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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恩怨(二十二)林彪這個人

(2009-09-11 20:03:14) 下一個
元帥恩怨(二十二)林彪這個人

1987年4月,一位老戰友問故於溫玉成,將軍答曰:“伴君如伴虎,高處不勝寒。”

君為何人?有雲林彪,有雲江青,亦有雲黃永勝,唯其無責毛澤東者。

責林黃者所據主要為,九大人事大權,在林黃與康生,故應為林黃主使。姑不知,以當時溫之地位,若非毛之旨意,林黃康是無此權力的。

責江所據,主要為溫在分管“樣板戲”上,得罪了江。

在溫置身軍政界的權力高峰的一年時間裏,,主要做了三件事:協助周總理解決全國交通混亂問題;協助黃永勝處理珍寶島事件;協助謝富治管軍隊的“樣板團”。也就是說,他管的事麵很寬,政、軍、文三界均有涉及,而且還全是協助,可理解為既是信任,亦是培養。在政與軍方麵,無大作為,亦無大過。在文的方麵,不過一個“樣板團”的後勤而已,在將軍來講,應說綽綽有餘。

然而,“不懂政治”(其夫人語)的將軍卻“不知利害,攬事太多”“竭智盡忠,不遺餘力;他意猶未盡,見江青忙得風風火火,很想為她減輕一點負擔,便主動做了一些江青並未交代的工作,其中包括處理江青的群眾來信。哪知江青心中有鬼,性情多疑,竟認為溫玉成是對她進行特務活動,於是翻臉。”(溫兼北京衛戍區司令員時的同僚吳忠語)。溫夫人宋婉明還雲:一次,江青當眾指責溫對“樣板團”管理無方,特別是芭蕾舞團管理混亂,導致演員基本功和演出質量下降。受不得委屈的溫便掏出記事本來,說某月某日江青有何指示,這段時間對“樣板團”的管理完全是按江青要求做的。“文化大革命” 以來一直以毛澤東化身自居訓慣了人的江青,豈容溫當眾辯白頂撞!登時大發雷霆,歇斯底裏地叫喊溫“撒謊”、“不老實”!從此,溫便交上了厄運。

眾所周知,江青“出山”的王牌就是她那八個京劇、芭蕾舞劇“樣板團”,江能把她的看家寶貝交給溫管,足見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溫對文藝雖無所長,但也知江身份之尊,可謂盡心盡力。此也確實很賣力氣。宋婉明說他丈夫:“老溫是個老實人,不會投機取巧,不會見風使舵,因此常被人們利用、欺侮。他除了打仗,對政治一竅不通。” 她講了兩件事,一件是支左部隊換班,溫按規則辦理,這本是正常的部隊換防。結果將支持劉慶棠一派的幹部換走了,把反對劉的留了下來。劉慶棠何等人物,一舞芭蕾舞《紅色娘子軍》中的男一號“洪常青”而青雲直上,深得江青寵愛,升任文化部長,江聞言勃然怒稱要追查這起“打擊革命派的嚴重事件”。纏住周總理,要求嚴肅處理溫玉成。 周隻得將溫和謝富治找去,勸:“你們兩個一起給江青同誌寫個檢討吧!”

謝是主管,他以工作忙為由,對溫說:“你協助我管樣板團的,我們倆一起給江青寫個檢討。你先寫,我們一起簽個名交給江青,事情就算了結了。”溫老老實寫了檢討,但謝的簽名並未在檢討人之列,而是在行文的抬頭上,謝不但推掉幹係,還成了審閱檢討的領導。

一次,溫突然接到姚文元打來的電話,令他速去天橋劇場,江青有事找他。溫火急火燎趕去,原突江是因為電話不通衝他發火,“這個地方為什麽不裝軍用電話,你們是怎樣對待革命樣板戲的?”溫照實回答說,因為這裏不是部隊,因此不便裝電話。江卻命令他:“你,馬上給我裝,聽到沒有?” 溫向總長匯報,黃永勝不同意,“不是軍營,泄了密誰負責?”葉群更是威脅說:“你架你負責,出了事我們不管。”

還有一次,江青心血來潮,提出樣板團的人要穿軍裝。溫答道:“我不管後勤,發軍裝是邱會作管的。” “不行”江尖聲尖氣地說,“你是協助謝富治管樣板團的,你要解決這個問題。”

溫去求邱會作,邱說:“又不是軍人,怎麽能隨便發軍裝?”

