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走馬觀花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年頭,這是愚昧的年頭;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希望的春天,這是失望的冬天;人們麵前精彩紛呈,人們麵前一無所有。
——狄更斯《雙城記》
見我身心健康漸漸恢複,爹媽心情也好了不少,又開始幫我張羅對象了。和我剛剛與前妻離婚時相比,這次他們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大概是感到我的歲數確實不小了,而且又是喪偶狀態,他們急於想為我找到一個女人,填補我感情上的空白。
本來軍子跟他們說過大白兔的事,但是他們問了我幾次後,發覺我對她極其不感興趣,就又從其他渠道物色。
我也不跟爹媽唱反調,但是跟他們強調了一下:我不希望找個未婚的。理由是:要是找個未婚的,會讓對方覺得我欠人家的;我了解我的性格,我不會拒絕女人,以這種軟弱的個性,麵對這種壓力我又會步步退讓。前妻之所以完全變成悍婦,除去她自己的本質缺陷這個內因以外,還有三個外因,一是丈母娘的教唆,二是擇友不慎,三是我的軟弱個性。因為我總是希望用自己的忍耐息事寧人,步步退縮,她才會步步緊逼,最後把我逼上梁山。
當然,我是意識到當年我犯下的錯誤了,可個性就是個性,即使意識到了,也很難改變;一時約束可能做得到,但時間久了,我心裏沒有底。要讓我在女人麵前變成凶龍惡虎,對我來說太難了,而且自己心裏都難受。跟前妻最後兩年我是變凶了,可是折磨她的時候,我自己也被折磨得夠嗆,想想都後怕。
爹媽聽了我的分析,也覺得有道理。所以,他們也就把主要精力放在離異女身上,先後給我介紹了六七個女人見麵。
我也體諒父母的苦心,一律來者不拒,先後約著見麵了,心不在焉地請她們吃頓自助餐,吃完後就把她們直接over掉了。
這群女人大部分沒給我留下什麽印象,但是她們給我一個感受:現在的女人對男人尋花問柳這件事看得很開,男人尋花問柳並不直接導致離異,而男人出軌後不放手、或者長期和單一的情人來往,才是她們離異的主要原因。
這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以前,我一直是把忠貞看做是夫妻關係的第一責任的,因此和前妻的十年婚姻盡管我非常痛苦,但一直嚴守忠貞,不越雷池一步。但是,我沒有想到,不少女人跟軍子老婆一樣,並不是很在乎男人守身如玉。
我不由得聯想起,跟前妻離婚前兩年的冷戰時,她曾經對我說過,寧可我出去亂搞,也不願跟我離婚。甚至,她還曾經建議過,如果我覺得她滿足不了我,那她允許我出去找小姐;隻是,不許我找情人。她說她太了解我了,我一生注定難以用遊戲的態度看待男女之事,隻要找了情人,那必定會假戲真做。
我當然沒有去找小姐,也沒有找情人,因為那時我是對自己的忠貞觀念負責,而不是對她負責。
以前我以為前妻和軍子老婆是特例,但接觸了這些女人之後,我發現不是特例,而是具有普遍性——不是全部,不能容忍的還是有。
這個發現很令我沮喪。我以前一直為自己的忍耐和負責感到自豪,現在我明白了,我做出了很大自我犧牲一直堅持著的東西,在不少女人們眼中卻並不是很重要。那我堅持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這就好像,你守著一塊祖上傳下來的石頭,一直以為它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真的經過專家鑒定,它就是塊一錢不值的普通石頭。這對你是多大的打擊?
這些女人都和我擦肩而過,有些甚至連相貌我都沒記住。
隻有兩個在同一天先後遇到的女人,給我印象比較深刻。雖然跟她們也隻是一麵之緣,但她們倆的故事,卻很有一些代表性。
她們就是G女和H女。
和G女認識是在一個單身人士約會QQ群上。
我早就說過,2005年剛離婚時,我曾經一口氣加入了好幾十個QQ群,這個單身人士QQ群就是其中一個。當時的我,為了築巢引鳳,把自己的空間裝扮得忒充實,標準照運動照工作照生活照貼了一大堆,還故意把開車的一張照片和居家的一張照片貼了上去。秀人是假,秀車秀房子是真。隻是當時我開那破威馳,不好意思秀外麵,隻秀了裏麵。
透過那兩張照片,單身女們就能知道咱有房有車,屬於成功人士。
後來,為了逃避B女的騷擾,我來了個揮刀自宮,廢棄了那個號,好長時間沒登陸。認識了後妻後,更是基本上不再上QQ了,甚至忘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孔雀開屏的空間。
偶然有一天,從外邊健身回來的我覺得特別無聊,就順手開了電腦。忽然想起自己的QQ好久沒上了,又估計時隔這麽久,B女大概也把我給忘了吧,就想上QQ聊天打發時間。
可輸進密碼之後,卻提示不正確,連試了幾次都無法登錄。大概是長久不上線的原因,我連自己的密碼都記不清楚了。
人就是這樣,越是搞不成的事情,越是心不甘。
我通過問題提示找回了密碼,再輸入,這才順利地登錄了。
一登錄,靠,一大堆未看信息,滴滴答答地響個不停,立刻讓我的計算機死機了好半天。等恢複過來了,我連看都懶得看,直接就關。
正手忙腳亂地關信息,突然一個名叫“騎馬找馬”的人發來的一則信息蹦出來,映入我的眼簾,是這麽寫的:“變相怪傑,我很認真地看了你的QQ空間,覺得你是個不錯的男人,我們可以見個麵聊聊嗎?我很有誠意,我的電話138×××××××。”
騎馬找馬?靠,這是個男人吧?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剛剛看到這則留言,我還以為是被Gay給騷擾了呢。但是仔細一看,對方頭像似乎是個女的,出於好奇忍不住進了空間看了一眼。
嗬,竟然是個有明星氣質的大美女!簡直和時尚雜誌的封麵女郎一樣漂亮。
麵對著美女照片,我當時想:靠,這桃花運來了是擋不住還是怎麽的?這麽一個明星,居然撞到咱這根老樹樁子上了?真的還是假的啊?
還是出於好奇,我給她留了一則信息:“你是男的還是女的?空間裏的照片是你的嗎?”
誰知對方恰好隱身在線,一分鍾後信息回過來:“我是女的,我叫高××,空間裏的照片就是我本人。認識你很高興!”
因為這個“騎馬找馬”的女人姓高,我就暫且稱呼她叫G女吧。
就這樣一來二往聊上了,很難說我出於什麽目的,也許是無聊,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好色,反正跟她聊上了。
聊了一會兒,我一邊喝茶,一邊忍不住讚歎了一句:“你空間裏的照片可真是漂亮啊,簡直就跟時尚雜誌的封麵女郎一樣漂亮。”
G女馬上回複說:“是,我做過封麵女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啊,還真是封麵女郎?
一驚之下,我一口茶嗆了,咳了好半天才恢複。
雙方又聊了一會兒,G女主動提議說,我們見個麵如何?我一聽,當然可以啊,正好能滿足我的好奇心。然後雙方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G女比後妻小一歲。這已經是2007年,我遇到她時,G女已經30歲整了。
那天下午,我們到了約定的茶館裏見麵。一看就知道她是有錢人:開個紅甲殼蟲車,手上戴著好幾個戒指。
而我,當時是打車去的。
兩人寒暄幾句,我好奇地問她:為什麽會起一個“騎馬找馬”的奇怪名字?
