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筆聽鬆居

想到哪寫到哪。有多少寫多少。
正文

我友凱文:初中

(2009-06-04 14:28:02) 下一個
在7年級時,由於我聽老師的話,經常舉手回答問題(像《哈利波特》裏的赫敏一樣),總有一些同學欺負我。孩子們不喜歡有人比他們聰明。有一個明眼同學自己學會了盲文,常給我用盲文留言。我是學生會幹部,有一次主持一個很沒意思的學生會會議,這個同學用盲文給我遞一個條子,說“你不覺得這會議沒意思嗎”,我回答“是”。這是我唯一的一次傳條子的經曆。怪不得學生們喜歡傳條子,那種和某個人共有一個秘密的感覺真好啊!這位同學有一次給我留言說,當漁夫捉住螃蟹時,他把螃蟹放在沒蓋子的筐子裏,不用擔心它們會逃走,因為如果有一隻螃蟹要逃掉,其他的螃蟹就會把它拖住。你不覺得人也是這樣嗎。直到現在,想到這件事還會使我難過。這個孩子知道自己比別人聰明,想出人頭地,但他不能達到自己的目標,就是因為其他人把他拖住了。我也像這個孩子一樣,沒有什麽朋友。當老師在課堂上轉過身時,有的同學會揪我的頭發,或者在我的書上放些東西,妨礙我讀書(我所謂的讀是用手指頭摸盲文)。課間時在操場上常有人向我仍石頭。我從來沒有告訴過老師,因為我害怕他們的報複。母親總是說,如果我漠視他們,采取不哭不理的對策,他們就不能從中得到樂趣,也就懶得找我的麻煩了。這一招確實管用,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們就停止了。這一年對我是很悲慘的,我隻有一個朋友,而且她在另一個班裏。

在8年級,我有了一個新的班主任老師。開學幾天之後,這位老師把我叫到一邊說,凱文,你不必舉手回答每一個問題。我會請你回答問題的。有些孩子,特別是男孩,不喜歡女孩子比他們聰明成績好。原來,我以為其他孩子欺負我是因為我是盲人,其實主要是由於我比他們聰明,當然作為盲人使得他們更容易欺負我。我說,可是如果你叫到我時我正好不知道答案呢?她說,那沒有關係!聽了這位老師的忠告後,不出一個星期,我的處境就明顯地改善了。我有了朋友,還被選為學生會的主席,同學們尊重我,我的社交生活一下子有了巨變。我在7年級時曾有慢性喉炎,伴有低燒,經常因病不能去上學。到了8年級,這個病不治而愈了。醫生猜測這可能和我的心態有關。因為在7年級時我在學校非常不快樂,所以下意識地不希望自己的病好起來,免得去上學。8年級的班主任老師教我臉皮要厚一點,不要怕別人笑話,要想贏過他們,唯一的辦法是不被他們所幹擾。

初中畢業時,我作為全校成績第一的學生在畢業典禮上致詞。學校還準備獎勵我一台英文打字機,我父母跟學校說,他們願意再加一些錢,這樣學校就可以給我一台更好的多功能打字機,這對我來說是非常需要的。在7年級和8年級之間的暑假,我還得到了過一件意外的禮物。當時有4個盲孩子要進入3年級學習,但隻有一套盲文的社會科學教材。雖然我自己常常沒有盲文教材也能取得好成績,但我知道那是得益於父母對我早期的聽力訓練,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的。所以我要再複製 3份盲文教材,使他們每人都有一份。整個夏天裏,我坐在桌前,麵對著3台盲文打字機,我從盲文教材上讀一行,就把這一行分別打在3台盲文打字機上。有時犯一個小錯誤,比如說漏讀了一行,這一頁就要重來。就這樣在一個暑假裏複製了3套(每套4卷!)盲文教材。為了感謝我,教3年級的社會學老師和我父母聯合送給我一整套36卷盲文字典,我現在還在用呢。

說起我的學習,就不能不提到我父母和祖母對我的幫助,特別是父親,他所發明的教具我後來教學生時還用到的。在學幾何時,我可以在心裏想象直線構成的物體和它們之間的關係,像直線、長方形和三角形等,但無法理解園和直線的關係,因為園上沒有參照點,特別是學園上的弦的時候。父親教我把橡皮筋繃在老式的音樂唱片上來理解弦,但是橡皮筋不容易在圓周上固定,飛得到處都是。於是父親又用薄木板做了一個的大圓盤,在圓盤周邊均勻地鋸出許多缺口,看起來就像一個大齒輪似的。當我把橡皮筋繃在圓盤周圍時,橡皮筋卡在缺口裏,就不會到處飛了。父親還在一塊薄木板上均勻地鑽出像方陣一樣的許多小洞,我可以把像高爾夫球釘那樣的小木棍插在任何一個小洞裏,這就形成了幾何中的“點”。用橡皮筋繃在兩個“點”之間就形成了線。這樣我可以“畫”出各種幾何圖形幫助我想象和解決幾何問題。後來我還用這個教具教學生幾何,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教具有賣的。在父親年老時住進養老院之前,我幫他清點東西時,發現了我在8年級時參加“好爸爸”征文比賽得到的獎牌,參賽者要論正為什麽自己的爸爸是最好的。有這樣的父親我當然會贏啦。除了獎牌外,父親和我還得到一個高級餐館的免費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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