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無雲”的愛情故事（四）

“陽光”和“無雲”的愛情故事（四）

舒怡然

吳雲剛一走進醫院行政辦公樓的大門，迎麵正碰上了高副院長，她心裏禁不住戈登了一下，說不出來為什麽，她很怕這位副院長。

“啊哈，這不是小吳嘛，有一陣子沒見你了。怎麽樣？”他說著，衝吳雲擠了擠眼兒，然後壓低聲音問：“怎麽我聽說，楊光昨晚給一位急診病人動了手術？連院長都給驚動了，你知道嗎？”

吳雲心裏暗暗叫苦，唉，這下完了，搞不好，楊光還不得挨處分啊。她看著高副院長那張帶麻子的臉，不知如何作答。倒是院長大人反應得快，他不緊不慢地說：“其實呢，楊光也沒做錯，救死扶傷是我們做醫生的天職。隻不過，他未經組織批準，擅自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這樣的做法恐怕是太不合適了，加上他還在勞動反省期間，影響很不好啊！”他一邊說，一邊搖頭，作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樣子。

“高院長，可是，楊光的確是為了救那個病人嗬。如果說錯，那也是我的錯，因為是我鼓勵他去救人的，而且我還替他值了班。”

“看看，看看，這還沒怎麽著呢，就開始護起來了。”高副院長裝出很吃醋的模樣，讓人看了覺得滑稽。“我說，吳雲，說話做事可是要講原則的呀，尤其不能袒護犯過錯誤的同誌，這也是在害他，你懂嗎？”吳雲被他說得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隻想趕緊逃離這個令她反感的高副院長。她心裏拿不準林院長要找她談什麽，會不會是同樣的話題。

高副院長看出來吳雲急於走掉，於是，他打住了話頭，故意套近乎地說：“小吳啊，以後別叫我高院長了，就叫我高楚吧，再說我還不是正的，對不對？林院長正想找你談這件事呢，快去吧。”這高副院長說話總有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讓人聽了很不舒服。吳雲現在無暇多想，她匆匆地來到院長辦公室，急急地敲開了那扇門。

林院長推了推眼鏡，起身迎過來。他是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一臉的學究氣，不僅是他那副厚厚的近視鏡，還有眼鏡背後那雙十分專注的眼睛，都給人一種搞學問的印象。他上下打量著吳雲，“噢，小吳同誌，快請坐，你是南方人吧？”

“杭州人。”

“啊，我說的嘛，出落得這麽好。”林院長說到這裏，馬上把話頭打住，大概是覺得自己有些失言。於是，他話鋒一轉，“我聽錢大夫說，昨天晚上是你替楊光值班來著，本來我是想找楊光談談，了解一下情況，可是他現在回宿舍睡覺去了，大概是昨天晚上手術加上值夜班太勞累了。我想先向你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吳雲看著林院長，也說不出為什麽，對他竟然在瞬間就產生了一種信任感，好象是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於是，她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林院長認真地聽著，末了，他站起身來，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吳雲。吳雲有些不好意思，她為林院長的細心所動。

“小吳，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其實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院裏其他幾位領導開會商討過了，決定讓楊光同誌提前回外科門診部工作。”

“什麽，林院長，您說的可是真的？能再重複一遍嗎？”吳雲過於激動，她的喉頭都有點哽咽，眼眶中淚光晶瑩。林院長很善解人意，他把臉轉向窗外，好讓吳雲把眼淚抹去。他象是對自己，也象是對吳雲，一字一頓地說：“唉，楊光是個好同誌，半年多來任勞任怨地在鍋爐房工作，一個名牌醫學院的高材生，不容易啊！”他說著站起身來，走近吳雲，“回去給楊光帶個好，說起來我們還是校友呢。”

“真的！”吳雲興奮起來，“您是哪一屆的？”

“哈，我可比你們大多了，我讀醫學院那會兒，正在抗日呢。很遙遠的日子了。”林院長顯得有些傷感，令吳雲感到一絲詫異。“好了，明天楊光就會接到正式通知，你可以做個佳音天使了。”

下班了，吳雲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跑到鍋爐房，她一下子推開那扇大門，大聲喊著，“楊光呢？楊光在哪？”

“楊光在後院卸煤呢，剛剛來了輛運煤車。”值班的紀師傅見吳雲這麽急，就忍不住問：“什麽好事兒啊？吳大夫，看把你急得。”吳雲來不及回答他，她一直衝到後院，見楊光滿臉大汗，正在那兒揮鍬鏟煤呢。“楊光，楊光，你解放了，從明天開始，從明天開始！”

楊光被吳雲突如其來的幾句話，給搞蒙了，“怎麽啦，雲，你慢慢說。”吳雲不由分說，奪下楊光手裏的鐵鍬，拉起他的手，就往鍋爐房背後的那片空地跑。楊光也被吳雲的激動給感染了，他們一直跑到空無一人的雪地裏，才停下來。“楊光，今天林院長親口告訴我的，明天他們就會讓你回外科門診部去。”

“是真的？！”楊光一把將吳雲抱起來，掄了好幾圈。“是真的，楊光，你解放了，你自由了！”

“我解放了！我自由了！”楊光激動得在空曠的雪地上奔跑著，他不顧一切地呼喊著。倆人一下子躺倒在雪地裏，擁抱在了一起。吳雲的淚流了滿臉，“乖乖，你別哭啊，今天是咱倆的好日子，要永遠記住這一天。”楊光幫吳雲擦著眼淚，“謝謝你，我的小天使！”楊光緊緊地擁著吳雲。

“別說謝，還記得那首詩嗎？‘如果你是陽光，我願做那天邊的最後一朵彩雲’”吳雲喃喃地說。

“雲，你是我的陽光，你才是我心裏永遠的陽光。”楊光動情地接著吳雲的話。倆人就那樣緊緊地相擁在一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