她歎了口氣,跟我解釋道:“唉,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現在還沒離呢。就是覺得婚姻沒指望了,可……可又不敢隨隨便便放棄,有很多顧慮……所以想……在離婚前,先自己找找看。遇到合適的男人前,隻能騎著舊馬找新馬了。”
見是這樣,我更有興趣了。隻是,不是想上她的興趣,而是想聽聽,這個有錢又漂亮的女人,為什麽會覺得婚姻沒有指望、騎著舊馬找新馬?
男人在無聊時,有個美麗的異性陪著聊天,知道她的故事,哪怕不上床,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恰好,G女也處於一種特別焦慮的狀態,急於找個不至於給她帶來危害的陌生人傾訴一下。
於是,我洗耳恭聽G女講述。
G女點了一支女士香煙,淺淺吸了一口,又趕緊吐了出來,做出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我以前上大學時,長的算不錯吧。而且,那時跟現在有點不一樣,那時我身上有一種特清純的氣質,很有活力。那時候,我是我們學校模特隊的隊長,也是文藝骨幹,校內校外的活動參加得很多。有一回在一次校外演出時,被××雜誌一名攝影記者碰到了,完了他到後台找到了我,說我氣質特純,他一看,就聯想起‘青春’倆字兒。所以,他想讓我做他們雜誌的封麵女郎。我也喜出望外,然後就同意了,也就上了道,成了業餘攝影模特。”
說這番話話的時候,G女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女人在回憶起自己青春的時候,總是伴隨著甜蜜的微笑。
“嗯,我能想象得到,你當年的風采肯定很出眾。”我一邊欣賞她抽煙時的嫵媚,一邊讚歎了一句,由衷地:“就是現在,你還是很迷人啊。”
“唉,哪兒啊,現在老了,不行了,歲月不饒人啊。”G女苦笑了一下,又淺淺地吸了一口煙:“現在比那時可憔悴多了。”
“哪兒啊,你謙虛了。你現在啊,有種貴婦氣質,連抽煙的樣子看上去都挺優雅的。”我依舊恭維她。
“唉……”G女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接著往下敘述:“後來,我就遇到了現在的老公。我認識他的時候,才20出頭,他也50歲剛過。”
什麽?五十歲剛過?
聽到這裏,我被雷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我跟大白兔不過差了12歲我就難以接受,丫跟她老公差了快30歲,這可是怎麽接受的啊?
我瞪大了金魚眼,不解地問道:“啊?那……你怎麽會看上他呢?你倆……不覺得有代溝?”
“唉……”G女幾乎每開口說句話,就要先歎口氣:“你也知道,我們女人都挺虛榮的。他有錢,對我一見鍾情,就跟他老婆離了婚娶了我。那時候他很疼我,很體貼,也感覺不出什麽代溝來。還有啊,他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我也喜歡他。”
哦,我明白了,她是當了小三,嫁給了有錢的老頭子。
她的這番談話,不禁讓我回憶起,上世紀九十年代我上大學時候,那些周末停在校園女生樓前的豪華車。車主一般是中年男人,挽著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在校園裏招搖過市。
每每看到這類情形,我們宿舍的道德批判家老馬,就會流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仰天長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的女人都不要愛情了,隻要金錢;也不顧廉恥了,隻顧享受。
不過,對G女的這番解釋,我並不滿意:要說我這三十多歲的半老男人有成熟魅力,那勉強還說得過去;要說一個五十歲、比她爹年紀還大的全老男人有成熟男人魅力,那他媽的鬼才相信。都土埋大半截了,還談個球的魅力。這男人的成熟,也跟西瓜似的,太生的不甜,可太熟過了就是瘺瓜,那味兒還不如生瓜蛋子呢。
所以,我認為G女老公的魅力不是別的,就是丫的錢。至於對她體貼,那估計不是生活上的小心嗬護,而是肯為她花銀子。不過這也不奇怪,好多女人判斷男人是否有真心的標準,就是肯不肯花銀子。A女不就是這樣嗎?我前妻也是這樣。那怪誰,你自己利令智昏,為了錢來了個明珠暗投,
我經常會聽到某些怨婦的論調:我們女人年輕時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而男人年輕時是他一生最灰暗的時光;年輕的女人遇到年輕男人,不嫌棄他的窮和不成熟跟了他,男人就要對女人一生心懷感激。還有個流傳於女人之間的所謂“米水理論”,大意是:兩人的婚姻像釀酒,相遇結婚時女人有青春,值錢,出的是米;男人沒錢沒事業,不值錢,出的是水。
在我看來,這種論調太他媽的搞笑了:它把青年男女一開始就放在一種不平等的地位,為偽女權的驕橫跋扈提供了借口。實際上,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青春都是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華,誰的青春都一樣可貴。你要是鐵了心想嫁有錢的糟老頭子,誰他媽又能攔著你?你選擇了青年男子,也是選擇了他的青春。並不是女人的青春就算青春,男人的青春就不是青春。就比如說我,假如讓我舍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奮鬥成果,換回自己再回到二十歲從頭來過,即使還像那時一無所有、白手起家,那我連一秒鍾都不會猶豫。
怨婦們之所以會有這種論調,其實還是遵循了“我認為是什麽就是什麽”的霸王思維方式:因為我認為我的青春比你的值錢→所以我的青春就比你的值錢→而我跟了你→那麽你就欠了我→所以你得還我的債。
那麽,為什麽男人女人之間會隨著歲月的流逝產生差異呢?為什麽會有“男人越老越值錢”的說法呢?
