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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李安把張愛玲的小說《色戒》搬上銀幕,一股張愛玲熱便彌久不衰,甚至有人說,不讀張愛玲,就不知近代小說。張愛玲的小說自有她的魅力,正如葉兆言寫過的一篇書評,“張愛玲喜歡用一個蒼涼的手勢,一聲重重的歎息,來形容她的作品和作品中的人物,事實上,張愛玲的一生,就是一個蒼涼的手勢,一聲重重的歎息。”
讀了她的早期作品《傳奇》,不知不覺中也迷上了張愛玲。喜歡她的《傾城之戀》,《紅玫瑰與白玫瑰》,《沉香屑》,《多少恨》,《半生緣》,還有很多很多……。可是,當我讀了這一篇,卻著實被嚇住了。我承認沒大讀懂,恍恍惚惚,隻好再讀一遍,這於我是很少的情形,再好的文章也很少重讀,除非為了寫東西萬不得已。這一篇的名字叫《心經》。
光是這篇名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以為是講某人的心路曆程。故事從許家小姐許小寒邀請她的朋友們到家裏為她祝賀二十歲生日開篇,然後引入小寒的父親許峰儀進場。他人長得年輕,和小寒站在一起竟會使人產生誤會,誤會什麽呢?用小寒的話說:“誤會他是我的男朋友唄。”作者已經做了很多鋪墊,為後來故事情節的發展。隻是我沒有心理準備沒讀出來。
整個故事講的是許小寒和她的生身父親許峰儀的暗戀,許母作為小寒的親生母親,成了活生生的第三者。而整樁事情都是在三個人心知肚明的情況下發生的。我很佩服張愛玲的描寫功底,她把故事中這三個主人公的心理,以細膩的筆觸清晰又深刻地勾勒出來。許峰儀的掙紮,許小寒的癡迷,許太太的無奈。讓人讀著忽而心痛忽而迷茫。
小說的結尾雖說不上出人意料,卻也不是什麽大團圓。許峰儀終究禁不住心理的煎熬,離家出走了,與他同行的竟是小寒的同窗好友女子段綾卿。按現在的說法,許峰儀是找了一位二奶吧。而許小寒似乎是為了報複父親,竟答應了與她本來並不愛的同學龔海立訂婚。小寒也終於喊出了她的心聲:“我有什麽不好?我犯了什麽法?我不該愛我父親,可是我是純潔的!”麵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小寒最終還是幡然悔悟,她意識到,她犯了罪,她將她父母的愛慢慢吞吞的殺死了,一塊塊割碎了。
讀了《心經》,感到有些堵心。無論如何,我還是無法解讀父女戀,這種有悖倫理的非正常不健康的情感。我在想,這樣的故事有多少現實生活作為基礎呢?想來想去,不知怎麽著,許小寒就幻化成了我高中的好友阿梅了。
阿梅人長得美,這得感謝她的媽媽。阿梅的眉眼像極了她媽媽,可細心的人端詳一會兒母女倆便會發覺,阿梅隻是五官很像媽媽,但是卻沒有傳承她媽媽的那份嫵媚。阿梅和我是無話不談的密友。她曾對我說,她嫉恨媽媽的漂亮,小的時候,她討厭媽媽為她梳頭發和紮辮子。我聽了這些話特別震驚,想我自己是多麽喜歡媽媽給我梳頭編辮子的那種感覺啊,直到上大學,每次暑假回家,我都找渣兒讓媽媽再給我梳梳頭,就是想重溫那種感覺。人與人真的是不一樣嗬。
阿梅不喜歡母親,她卻特別愛她的父親。上高中那會兒,我們幾個好友經常去阿梅家,她家裏有許多好看的雜誌,諸如《大眾電影》,《電影畫報》,《人民文學》什麽的。阿梅有時向她父親示愛的方式,讓我們幾個窘得不敢抬頭。她會長時間把自己吊在她爸爸的脖子上,用臉摩擦著爸爸那長滿胡喳子的臉,搞得她父親也不好意思地說:“看看,多不像話,都十六七歲了,還像兩三歲的小孩子。”阿梅可沒有一點害羞感。不過我還是覺得阿梅與父親的感情,仍然屬於正常的父女之愛,而不是戀。隻不過阿梅的表達方式有點西化,超越了咱中國人的傳統方式。至於阿梅對母親的感情,也許是兩個漂亮女人之間的攀比使然吧。
回到張愛玲的小說,小說畢竟隻是小說。她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她可以敘說屬於大多數人的帶有普遍性的故事;她也可以講述僅屬於某一特殊群體或特定人物的特別的情感。張愛玲的《心經》便是這樣的一種。記得賈平凹曾說:“讀她(指張愛玲)隻亂我心”。我倒覺得,讀張愛玲就如同讀另一種人生,她有時使人迷茫,是因為我們不熟悉那種人生,她有時使人感動,是因為人性中自是有共通的東西。這或許正是張愛玲作品的魅力所在。
2009 年12 月2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