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士撰文，標題是《華人在美國受歧視嗎？》。以語義學的直觀反應原以為作者是要說華人在美國不受“歧視”。但讀罷方知，華人在美國還是受“歧視”的。更進一步，文章列舉了一些她所熟悉的事例特別是以一位住院醫因語言能力被辭的個案，說明華人在美國受“歧視”的主要原因在於語言問題。
“歧視”問題真是一個“古老”而常新的問題。如果說歧視被歧視的爭議如作者所言是“撲天蓋地”的，“形形色色的歧視就像空氣一樣，似乎看不見摸不著，它卻是無處不在的”，那麽，這些“撲天蓋地”、“無處不在”的東西僅僅是指向“語言問題”嗎？又或者把把受歧視的原因歸結、落腳到“語言問題”的層麵，是引導人們尋求真相還是規勸人們逃離真相呢？
歧視的原因千百種，語言問題是其一。但我們何時才能脫離這個該死的永遠揮之不去的百年難題呢？很難想象當一眾菁英煞有介事地引領人們聚集在一個貌似難以逾越的課題前犯愁的時候，我們的言說我們的苦難不會令人怡笑大方。因為"歧視者”或許並不如你一般，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自驚自嚇嘮嘮叨叨地看重“語言問題”，因為常識告訴人們，不僅僅是中國人，任何一個來自英語非母語國度的人遠渡重洋赴美之前都必然意識到因為語言所帶來的挑戰以及這種挑戰背後可能潛伏的歧視。換言之，語言當然是個問題，但它是預料中的問題，把“歧視”這種在西方社會具有真正討論意義的所謂“宏大敘事”，輕飄飄地就甩給“語言”，隻能說多少顯出輕率。對重大社會問題的刻意淡化，也許出於善良，但這無疑降低了人們嚴肅的在批判層麵的思考。
你在大街上好端端地走著，這不是你的工作崗位，你也全不用與任何人交流，一種莫名而來的歧視的眼神從斜刺裏己然投射過來，這種卒不及防從天而降的災禍與那勞什子“語言”有絲毫牽連嗎？你否認有過這種銘心刻骨的生活經曆嗎？那麽，當我們自覺不自覺地希望以“語言問題”掩飾被歧視的落寞時，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懷疑我們的內心一定在回避著什麽。
但那都是些什麽呢？
無論您從何處著眼又在何處落墨，拜托，別再以“西方優越論”說事，別再以“華人的貧困華人的苦難”說事了，這些怨天憂人的自憐自愛就象“語言引起歧視”一樣令人感到淺薄而乏味，人們怕是連一點“惡意圍觀”的情緒都沒了。我們是否可以另辟視角，譬如從中國文化的負效應，譬如從“內心的醜陋”到形容的“醜陋”，譬如從華人族群的整體生存狀態.....
每個人，每個民族都渴望受到尊重，但任何信得過的“尊重”必然起始於踏踏實實的自尊必然起始於我們對自已長久以來深陷“自我歧視”而不自覺的叩問，更必然起始於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尊重。這很殘酷嗎？一點也不。因為我們沒有更多地選擇。
2009-1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