男人並非越老越值錢,而是多數正常的男人,承擔了經濟責任,在社會上打拚,漸漸積累了經驗和財富。但這些經驗和財富,都不足以換走男人的青春本身。不信你問問李嘉誠,讓他一無所有,但讓他返老還童,你看他幹不幹?跟我一樣,他老人家絕對幹。你要真有這個本事讓他重返青春,弄不好他還得給你燒高香磕響頭呢。
而那些經驗和財富,男人可以積累,女人也一樣可以積累。這個世界早就“婦女能頂半邊天了”,你要真的去當女強人,誰也攔不住你。你別抱怨這是個男權社會,這個社會之所以是男權社會,並非是法律與道德規定給女人以歧視和限製。相反,這個男權社會裏,女人奮鬥比男人更有優勢。
一般男人遇到女人,多少會讓著一點;女人出門辦事,總比男人得到更多的便利和照顧;即使女人走投無路,也還可以哀歎一聲,唉,大不了找個男人嫁了。可是男人在這個男權社會能怎樣?隻能自己靠自己。你沒本事的話,連個媳婦都討不來。當然,吃軟飯的小白臉也有,問題是那依舊是特例不是規律。之所以這個社會依舊以男權為主導,是因為男人女人之間對社會角色不同的取舍傾向:男人總是自覺地擔當起打拚的重任,而女人則總是不自覺地想依靠男人。
如果你放棄了對自身素質和道德修養的充實與提高,習慣去做個淺薄的潑婦,那你就別抱怨你的貶值。你必然貶值,到了最後,和過期罐頭一樣,一錢不值。
女人想依靠男人,這也沒錯。我想,包括我在內的絕大多數正常男人,都不指望女人養活自己。問題是,你別玩偽女權,一邊依靠男人,一邊又借口這借口那拒絕體貼男人。
偽女權最令人討厭的地方,就是它的雙重標準:什麽都合著自己來,光享受權利,卻一點不想盡義務,就像個無賴。
所以,男女之間的感恩,不在於女人在年輕時跟了同樣年輕的男人,而在於兩人一起走過的日子裏,互相幫助和愛護。誰欠誰的,不在於兩人相愛時男人是不是有錢,而在於相處後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要不有那句歌詞“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呢?相處,那是需要付出的。
不過,對於某些自私過度的人而言,付出,可是件讓他們很不爽的事情。所以偽女權就會給自己找一個天然的借口為自私辯解。隻是,這個借口實際上根本經不起推敲,而且害人害己。要是一個女人抱定了“我跟了你,你沒錢,你就欠了我”這種心態,那麽自己會覺得永不滿足,會以一種討債心態對待自己的男人,給男人漠視、貶損、壓力和刺激。而除了少數天生的賤骨頭男人以外,多數男人都遲早會意識到,自己並不欠女人什麽東西。麵對女人咄咄逼人的壓力,男人往往會做出反抗。如果這個女人對男人一直是關心的體貼的,那倒還好辦;如果她以前一直就向男人討債,那麽她就留不住這個男人了。
人性的一個弱點,就是你擁有什麽,就會忽略什麽。
珍惜眼前人吧,別總覺得人家欠了你幾百兩銀子。
而眼前的G女,就沒有選擇一窮二白的毛頭小夥子做伴侶,而是選擇了躺在金山上的“成熟男人”。這下誰也不欠誰了吧?那她過得幸福嗎?我試目以待。
當然,我不會駁人家麵子,好歹咱也讓人家看入眼了,我可不能給臉不要臉。不管打不打算上她,繼續聽她講故事吧。
G女喝了幾口茶,繼續講述道:“當時我也很單純,覺得他這人年紀雖然大了點兒,可一是事業有成,二是像個爸爸樣的關心我,讓我覺得挺溫暖。你知道,女孩子很多有戀父情結的,我對年紀大的男人並不完全反感。他追我的時候,送我玫瑰,一送就是999朵,也很讓我感動。我是外地人,想在北京站住腳,而且一開始就有了一個高起點,別的女人夢寐以求的車子、別墅、鑽戒,還有不用再朝九晚五奔波的那份兒清閑,一下都擁有了。想到這兒,我也就跟了他。”
嗯,不錯,一步登天,灰姑娘遇到王子的北京現代版。隻是這王子稍微老了點。
G女接著說,她的老王子是從事外貿的大進出口商,原來有家室,遇到年輕漂亮的G女後,就把黃臉婆一腳蹬了,但給了一大筆錢作為補償。G女結婚前,一直夢想著以女主人的身份享受榮華富貴;可是婚後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裏的位置是一個花瓶,雖然她可以享受這一切,但她不能擁有這一切。也就是說,她隻是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喜歡錢的女人,隻有擁有錢的時候才會有安全感,這是自然的。再說了,這麽老的男人,一輩子什麽沒見過?人家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所以玩心眼的話,你還真玩不過人家。
G女接著說道:自己本以為這個老男人有了她——這位年輕美貌的封麵女郎——做老婆就滿足了,但後來發現,這位連頂都謝了的老頭不那麽簡單,婚後很快就對她厭倦了,繼續在外邊鬼混。男人要是在外邊鬼混的話,會經常拿應酬來搪塞。問題是G女的老王子一個月應酬二十八九天,這也他媽的邪門了一點。
女人是敏感的,G女很快失去了安全感,變得疑神疑鬼起來,經常趁老王子睡著的時候翻他的包包和手機,到移動局打他的通訊清單。
可越是懷疑越是出鬼,包裏的偉哥避孕套就不說了,有一次在手機裏發現了老王子錄下的跟幾個客戶玩群P的錄像,兩三個男人,五六個女人,一個摟著兩個搞,搞了一會還交換。
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女人像大海,你舀一瓢水根本看不出來;男人不行,男人就跟暖壺裏的水,你倒一杯就少一杯。一個快60歲的老頭,即使是有偉哥伺候著,那也不完全濟事。在外邊搞多了,回來就搞少了。雖然G女還不老,但在老王子眼裏她已經老了,起碼是不新鮮了,所以對她奉行了“老婆基本不動”的原則。
“在外人眼裏,我有錢有車有房,渾身珠光寶氣,算個闊太太。可誰都想不到,我這些年受那麽多苦。”講到這裏,G女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似乎又在回味她獨守空床的不眠之夜:“更讓我害怕的是,我還發現過他看性病的記錄,當時把我嚇死了,疑神疑鬼了好多天,自己跑到醫院去檢查。結果還好,大概他動我太少了,我沒染上。”
“哦……唉……”聽到這裏,連我也禁不住為她惋惜。心想這個女人年輕時那麽靚麗,卻忍受那麽多年的寂寞,在饑渴中浪費著青春,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可惜,可惜。要是我跟那個性冷淡前妻沒離婚時遇著她就好了,我倆那才叫幹柴遇到烈火,各取所需多好。
又一想,那也不行,萬一老王子在外邊染上什麽病,再經過她傳給我,那我也挺冤。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算了,還是老老實實做宅男安全。
人跟人不一樣,我心理素質差,有點潔癖,無法在外邊嫖雞。但有些男人不一樣,正常的夫妻性生活反而覺得沒勁,非要外邊的“職業女性”伺候著,玩什麽毒龍冰火紅繩之類才新奇,才舒服。此外,還有個審美疲勞問題,新鮮兩年,不稀罕這一期的封麵女郎了,想換下一期看。即便是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守著,老王子依舊在外邊尋花問柳。
“我是個很正常的女人,但這些都忍下來了。”G女講著講著,忍不住哭了,自己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又接著說道:“你不知道那種感覺。”
媽的,誰說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我李守傑也是獨守空床好多年。不過,麵前既然坐著一個怨婦,我就不當怨夫了,否則,那不成憶苦思甜控訴會了。
“有時候,晚上我睡不著覺,起身看看他,覺得自己真悲哀。他白天還好,晚上尤其可怕,睡覺的時候,皮膚往下耷拉著,一臉的老年斑,還經常發出一種垂老的人才會有的呼吸聲。看著他這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我當初幹嗎要選擇這個人?”