與此同時,本來就與江青尿不得一個壺裏的黃永勝,也對溫產生了戒心。黃曾多次與人講過,溫玉成是他保舉進京的,現在卻有二心,是“忘恩負義”。林彪更是對江素無好感。在黃和溫之間,林自然是選擇前者。

總而言之,“除了打仗,對政治一竅不通”的溫玉成是“幹勁”越大,毛病越多,林彪是他的“恩人”,黃永勝也是他的 “恩人”,江青更是他的“恩人”,他誰的恩都想報,到頭來卻弄了個兩麵不是人,把仨“恩人”都得罪了。其結果當然是第二個楊成武、傳崇碧了。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九大落選政治局之後,溫仍然“風光無限”了一年多,到1970年6月,才從北京“人間蒸發”,個中奧秘耐人尋味。

坊間把一度鬧的沸沸揚揚的“李必達事件”當成導致溫玉成失勢的原因。

從時間上看,此說很難成立。李必達的信是1969年4月底的事,而溫被貶出京則是1970年6月初,況且溫在這件事上並無過錯把柄。

李必達是黃永勝的秘書,是個參幹大學生,深受黃之器重。但因1968年底,進行“清理階級隊伍”學習期間,李因一件小事引起“黃辦”主任、黨支部書記項輝方的懷疑,發動“黃辦”工作人員對他進行“幫助”。李多次檢討都未過關。1969年4月28日,他決定鋌而走險:向毛澤東、江青告狀,以為扳倒黃永勝,或者還可絕處逢生。他知黃與溫玉成有矛盾,所以把告狀信給了溫,請溫轉呈江青。溫接過信一看,裏麵除反映黃與葉群有不正當關係外,還有黃、葉等謾罵江青的內容。溫再不懂政治,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即把信交給了林辦。

結果,可想而知,李必達被逮捕,押回廣州受審。(“913”後,不斷有人寫文章頌揚李必達敢於在林彪、黃永勝等人如日中天之時,不顧個人安危,挺身而出,揭發他們的“陰謀活動”。但沒有一篇文章公布信的具體內容。不少知情人對此表示懷疑。有人提出:李必達說自己如何先知先覺,幹嗎不把信全文公開發表,讓大家來品評、受教育,並用以消除大家的疑惑呢?關於此信內容,周恩來與廣州軍區司令員丁盛的一次通話,透露了謎底。 1971年9月中,丁拿保密電話機,要通了周恩來,匯報軍區清查工作情況。特別提到黃永勝有個叫李必達的秘書,關押在軍區政治部管訓隊,請示該怎麽辦?周當即表示:“這件事我知道了。把李必達關押起來是錯誤的。當然,秘書偷聽首長的電話也是不對的。這個人先不要放,對他的處理稍後再通知你們。” 周的話表明,李信裏講的,主要來自偷聽黃的電話。李出獄後接受專案組審查時,也承認偷聽過黃的電話。黃在電話裏究竟講了什麽犯禁的話呢?據項輝方說,李曾向她匯報,一次黃在與葉通電話時,大罵江青“想當清朝那個女人”。葉群和吳法憲都講過:李的主要問題是“挑撥中央關係”,因而,李信中很可能主要是黃永勝等人私下議論、攻擊江青的情況)。

1970年6月2日,被林彪單獨召見溫玉成,例行公事般地宣布道:“溫玉成同誌,經軍委研究,你已經不能適應北京階級鬥爭形勢的需要,決定調你到成都軍區擔任第一副司令。”溫玉成目瞪口呆。林彪又說:“這是軍委領導的關心,你有什麽想法?”溫才猛然清醒,條件反射地答:“我忠於毛主席,忠於林副主席。”

因為是林出麵“處理”的溫,黃永勝還電告成都軍區,對溫不可重用。因此,大都把林黃當成“打擊迫害”溫的那個“君”,卻忘了若無毛澤東首肯,林黃是無權處理“副總長兼北京衛戍區司令員”這一層次幹部的。

坊間多以黃溫關係不睦,是導致溫失勢的主因。理由是溫在會上,公開反對黃調廣州幹部到軍委,倆人還為此爭吵,康生還支持了溫。而李必達信交溫轉呈,更加重了黃對溫之疑心。但亦有資料披露,溫“發配”四川後,不少人找黃質疑何故?黃隻曰:溫不適宜中央職務。人雲:北京不行,為何不讓溫回廣州?黃曰:他在廣州搞成那樣子,怎麽回去?去成都,粱興初總還是了解他吧。

