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筆聽鬆居

想到哪寫到哪。有多少寫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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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友凱文:小學

(2009-06-04 14:26:23) 下一個
我的學前班一半是在我家上的。後來附近的學校給了一間教室,學前班就搬到了那裏。記得母親總是和我手拉手腳蹬旱冰鞋滑到學校去。但到了學校媽媽就會脫了旱冰鞋走回家。我小小的心裏總是納悶,媽媽怎麽不溜旱冰回家呢?那該多好玩呀。我小時候一向是很乖的,也以此為驕傲,但也有例外。在學前班時,我有一次用一個木頭玩具打了另一個孩子的頭,覺得很好玩。當老師來幹涉時,我說“我是故意的”(on purpose),這下受到了嚴重的懲罰,在老師講故事時,被罰坐在牆角的一塊地毯上。其實我要說的是“我不是故意的”(not on purpose), 後來我才明白這兩者的區別,懂得了我為什麽會受到懲罰。而且我媽媽也知道了這件事,這使我感到很丟臉。但這是我記憶裏唯一不乖的一次。

我最早上的小學離家很遠,我在那裏讀到三年級。這個學校在芝加哥城區,屬於芝加哥教育局。學校有明眼孩子,也有專為盲孩子設立的班級,一般不接受城區以外的孩子。但是我通過了智力測驗,被接受了。我聽到一位老師說,芝加哥的弱智的盲孩子都到脖子那兒了(up to the neck), 我記得當時感到非常奇怪,人怎麽能一直堆到脖子那兒呢?弱智又是什麽意思呢?現在想來,我被接受原因是因為芝加哥城區智力正常的盲孩子太少了。我那時6 歲,詞匯測驗的成績非常好,因為我的父母都受過高等教育,如果有什麽詞匯我不知道,他們就會告訴我。在這三年裏,母親,有時是父親,每天開車接送我和其他 5個孩子去芝加哥上各種學校。這些孩子的家庭會付給父母一些錢,這樣可以補貼每天遠程往返的汽油費。為此,母親專門去考了一個可以帶人駕照,普通老駕照偶爾帶朋友是可以的,但不能長期用於這種收取費用的運輸。在2年級時,班上有一個7歲的盲孩子,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他,老天,我們認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我們在課間經常坐在一起,我還用我自己做的一個長長的項鏈套在我們兩人的脖子上。我認為因為我倆帶著一個項鏈,老師會認為我們是一個人,不會讓我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可老師說,凱文,坐回到你的座位上去!班上有一個10歲的男孩,有些弱智,老師說,凱文,你能教他嗎?我很高興老師讓我一試,說,我需要做什麽呢?老師給我10張識字卡說,教他這些卡上的單詞,如果他錯了就糾正他。我發現我非常喜歡做這件事。從小小年紀開始,我就認識到我想當一名教師。我喜歡老師,喜歡學校,熱愛我所得到的教別人的機會。

當我在小學1年級時,那個盲文班一年半才教一年的內容,理由是學生要花時間弄盲文,所以進步慢(其實這是沒有根據的)。到我上2年紀時,老師對母親說,凱文應該加速學習,她完全可以趕上同齡的正常孩子。母親同意了。從那以後,我開始就做雙份的作業,當別的孩子在蹦蹦跳跳說說笑笑時,我就在噪音裏做功課。我沒有抱怨,因為我是受著要努力工作的教育長大的。這種鍛煉訓練了我的效率,對我以後的學習很有好處。

在我11歲時我的弟弟出生了,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快樂。我把他當作一個洋娃娃對待,母親也有意訓練我照顧小孩,這樣當我自己有孩子時不會手足無措。當他牙牙學語時,常常隻有我能聽懂他的話。有一天我回到家,看見母親正在和一個客人談話,弟弟在一旁玩耍,嘴裏不停地指著客人說“巧,巧”,那是他在說“巧克力”,母親很緊張地要我把弟弟帶出去玩。一個牧師家裏來客人是很自然的事,弟弟也常在一旁玩,我不懂這次為什麽母親這麽緊張,後來母親解釋說,那位客人是黑人,弟弟還從來沒有見過黑人,所以把客人當作一塊大巧克力了,不停地叫,好在客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從來不打不吵,但他的玩具常丟得滿地都是,我有時會不小心踩上,被他埋怨。我在大學時,他有一次給我寫信時寄來一美元,信中說,這一塊錢是給你買冰激淩的,但是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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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su 回複 悄悄話 很喜歡這個係列的文章,看了以後很受鼓舞,期待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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