“唉……”我無語。心想,你不知道嗎?你是為了錢,把自個兒給賣了。
“他老不說,問題是他的毒辣老練,才真讓人覺得心寒和害怕。”G女繼續她的血淚控訴。老王子的老練,體現在對自己財產的嚴密控製上。雖然G女嫁給他五六年了,但是他究竟有些什麽財產,她卻一無所知。雖然有豪華的住房,郊外的別墅,但都不是她的,甚至不一定是那老頭子的,因為老王子從來不在家裏放房產證。
至於老王子的公司究竟有哪些業務,財務情況如何,G女更是一無所知。反正外貿公司本身就是皮包公司性質的,既不需要廠房也不需要設備,在寫字樓租個辦公室就行了。一旦她想問,老王子就會換上令人恐懼的嚴厲神色,警告她不該操心的就不要操心,否則,把她掃地出門。
“你說說,這哪兒像夫妻啊?這比路人還不如。”G女繼續哭訴。眼見老王子越來越老,對她也越來越厭倦,她不禁為自己的前途擔憂。盡管看上去,她榮華富貴吃香喝辣,可這一切都是假的,隨時都可能會被剝奪。
更離奇的是,老王子甚至不允許她懷孕生子。一對正常的夫妻,年齡差距大點也行。可老王子卻連個子女都不打算有,那就證明他根本就沒打算跟她白頭偕老。為此,她抗爭過,鬧過,哭過,打過,但很遺憾,老王子年紀雖大,照樣能把她打個鼻青臉腫。想想也是,人家六十歲高齡,照樣能玩轉雙飛,這身子骨……
長期冷戰熱戰,老王子也越來越無情,最後發展到每月隻給她5000塊的生活費,成了一名“工資太太”。她自己的心緒也越來越壞,因為家不在北京,自己孤苦伶仃的求助無門,最終發展到自暴自棄,曾兩次自殺,一次割腕,一次服安眠藥。
當然,都沒死成,否則也不會跟我坐這裏聊天了。
老王子把她送到醫院救過來以後,依然我行我素。
G女也沒有敢出去找小白臉兒混。老頭子威脅過她,要敢給他戴綠帽子,會讓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她其實不想死。
所以,她的兩次自殺,也隻能被我理解成向老王子的一種示威,是苦肉計。
可憐的女人,消耗自己的青春,糟蹋自己的身體,圖個什麽?錢?錢能買來你的青春,你的幸福嗎?
她讓我看了看手腕上被一個寬寬的水晶手鏈遮蓋了的傷疤。那傷疤大約長2~3厘米,至今仍舊是條深紅色的疤痕,不過有水晶手鏈遮蓋,她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
“我覺得,我被他這麽輕視,還有厭棄,大概是因為我經濟不獨立。”G女喝了口茶,繼續傾訴道:“所以,我不想再做金絲雀了,我想開店養活我自己。”
“哦,開了嗎?”
“嗯,開了,開了個服裝店。”
“哦,那挺好的。”
“唉……開店時,我沒本錢,就跟老頭子借。可老頭子一聽,眼裏立馬露出警惕的眼神,他是懷疑,我肯定又變著法騙他錢了。這個老東西,愛財如命,跟葛朗台似的。他警告我,不許胡思亂想。我跟他解釋,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開個店,能掙點零花錢,沒別的意思。他要是借我錢,我到時候連本帶利還給他,要是信不過我,我寫字據都成。可是他還是不信,到底,一分錢都沒要出來。”
“他是對你沒感情,也不信任。”我評論道。
“對,你說對了,他是對我沒感情,不信任。”
“那你最後怎麽又開了店呢?”
“唉,我也是被逼的。他那兒不能指望,可我還是要自立,就節省自己的生活費,幾年裏還是攢了點錢,又找朋友借了點,在中糧廣場租了一個別人轉讓的店中店,主要是搞時裝。”
“哦,那經營得怎麽樣?”我問道。
“還行吧,我在這方麵還算有點品位。我自己挑的貨,都挺時尚的,一般不會滯銷。隻是本錢太小,指望有大的發展也不可能。”
“沒事兒,萬事開頭難。隻要你下決心了,堅持下去就有成果。人哪,得自信點兒。”
“那是。”
“哦,改天去你店裏轉轉。”
“嗬嗬,我那裏隻賣女裝,男裝暫時還顧不上。”
“哦,嗬嗬。”
G女擦幹眼淚,又開始回憶起在大學裏的她。一個人回憶起自己的大學時光,往往是最有激情的。不光是她,甚至我,甚至D女,都很懷念自己的大學時代。後妻一般不怎麽提自己的大學生活,那時她遇到了自己的前夫,而且一直很為當時的選擇懊悔。
G女的講述很有場景性,讓我不由得跟著她的語言,回到了10年前的大學裏。那時的她,青春,單純,自信,對未來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打算,走在校內外的T台上,站閃光燈的照射下,臉上流露著驕傲的微笑。
伴隨著對她的過去的想象,再對比眼前這個徒有貴婦虛表的憔悴女人,不由得讓我又產生了一絲憐惜,想起以前高中時學過的,白居易的一首詩《琵琶行》:
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
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想到這裏,我也輕輕歎了一口氣,點上一支煙,又想起了以往經曆的A女、B女,還有軍子那些女秘書……這些連做夢都想著一步登天遇見大老板,實現“麻雀變鳳凰”的童話的女人。
眼前就有一個實現了這些夢想的女人,可是問問她自己,她幸福嗎?
“在QQ空間裏看了你的照片,感覺你還可以,至少看上去給人一種安全感。”G女開始誇我了:“否則我不敢出來跟你約會。”
我心想,靠,這還不算約會吧,這叫認識。又想,也真是邪門,怎麽女人見了我李守傑都覺得有安全感?看來我這衣冠禽獸可不是白當的。
“我要的其實不多,我隻是想找一個有一定經濟實力,但又能關心我尊重我的人。我有點壞脾氣,有時有點歇斯底裏,你能容忍我嗎?”G女看著我問。
靠,談話進入正題了。
雖然沒有真正跟她拍拖的欲望,但聽了她的話,我還是忍不住想:什麽叫有一定經濟實力?月薪五千叫有一定經濟實力,月薪五萬也叫有一定經濟實力,月薪五十萬也可以叫有一定經濟實力。而能夠提出要對方“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人,大概不會滿足於我這一個月一、兩萬的薪水吧?況且,這種做慣了大老板小老婆的棄婦,即使肯低就我這個工薪男,那心裏依舊充滿了不甘。尊重感暫時是滿足了,但過一段時間,會有新的不滿足產生的。這不怪她,隻怪人性的弱點。人人都有貪欲,隻是能不能掩飾,能不能自控而已。
還有,你的壞脾氣,我也不打算容忍。我憑什麽容忍你的壞脾氣?我還有壞脾氣呢,誰他媽的容忍我了?以前我是領教夠了有壞脾氣的女人了,以後,哪怕是昭君重生,西施再世,有壞脾氣的話我一樣不要。
你是騎馬找馬,可我並不打算給你當牛做馬,我也騎著馬呢,咱是走馬觀花,我可不想翻身下馬。
所以我喝了口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她滿足了我的窺陰癖,把隱私告訴了我,那還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信賴的人。盡管我不是她要找的那匹“馬”,但人還是要感恩,我就繼續讓人家高興高興吧。
我把話題轉到了她的那些封麵照片,想象她在封麵上是什麽樣子。
沒想到G女是有備而來,聽我又提到她做封麵女郎的事情,她居然真的從包包裏拿出一本發黃的雜誌給我看。
果然,上麵的封麵女郎就是她。
畫報上的她,戴著一頂棒球帽,一身運動打扮,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光彩照人,魅力四射。
“呀,真是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我連聲誇讚,忍不住看看封麵,又抬起頭看看臉上浮滿微笑,與我分享美好往事的她。
唉,這女人為了推銷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啊。忽然,我覺得她挺可憐的,是不是自己應該再做一次救世主,拯救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
不,不行。我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你還是自救吧,我是愛莫能助。想到這裏,我看了看表,微微笑了一下,說:“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改天再聊?”
