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綱目

人非草木,孰能無好,有則加勉,無則改之。
正文

玉蓮心經:那一斧的風情---續四(二)

(2009-06-28 10:04:42) 下一個
被鋤頭挖了一次腳後,我就再也沒下過田,而是撈了袖子在橫街上去晃蕩,有時幫殺豬的胡老二拉一下豬尾巴,有時幫賣煤炭的錢老伯下一車煤,到處打點散工,仗著家裏還有半倉穀子和半窖土豆,倒也能湊合著過日子。平常沒事時,就會掐著指頭算張蓉她們這個周末會不會回來,如果算錯了,就在大寧河裏遊泳,直到筋疲力盡才上岸。
  
  張克在廣東打工時,於廠裏找了個外地老婆,大了肚子後就送回大康村,自顧南下打工去了。她老婆坐完月子就嚷著也要南下,張克不同意,要他老婆在家帶孩子,他老婆哭鬧幾天後,在橫街找到了打牌的事來消遣。由於張克的媽頭年去世了,自是把家務全扔給了張藥師,張藥師生來好脾氣,抱了孫子四處幫人敷草藥,不沾惹他媳婦半分。張蓉逢了假期回到村裏,還得洗一大堆衣服,常讓我把衣服拿下去一並洗,我卻體諒她在念書,反而幫她洗,她就拿了書本在池塘旁邊看,兩人漸漸淡忘了三年前的事,便也親熱起來,我偶爾會故意扔了肥皂泡沫在她腳上,然後央著幫她洗腳,洗腳的時候不妨把石縫裏的螺螄放在她腳上,必惹得她大呼小叫,我便逼問學校裏是不是還有不要臉的男孩子,她說自從我打了院長兒子,再沒人敢給她遞信,我方才放了她的腳,掄起木槌用力地砸在衣物上,鼻子裏還哼著時下流行的歌曲,她聽不過意時,便要糾正我唱的黃腔,我得反過來求她示範,於是,那清脆的歌聲便逡巡在池麵。如此嬉鬧,捱到天黑時,她才說,哎呀,我還沒有看完一頁書呢。
  
  不隻是我耽誤了她看書的事兒,快高考時,我知道她根本看不進去書了。那陣子的大康村民嘴巴上熱鬧得緊,常紮了堆討論香港回歸會不會打仗,打仗的話那些跑廣東的男人是不是都得回來,於是有人歎氣說,打仗的話張藥師就慘了。明白的人故意要問為什麽慘了,歎氣人說,張克還不是要回來躲炮彈,你想想,紙包不住火,張藥師爬灰的事情,他遲早得知道,那個渾人如果曉得老子上了老婆的床,還不把房子拆了呀?問話人便跟著歎氣,說這也怨不得張克的婆娘,誰叫張克在外麵又和別的女人搞呢,放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家裏給胡老二搞,聽說胡老二打牌輸了好多錢給張克的婆娘,這胡老二是個渾人也還罷了,偏偏張藥師也老糊塗了,幹出這種事來。另一人必然推理,說也許不是張藥師的錯,搞不好就是張克婆娘在報複自己的男人,你想,張蓉常年在外麵讀書,一個老鰥夫和一個俏媳婦同處一屋,還不容易生事兒?吳木匠,不是我笑話你,你和你兒媳婦也有一腿吧,你兒子不是兩年沒回來了嗎?叫吳木匠的人就會賭咒發誓自己家風清白,便把話題扯到李鐵拐逛橫街理發店的事情上去。這種類似的對話,我聽過很多次,張蓉的耳朵自然也塞進去不少,以致臨考前,還對我說她不打算考了。
  
  七月一日那天,人們從電視裏隻聽到禮炮聲沒聽到槍炮聲,興奮之餘有些失望。所以張克沒有回來,隻是張蓉在十號那天回來了。我問她考得如何,她搖頭說沒戲,我是失望之餘有些興奮——畢竟我們還是一個世界的人。剛回來沒幾天,村長家就找人上門說媒了,要給他家癲癇兒子高大全討媳婦,張藥師並無主見,兒媳婦聽說村長家出一萬的禮金時,當即給媒婆回話答應了這事兒,並商定好什麽日子訂婚,回頭才征詢張蓉的意見,張蓉哪裏肯就範,說自己即使考不上大學也還要複讀一年。她嫂子當了她的麵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回頭在張藥師耳邊吹了風,也許張藥師那段時間骨頭都是酥的,得了空就要秉承兒媳婦的意思來說服女兒,女兒稍有言語抗議,便將近日聽閑話受的悶氣撒出來,害得張蓉常躲在屋裏抹淚。

  又是玉米成熟的季節,離訂婚的日子越來越近,瞅著張蓉背了簍子上地去掰玉米坨子,我便隨後跟進了地裏,問她怎麽打算,她說已經收了人家的禮金,嫂子輸了三成出去,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呢。我卸下她背上的簍子,一邊掰了玉米坨子扔進去,一邊賭氣地說:“你如果嫁了他家,我就娶高春花。”她白了我一眼:“你愛娶誰娶誰——是不是早就和高春花眉來眼去了?”
  