有資料披露:“913”之後,李必達被放出來,江青這才知道溫玉成還有這麽件事,氣的大叫要把溫槍斃,多虧周恩來壓下報告。

1971年10月28日夜,成都軍區政委張國華接總理辦公室通知,就地隔離審查溫玉成。

據陳錫聯後來親口對溫玉成講,1975年,周總理後,他和李先念前去探望病重入院的周恩來時,周握著陳的手,很是酸楚地說:“溫玉成同誌不是我要關他的,江青逼得……”最後,總理指示,找一找溫玉成在哪裏,情況怎麽樣。

1975年12月,成都軍區根據周總理辦公室通知,將關押了6年的溫玉成釋放了出來。

1980年秋,溫玉成攜夫人宋婉明,及原39軍軍長吳信泉夫婦,原成都軍區司令員梁興初夫婦,三個首批入朝抗戰的功臣,亦是受林彪問題牽連的將軍。一起向中紀委書記黃克誠匯報各自所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請組織上給一個結論。

在黃克誠將軍的努力下,溫玉成最後的審查結論是:“辦過錯事,說過錯話,不給予處分。恢複大軍區副職待遇。”

但這些似乎都無法澄清溫玉成“九大”落選政治局之迷霧,因為上述幾件事,似乎都與此無關(頂多可與被貶出京聯係,而這都是在九大之後才發生的)。筆者為探個究竟,遍覽眾書,也未探出個所以然。隻好窮究深挖,以為仍為毛之意圖。

理由有三:首先,溫被貶出京,並非打倒,而是出局。林那句“你已經不能適應北京階級鬥爭形勢的需要”,似透露出此令乃秉承上意的意思。又雲“這是軍委領導的關心”及黃永勝所雲“去成都,粱興初總還是了解他吧”,足以說明林黃並無整溫之意,甚至可能還更改了毛的處理意見。聯想到1959年,彭黃事件後,林把鄧華“貶”到成都,讓其遠離政治中心,實際上等於保護了起來一樣。其二,是周恩來那句“溫玉成同誌不是我要關他的,江青逼得”,此話講在林彪死後,顯見周之“江青逼得”用心何等良苦。江青者、毛澤東也。你可以理解為江影響了毛,但事實上是,在整個文革中,最能體現毛意圖的是江。最後,就是為什麽?某以為是為1966年春調兵之故。不知為什麽,我一想到溫,便不自覺地把他和佛家的韋馱聯係了起來,韋馱菩薩乃千佛之最後一位,發心保護前999佛成佛,摧毀邪魔外道幹擾“通常安置在天王大殿彌勒菩薩之後,麵對著釋迦牟尼佛,表示護法”。九大舉其進主席團,是為“保護前 999佛成佛”,所以落選爾。隻有這樣解釋,才能理解何以九大後,溫仍能在京手握重兵,風光無限。有說溫玉成落選政治局委員,曾找到康生理論,康生表麵上應和溫,背地裏卻說溫 “向黨中央公開伸手要官。”若此說有據,應是其被貶出局的真正理由,亦即說,韋馱職在護法,保別人成佛。絕不可有自己成佛之邪念(野心)。

此說看似離奇,但具體到那個荒謬的時代,則離而不奇。不信,請想想1975年四屆人大後幾個部長的名字:公安部長華國鋒、農業部長沙風、鐵道部長萬裏,就明白了。

縱觀溫玉成在文革中的使用情況,幾乎都是決定性的,卻也總是在幕後(現有溫之簡曆,均沒有1966年春,特派北京掌軍之記錄,也鮮有其策劃珍寶島之役祥情)。而其又遊走在林江之間,卻又都不即不離,確如其夫人所雲:“是個老實人,不會投機取巧,不會見風使舵,因此常被人們利用、欺侮”。最難能可貴地是,溫在運動中,沒有參予過任何“誣陷迫害”戰友同事的勾當,這不僅與黃吳李邱相比,就是與許世友、韓先楚等地方軍頭相比,也高出一疇,與眾多在文革初與運動中當權的人相比,亦屬鳳毛麟角,足顯其“厚重少文”的將軍本色。

溫將軍晚年聞陳錫聯之總理遺言,還天真把要陳為其做證,陳其時也已失勢,回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方使將軍絕其奢念,不再爭是非,一心安享天年,春秋74作古,可謂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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