“嗯,認識你很高興,真希望以後我們能夠多談談心。”G女識趣地站了起來,伸出小手來,跟我握了握。
我護送G女走向停車場那輛紅色甲殼蟲。她舉手投足都很有氣質,哪怕是我為她開門,她上車的動作,都讓我感覺都很有型。
她坐上汽車,手扶著車門看了我一眼,問:“要不,咱們一起吃晚飯,出去轉轉?”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假如我想上她,那麽,這或許就是一個機會?她是一個長期處於性饑渴狀態的女人,如果我願意滿足她……
但不行,我已經很久沒有搞的衝動了,來見她隻是對這個曾經的封麵女郎好奇。更何況,她說她老公有性病她沒染上,靠,誰他媽知道她染上沒有?我可不能拿著我親愛的小弟弟冒這個險。再說了,根據安排,後麵還有一個小護士等我見麵呢……
於是我揮了揮手,跟她道別。
H女是老媽的老同事的朋友的侄女,也是一離婚女,29歲,護士,離婚3年無子女。有了這麽一層拐彎抹角的關係,在老媽發動群眾為我找對象的時候,自然把H 女列為選擇項之一。因為她姓黃,我就稱呼她H女。
老媽對我推介H女時還說:“你前妻不是不講衛生嘛,你看人家是一個護士,肯定很講衛生,醫生護士都是有潔癖的人。”
我看了看照片,忽然覺得這人怎麽這麽眼熟啊?感覺就跟在哪見過似的,但一下子卻又想不起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就答應見一麵。
與G女拜拜了以後,我根據約定來到了相親現場——後海那家自助餐廳。
靠,這地方都成了我的相親根據地了,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從A女帶我走進新時代開始,我在這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場相親肥皂劇,女主角一茬茬換,男主角卻是我,是我,還是我。
說實話來多了,我總是懷疑門口那兩位迎賓小姐是不是都認識我了,反正我都認識她們了。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總覺得她們看我的眼神和笑容怪怪的,好像還帶著一絲嘲諷。
靠,丫該不是把我當成跟這個女人幽會、跟那個女人上床的鴨子吧?想到這裏,我心中一陣鬱悶。心想,以後再相親,那得學學人家平原遊擊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雙方在餐廳門口見麵。
H女穿著件韓裝裙子,腿上穿著一雙麥當勞叔叔似的中筒襪,粉白相間,看上去像極了動物園裏斑馬的腿。
看著這身裝束,我不禁心想:嗯,丫該不是哈韓吧?現在這些女人審美觀不知道都怎麽了?好好一雙人腿,非要打扮成一副斑馬模樣。
見麵後入座,寒暄時認真地看她一眼。我操,我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見過她了,她的眼神像極了A女。雖然長的一點不像,但眼神太他媽像了,那種憔悴中帶著渴望,焦慮中帶著放浪的眼神,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
常言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內心意念由神態與眼睛表現。很多人將人生配以麵具來演繹,但是多高明也無法粉飾心之傳遞。
就這一小會兒觀察,我基本上就確認她是一個物欲女加放浪女。想想也是,原來我在QQ群聊天時,就聽一位色友說過一句順口溜——“要打炮,到衛校”,怪不得日本AV總是把護士作為製服誘惑的主角呢,沒準兒職業特點對人的性行為習慣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當然,這隻是我道聽途說的,說錯了也不怪我,怪告訴我這句話那個人。
H女一邊吃飯,一邊開始跟會計師事務所的注冊會計師似的,盤點我的資產負債情況。一問一答地問的多了,我心裏禁不住想,早知道該請個會計,做個資產負債表、現金流量表和損益表交給她,省的她老這麽問啊問的。
相親相多了,人就會感覺疲憊。特別是感覺她是物欲女之後,我自知跟她肯定成不了,就更不想認真對待了。於是,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不說實話。
“那你們那公司叫什麽名字啊?”她問道。
“億銀公司。”
“億銀公司……怎麽叫這麽個名字?聽著挺別扭,像意淫。”
“哈哈,是。”我被她的直率逗樂了,就解釋道:“當初我們老板創業時,一心想著發財,就找了個算命先生,那家夥給起了這個名字,意思是想賺成億的銀子。卻沒料到,這名會被人當成意淫來解。等後來老板意識到了,公司的牌子也創出去了,再改,也不好了。”
“不過這名字讓人印象挺深刻的啊?省的做廣告了都。”H女笑道。
“哈哈,是。”
“你是億銀公司的副總?”H女又問。
“哪啊,我隻是一小中層。”我回答道。
這時我突然我發現我的“副總經理級部門經理”這個不倫不類的職務的優越性了,能屈能伸,需要吹牛時我吹我是副總,需要謙虛時我說我是部門經理,怎麽說都不算我騙人,哈哈。
“啊?那你一個月多少錢啊?”
“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也就萬把塊吧。”我把收入除以二,回答道。
“哦,那你有幾套房子啊?多大麵積?有沒有貸款?”H女繼續問。
“一套,就一百平米,有60萬貸款。”我繼續敷衍。
“啊?那你開什麽車啊?”
“我沒車。”
“啊?”H女“啊?”了一路,這時說出了一句讓我非常不爽的話:“那你條件很一般嘛。”
“嗯,是,我條件是挺一般的。”我喝了口冷飲,看著她說道:“你條件挺好吧?”
