代的進步還是時代的悲哀?
2014-01-28
無聊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