  “才沒呢,娶了她之後,我就有了借口,能常往村長家裏跑,隨時就可以看到你。”
  
  “說什麽渾話呢,看到我就能把我吃了?我做了別人的媳婦,恐怕你才懶得見我。”她說這話時,神色泫然,滿腹憂怨,讓我心痛萬分,拉了她的手,說:

  “要不我把兩間土房買了,折些錢還給高家,把這事兒消了。”
  
  “賣了你上山住岩洞嗎?即使我願意,我爸還不會點頭呢。”
  
  “藥師現在也渾了,以前哪裏舍得讓你背簍子幹活兒,都是你嫂子挑唆的。”
  
  “別提我嫂子。”
  
  “也不是我一個人說,村裏人都知道他們的醜事。”
  
  張蓉掩了臉,淌著淚說:“像你做個孤兒還清靜過。”
  
  我擁了她身子,揩拭著她的淚珠,說:“我哪裏是孤兒了,至少還有你和康冬至是親人。”眼見她雪白的脖子這幾日黑了不少,更沁著一層汗珠,頗感心傷,將手伸進她衣領去抹汗水,被她逮住手,我縮了回來,從褲兜裏掏出一對耳環,遞到她麵前說:“如果你嫁給了村長兒子,自然不稀罕這玩意兒,但我還記得你幾年前說的話,說我有本事的話就送給你一對耳環,你看我現在不是有本事了嗎?”她有了些笑意,啐道:“幾年前小孩子說的話你也當真。”
  
  “哎,你的話就是聖旨呢,你下令我幫你戴上吧。”
  
  “嗯。”她閉上眼睛偏了頭,露出耳朵給我。
  
  “蓉兒”我給她戴好耳環後,覺得果然增色不少,更是美豔動人,又抱緊了她,用嘴去搜索她的唇,她躲閃了幾下,便也由得我的嘴亂拱,直到咬著她的舌頭。
  
  輟學的這一年裏,我早經曆過男女之事。第一個便是吳木匠的兒媳婦於娜娜,那日我掐算張蓉要從學校回來,失算之後照例在大寧河遊到筋疲力盡,在青石板上躺著的時候,看到一雙漂亮的女人腳站在麵前,抬頭才看清是於娜娜,她說剛從鄉集市上買了一大袋東西回來,沉得有些提不起,問我能不能幫她提。我說累得趴下了,沒有力氣。她笑著說誰不知道大康村最壯的小夥子就是程咬牙呢,笑的時候花枝亂顫,笑得我神暈目眩,當即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幫她提著大袋子直送回家。進門後於娜就嚷著說咬牙兄弟辛苦了,倒了水給我喝,自顧拿起毛巾抹汗,撈起衣服來抹了肚子還在兩邊的腋下各擦了幾下,便搓了毛巾,遞給我抹汗,我說不用,她說滿頭大汗怎麽能不擦呢,如果累了她就幫我擦。不由得我推托,她就將毛巾從我背後塞了進去,一直抹到胸前,整個身子差不多粘著了我,那婦人的身子極其豐滿,又灑了花露水,未幾就讓我情難自已,反過身子抱著她直喊嫂子,她早已眉眼如絲,喘氣連連,口裏叫著咬牙兄弟,讓我抱到裏屋去,兩人情急之下,連蚊帳也拉塌了下來。自從嚐了那次的滋味,與那婦人都對上了眼,逢著方便的時候就要來幾下,那婦人說我這是個好寶貝,除了愈戰愈粗,竟還會愈戰愈熱,滾燙異常,算得一根如意金箍棒,末了還會掉淚,說嫁了自家男人後從未體會過這等厲害,何況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免不了最後詛咒錢這個萬惡的東西害得村裏多少女人守活寡。
  
  我給張蓉戴上的這對耳環就是於娜娜之物,趁著那婦人不備,藏了在身,早念著要送給張蓉,今日得了這個機會,自然要幫她戴上,博其一笑。張蓉果然好生感動,讓我的嘴得了逞,二人早已不是幾年前那麽懵懂,兼之我嚐過婦人的身子,張蓉如何消受得起我的甜言蜜語,自然開了各處關口,容得我放肆,我素來鍾情於她,倒也辦得小心翼翼,待她指甲幾乎陷入了我的皮膚,惶急之下停了動作,忙問:
  
  “疼嗎?”
  
  “嗯。”
  
  “算了?”
  
  “別。”
  
  於是,我得到了她的身體,她得了我的自由。
  
  當晚,她就溜到我家裏,問我白天在玉米地裏被蟲子蜇了的地方還疼不疼。我故意說疼,問她帶了草藥上來沒有,她說沒呢,便讓我脫了衣衫,在我背上蟲蜇處親了一下,問還疼嗎。我便摟了她,說這比草藥厲害呢。便低下頭去又要咬她的唇,她依了,突然用力咬了一下我的舌頭,勾著我脖子問:“咬牙,你真的愛我嗎?”
  
  “真的愛你,咬牙切齒地愛你。”
  
  “那我嫁人了怎麽辦?”
  
  “我就娶高春花,我們還可以這樣……”
  
  “捏得我好疼,上午的疼還沒消呢——你真混賬,如果愛我,舍得我睡在別人床上嗎?”
  
  “舍不得,龜兒子才舍得。”
  
  “那我倒有個主意,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說,為了你,跳大寧河我都願意。”
  
  “咬牙,我們私奔吧。”
  
  “私奔?”
  
  “嗯,我們也去沿海打工,憑你我的努力,不會比別人過得差。”
  
  “去你哥那邊?”
  
  “不,我們要去一個沒有任何熟人的地方。”
  
  “可是路費錢呢?去那邊了,開始的生活費呢?”
  
  “你別愁,我已經拿了家裏的錢,就是高家人給的禮金,要走現在就走。”
  
  “藥師會傷心死的。”
  
  “他們對我不仁,我才不義的。我的命運要由自己支配。”
  
  我當時的感覺是,我的命運也由她支配了。
  
  兩人趁著夜無月色,真的趕到了大寧河的渡口,從此一生,如那河中渡船,飄搖顛簸,如那滔滔江水,居無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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