“……”這句話把H女給噎住了,好半天沒吭氣,隻顧著喝冷飲。
“咱倆還算有些緣分,你是我叔叔的朋友的同事的兒子,哈哈你看這彎子轉的,都快成繞口令了。”喝了幾口檸檬汁,H女聽出了我反諷的口氣,立即識趣地換了一個話題,沒有跟我頂下去,否則這餐飯非吃個不歡而散不可。
“是啊是啊。”見她自己找到了台階,我也就不跟人家繼續唱對台戲了:“你是我老媽的同事的朋友的侄女,嗬嗬。”
倆人就這麽沒話找話地聊著,無奈生活環境差異太大了,完全話不投機,但都在找些話題爭取把這頓飯體麵地吃完。
“喜歡周傑倫的歌嗎?”她問。
“哦,聽過。”我敷衍,其實我不喜歡,我太老了,老到不再關注青春偶像的地步。
“喜歡運動嗎?”我問。
“不喜歡。”她回答道。
“……”
靠,什麽都搞不到一起去,談話經常出現冷場,冷場時候就吃。
埋頭吃了一陣烤牛肉,我想了想,為了對得住這頓自助餐的一百塊錢,我決定讚美她。女人麽,都喜歡被別人誇讚為美麗。
“你長得可真漂亮啊,尤其是身材真好。”我假惺惺地讚美了一句。
H女長的不錯,當然和才見到的G女相比差了很多。她和A女應該屬於一個水平的,雖然不如A女這個曾經的模特那麽豔麗,個子沒她高挑,但比A女年輕,臉上皮膚也緊些。身材也算不錯,長腿細腰。
隻是,剛才的一番談話讓我感覺不出她的漂亮了,這句讚揚也變成了違心的奉承。
“是啊,我一直就這樣。”H女居然笑納了我虛情假意的讚美:“可惜沒有好衣服穿,買不起。”
聽到這裏,我忽然明白:這是暗示,她對我的暗示。
我立刻想起當年和A女一起時,我就曾經得到過類似的暗示。
這句暗示的言外之意是:我買不起好衣服,你要是願意為我買,那麽我可以考慮跟你上床。
在泡離異物欲女方麵,A女是我當之無愧的導師。她教會我的東西太多了,當年為她花了兩萬的學費可真他媽的值。她不但教會我識別離異物質女們的大老板童話,也教會了我如何從芸芸眾生中鑒別出物欲女,更讓我總結出了,麵對物欲女們的訛詐,該如何自我保護。
這就是離異男女的無奈:女人怕被男人騙色,男人怕被女人騙財。
大家懷著尋找美好生活的期許,卻又彼此防範和戒備,不敢向人敞開心扉。
“你為什麽離婚呢?”我可不想不想騙她的色,也不想被她騙財,就換了個話題。
“說來話長。”H女又喝了一口檸檬汁,說道:“我前夫那個人有暴力傾向。”
“哦?經常打你嗎?”一聽說有“暴力傾向”的男人,我就不由得想起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講話》裏邊那個變態安嘉和。
“不是經常,隻打了一次。”H女說:“但是我以前跟他說過,無論出現什麽情況都不許動手,他要是敢動我一個指頭我就跟他離婚。”
“哦,一次啊……打的厲害嗎?”我問。心裏卻想:靠,他前夫這能叫有暴力傾向嗎?我跟我前妻處了十幾年,我都還動過兩次手呢,一次是沒結婚時照藝術照那次,還有一次是感情破裂那次。要打一次都算暴力傾向,那我就成十足的暴力狂了。
“打了我一個耳光。”H女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所以我跟他離婚了。”
“為什麽打?”我接著問。
“我脾氣不太好,不過,女人嘛,誰沒有些小脾氣呢。我脾氣再不好他也不能打人啊是不是?”
誰說女人脾氣都不好了?嘿,現在這些女人都怎麽了?脾氣不好還成了女人天性了?真是莫名其妙。
想到這裏,我猜出了她離婚的原因:這個女人以前在婚內絕對是個霸王,那男人壓抑久了,又肯定被她什麽事情給惹毛了,給了她一耳光。
想到這裏我對她的婚姻有了些調查興趣,誘導她道:“你前夫是不是以前很寵著你?”
“是。”H女神色變得黯然起來:“他大我三四歲,以前一直還行,除了那次打我。”
“你在家裏幹活嗎?”我接著誘導。
“我不幹。”真如我所料,H女果然是做慣了霸王花的,說到這句話時一臉的傲慢:“他大我那麽多,憑什麽我幹活啊,再說我年輕時長得也漂亮,多少人追我呢,我看上他就是因為他對我最好,誰知道他是裝的。”
“哦……”我心想:靠,大你三四歲算大很多嗎?這種三四歲的年齡差別在婚姻裏再正常不過了,這算什麽傲慢的理由?人要是懶惰,真是什麽東西都能成為借口。
我繼續引導:“那麽,以前都是你前夫做那些事了?”
“是。”H女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答複,情緒漸漸變得激動起來:“我想不通,他以前那麽老實,忽然有一天,我隻發了一個小脾氣,他就跟瘋狗一樣突然打我,又把我罵了個一錢不值,我實在咽不下這口窩囊氣。”
你想不通?這有什麽想不通的?因為你前夫造反了唄。說到宅男造反,我是再熟悉不過了,我就親身經曆過忍耐→積累→忍無可忍→造反→離婚的過程,所以太能理解H女前夫了。
當然了,還是有些小區別:我當年沒有主動追過前妻,而是打算做她的救世主;戀愛時我也沒答應過她我要包攬家務,隻是婚後她堅決不動手,我才不得不忍耐著去幹那些事。而且,我倒是很羨慕H女前夫的明智和果斷,結婚沒兩年就及時造反換人了;我卻磨嘰了十年,真是害人害己害孩子。
眼見著她在我的誘導下漸入激憤狀態,我不禁心想:我真是太壞了,這哪裏是相親,我這簡直是在給人催眠。一步步引導一個毫無防範的女人,陷入對過去的回憶,然後去發現她人性中的那些弱點,這種行為貌似有些不厚道。
但沒辦法,我怕死了人的偽裝。
這是一個假麵舞會,道貌岸然的麵具下,往往懷著一顆惡毒冷酷的心。
盡管我也偽裝著,但我希望識破別人的偽裝。
別人,又何嚐不是這樣?
“其實……他自己還算湊合,問題是他的那個媽不是東西,打我,都是她挑的。”H女接著說道。
“啊?你們住在一起嗎?”我問道。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評論道:“年輕人,跟老年人最好別住一起,代溝太厲害了,觀念差距大會有很多矛盾。”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吃了幾口菜。那表情顯示,她正在努力思索,組織合適的語言把她的經曆條理地表達出來。
見她不說話,我繼續發表我的看法:“別說婆媳之間,就連我,成家後我都盡量不跟父母住一起,周末回去看看就成。要是天天住在一起,我自己都渾身不自在,忍受不了那種嘮叨。時代不一樣了,觀念變化很大,而老年人總是感覺現在人心不古,總是試圖用他們那套道德規範要求我們。可是,他們那套東西跟現實太脫節了,有時簡直就是害人,沒法全按照他們的來。雖然我知道他們也是為我好,但實在沒辦法。即使是這樣,周末我回去看父母時,他們還是總嘮叨,我就隻能裝作聽從的樣子。”
其實我是在發表對我老媽的抱怨,我早就被她的唐僧主義給嘮叨怕了。可是,平時我沒合適機會、也沒有合適的人說出來。見到這麽個對婆婆不滿的女人,我也想乘機發泄一下。
“我們也不是常住在一起,隻是那次他出差,我一個人心裏怕,就讓他媽來跟我做個伴。但是他媽太煩人了,做的飯也難吃死了。”H女咽下了嘴裏那口菜,接著說:“他不回來還好,他一回來,跟平時換了一個人似的,吃完飯要我去洗碗。我洗碗時,他和他媽卻在看電視。當時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從小我就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從來沒受過這種氣。就故意摔了一個碗,然後他媽就跑過來嘮叨,我頂了幾句,他就打我,真是個人渣!”
說到這裏,H女跟受了很大委屈一樣,都快掉淚了。
“……”聽了她的話,我無語。心想,媽的,就你這表現,該打!
見我不吭氣,H女繼續發泄對前夫的不滿:“我就納悶,他見了他媽,怎麽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一句嘴都不敢頂。他媽說啥他就聽啥,該不會是有戀母情結吧?”
我看著眼前這個被人伺候慣了的女人,心想:那不是廢話嘛?你他媽的從小嬌生慣養被伺候慣了,可你前夫也是他老媽身上掉下來的肉不是?你是你父母的掌上明珠,人家還不是他父母的心肝寶貝?平時沒老人在跟前,你前夫可以忍耐著伺候你;現在有老人在跟前了,你他媽的就是裝,也得裝出你挺賢惠的樣子來,這你不懂嗎?否則人家老人心裏該是什麽滋味?哦,自己辛辛苦苦生個兒子養這麽大,討個媳婦回家來當大爺供著,人家當媽的心裏能痛快嗎?反過來,你丫要人家老人伺候你,還挑肥揀瘦的,老人有義務伺候你嗎?來這伺候你是夠對得起你了。哦,人家伺候你吃了飯,連洗個碗你都不樂意,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皇家的格格?即便是皇家公主,實在不像話了還有個《打金枝》呢。
想到這裏,完全搞清楚了,這又是一個認為被人伺候是理所當然的索取者。這品行,估計連A女都不如。
和她的這番談話,不由得讓我想到了婆媳關係。
婆媳關係自古就是一個難處理的問題。婆媳永遠會有矛盾,這是由婆媳之間不同的角色決定的,矛盾的焦點就是男人——婆婆的兒子,媳婦的丈夫。
有人認為,婆媳矛盾產生於對男人感情壟斷權的爭奪。
這種貌似有道理論調其實大錯特錯。
一個男人,當他離開父母成家之後,做母親的就已經放棄了對兒子的感情壟斷。隻有那種存在戀母情結的家庭,才會出現婆婆與媳婦爭奪對男人情感壟斷權的現象。
但是,戀母家庭非常少。
出現戀母情結的家庭,或者是單身母親帶男孩子的家庭,或者是父親這個角色卑微、可憎或極端不負責任,母子之間由於特殊情形長時間相依為命,才會產生兒子的戀母情結。
要界定某人是否存在戀母情結,不但要看他是否依賴母親,而且還必須看他是否仇恨和忽略父親。兩個條件必須同時具備,才可以被定義為“戀母情結”。
很多對“戀母情結”這個詞一知半解的偽女權,一看到自己的老公孝順母親,或者比較聽母親的話,就武斷地下結論說這是戀母情結,這隻能說,這些偽女權根本就不知道“戀母情結”這個詞的含義是什麽,以及它是怎麽形成的。
這也難怪,偽女權本來就是半桶水晃蕩,她們對任何問題都是一知半解。
戀母情結(Oidipous Complex,也譯作“俄狄浦斯情結”)的心理學定義是:兒子“親母”與“反父”的複合情結。
必須注意到,心理學意義上的戀母情結,“戀母”和“反父”二者同時不可或缺。
“俄狄浦斯情結”這一名稱,來自古希臘悲劇家索福克勒斯的著名悲劇《俄狄浦斯王》。
古希臘城邦底比斯國王拉伊俄斯在年輕時曾掠走他人的兒子,因而受到了詛咒。在他自己的兒子俄狄浦斯出生時,拉伊俄斯聽到預言說,他會被自己親生兒子所殺死,並且兒子會娶母親為妻。驚慌之下,拉伊俄斯命人將俄狄浦斯丟棄到懸崖下,但為牧羊人所救,並將嬰兒送給科林斯國王波呂波斯收養。
俄狄浦斯長大後,也聽到神諭說他會“弑父娶母”。但俄狄浦斯並不知道,科林斯國王、王後並非自己親生父母。為避免神諭成真,俄狄浦斯離開科林斯獨自流浪。
當俄狄浦斯走到故鄉底比斯邊境一個路口時,因爭奪道路與一群人發生鬥毆。在扭打中,俄狄浦斯失手殺死了其中一位老人。
俄狄浦斯並不知道,這位老人就是他的親生父親拉伊俄斯。當時,拉伊俄斯正趕往神廟祈求神助,以解除獅身人麵女怪斯芬克斯給底比斯帶來的災難。
斯芬克斯喜歡抓住過路人讓對方猜謎語,如果答不出來的,她便將對方吞食。這個“斯芬克斯之謎”的內容是:“什麽動物早晨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而腿最多時最無能?”
在俄狄浦斯之前,沒有人能破解斯芬克斯之謎。因此斯芬克斯得意洋洋,又宣布誰能破解迷題,她就自殺。
底比斯人民不堪斯芬克斯所害,四處逃亡,田野荒蕪,城市蕭條。為了擺脫困境,底比斯在老國王拉伊俄斯死後宣布,如有人能解開謎題、從斯芬克斯口中拯救城邦的話,便可獲得王位,並娶國王的遺孀約卡斯塔為妻。
俄狄浦斯決心拯救底比斯,他來到斯芬克斯麵前,輕鬆地回答道,是“人”。
謎底揭開後,斯芬克斯羞愧得一頭紮入大海。俄狄浦斯拯救了底比斯,也繼承了王位,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娶了自己的親生母親為妻,生了兩個女兒、兩個兒子。
至此,“殺父娶母”的神諭得以徹底實現。
後來,受俄狄浦斯統治的底比斯不斷有災禍與瘟疫。俄狄浦斯向神祇請示,想知道為何會降下災禍。神諭明示,消災的辦法在於緝拿殺害前國王的凶手問罪。
在先知提瑞西阿斯的揭示下,俄狄浦斯才知道他是拉伊俄斯的兒子,終究應驗了“殺父娶母”的不幸命運。
震驚不已的約卡斯塔羞愧地上吊自殺,而同樣悲憤不已的俄狄浦斯,則在瘋狂中刺瞎了自己的雙眼,自我放逐。
這就是戀母情結的起源故事,故而戀母情結也被稱為“俄狄浦斯情結”。
精神分析學大師弗洛伊德認為,形成戀母情結或者戀父情結的基本原因是:兒童因為本能,在性發展的對象選擇時期向外界尋求性對象。
對於幼兒,這個對象自然而然地首先是雙親,因為雙親是成熟的男人和女人,與自己朝夕相處。男孩以母親為選擇對象,女孩以父親為選擇對象。
孩子做出這種選擇,一方麵是由於自身的“性本能”,另一方麵是由於雙親的刺激加強了這種傾向,即母親偏愛兒子和父親偏愛女兒促成的。男孩往往會對母親產生一種特殊的柔情,視母親為自己的所有物,而把父親看成假想敵,並想取代父親在父母關係中的地位。同樣,女孩也以為母親幹擾了自己對父親的柔情,侵占了她應占的地位。
心理學認為:每個人的成長都會經曆這樣的時期。不過,伴隨著成長,大部分人都可以消弭這種情結。比如男孩,他開始會表現出對父親的敵視,但是越來他會發現,自己的力量遠遠不夠強大,無法與父親比肩而立。轉而,他會崇拜父親的威嚴和力量,向父親學習產生認同,慢慢成長起來。
可見,父母角色定位比較正常的家庭裏長大的孩子,是無法形成戀母情結的。
但是,如果是陰盛陽衰的家庭,或者是離異母親帶著男孩子的家庭,問題就很大了。
陰盛陽衰的家庭裏,男孩麵對一個非常懦弱無能的父親榜樣,自然對他充滿鄙視,依戀母親的阻力很小,這樣,戀母情結會延續到成人。在單身母親帶著男孩子的家庭,幹脆沒有父親的榜樣,男孩會毫無阻攔地發展戀母情結。
這兩種家庭裏,如果做母親的意識不到這個問題,男孩成長起來後,會形成強烈的戀母情結。
而女孩的戀父情結也與之相類似,但是程度可能會輕一些。畢竟一般而言,女孩個性更柔弱一些。
所以,當一個女人發現自己老公很聽母親的話,先別下“戀母”的結論,而是首先得看看,他是不是陰盛陽衰或者單身母親帶男孩家庭裏出來的。
否則,你就搞混了“孝順”與“戀母”的區別。
戀母是心理疾病,孝順是美德。
那麽,排除了戀母情結之後,是什麽原因,導致當代社會婆媳矛盾狼煙四起?那要分析一下婆婆、媳婦、男人這個三角關係,每個角色的訴求是什麽。
先從婆婆這個角度出發。任何一名有正常母愛的母親,都非常希望兒子娶一位賢妻良母,照顧他,跟跑接力賽一樣,完成自己無法再做到的那些事。為什麽呢,因為男人的天性就不善於照顧自己,社會壓力也大。所以看上去身強力壯的男人,壽命卻比女人要短很多。比如我,伺候前妻十多年,吃飯都想不起自己是什麽口味,完全按照她的來了。原因在哪裏?不是我不想吃順口飯,而是想不起來要為這些事情操心,也懶得為這些事和她爭執不休——不是沒爭過,但我根本改變不了她頑固的想法。為了息事寧人,我隻好做忍者神龜了。
在古代,由於三綱五常作祟,婦女地位低下,夫為妻綱,媳婦進門就得“立規矩”,對媳婦全是約束,對婆婆卻沒有什麽製約。如果一個人本身心地不善,又無強力製約,那麽人就容易為所欲為。如果婆婆心不好,會變得十分挑剔,因此古代惡婆婆很多。很多時候,做兒子的能容忍,做婆婆的卻不能容忍。這是因為,兒子與媳婦之間有愛,盡管那時是包辦婚姻,但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還是會產生愛。有愛就有寬容。婆媳之間沒有這種愛,所以婆婆會顯得非常霸道、刻薄,甚至惡毒。因而在古代,“惡婆婆——軟媳婦”這類矛盾多,比如《孔雀東南飛》裏描述的那樣。
但是到了當代,婆媳矛盾的性質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三綱五常早就被打破了。不僅打破了,而且這東西跟鍾擺一樣,在一邊被強製久了,一放手又跑到另一邊去了,所謂的矯枉過正。
在這種環境下,很多年輕女性連最基本的女人規範都忘記了,導致婆媳之間的矛盾性質也發生了根本性逆轉。
舊的規範盡管錯誤,但並非一無是處,它也是古人千百年智慧的沉澱。盡管有很多糟粕,但它還是有它合理的地方。而革命,往往是玉石俱焚,連洗澡水帶孩子一起潑掉了。也就是說,那些陳舊規範中,合理的一麵也被拋棄了。
人失去約束,就會變惡。這是個古今通用的真理,當代的女人們也是這樣。
因此,當代的婆媳矛盾,以“惡媳婦——軟婆婆”居多。婆婆與媳婦之間,婆婆實際上處於弱勢一方,年齡、體力、經濟條件和受教育程度,往往都趕不上媳婦。
我們七〇後這代城市人的母親,多數是四五十年代出生的,她們年輕時受到了最後一代惡婆婆的欺辱,而婦女解放的思想又比較深入她們的內心,因此很少有古代“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渴望,反而有不少人對“惡婆婆”這個形象尤其厭惡,自己就會主動規避,生怕自己年輕時做小媳婦的痛苦再傳下去,因而成為所謂的“軟婆婆”。
農村情形要複雜一些,那裏有更多的傳統和習慣的束縛,但,也在緩慢地改變。
“軟婆婆”們無論對媳婦有多不滿,對媳婦總是一味遷就,遷就不下去了就躲避,典型人物就是我老媽。盡管我老媽對我前妻一直不滿,但仍舊以“負責”為由建議我跟她結婚;結婚後見沒什麽改觀,就抱著“激發母性”的希望,要我盡快要個孩子。
我的婚姻存續了十年,老媽一共隻和前妻發生過一次正麵衝突:我女兒出生後,前妻以保持身材為理由,拒絕給女兒喂奶。原本抱著“激發母性”目的、此時希望徹底破滅的老媽,才真的怒火攻心了,當場就和前妻吵了起來。結果前妻那刀子嘴咄咄逼人,把老媽愣是吵得犯了高血壓。
在那次爭吵後,前妻為了報複老媽的爭吵,居然以有了孩子為由,拒絕再叫我老媽為“媽”,而是稱呼“奶奶”。
我聽了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非常生氣,就質問前妻這是什麽意思?
前妻振振有詞:“這怎麽啦?我們那裏都是這麽隨著孩子叫的。你看我哥我弟叫我爸,都不叫爸,叫老頭子。”
我當即發怒了,吼道:“放你媽的屁,你們家那群下等人之間怎麽叫,不關老子的事情;但你既然進了我們李家的門,你他媽的就得給我改過來!否則,我們就離婚!”
當時,我已經對她們家那群人鄙視到了極點。在我嘴裏,一提到“你們家”,就會跟著幾個固定的詞:比如“那群爛人”、“那群下等人”、“那群畜生”,等等。
我從不蔑視貧窮,但我絕對蔑視下賤。
結果,在我的壓力下,前妻不得不改了過來,但非常不情願,依舊含含混混的。
不過,最終我們離婚了,還真算是讓前妻的這個稱呼名副其實了。
對此老媽心裏也堵得慌,但她這個人太軟弱。吵過之後,見前妻還是沒什麽改觀,她竟然勸我為孩子犧牲掉自己。
可她自己也忍受不了前妻這個人了,就盡量避開我們,求個眼不見心不煩。哪怕過年過節,都要我一個人回去,或者幹脆不回去。我有時請她到我家住一段,她也總是扯理由婉拒。
期間,有幾次我忍無可忍鬧到離婚地步,我媽又用孩子問題來壓製我,讓我取消離婚的打算。直到後來我自己辦了手續,再告訴她我離婚了,她還很吃了一驚,但旋即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我已經解脫了,她也解脫了。
我前妻很清楚我老媽的軟弱。即使我離了婚,我那個極品丈母娘生病,前妻還求我媽帶她去醫院,卻不敢求我。而我媽,居然也就去幫了這個忙。
照理說,前妻跟我媽這婆媳之間應該關係很好吧?
恰恰相反,前妻一開始就敵視我老媽,她總是把我媽說成破壞我們倆關係的罪魁禍首。但她卻又信賴我媽,想找人幫忙幹什麽麻煩事兒的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媽,第二個才是我。因為我幹是幹,但我會抱怨;我媽連抱怨都不會。
奇怪嗎?不奇怪。
前妻出現這種自相矛盾的心態,是因為她學會了偽女權主義的婆媳觀,一開始就把婆婆定位為自己要打敗的敵人。這就是惡媳婦心態。在她們眼裏,找了老公就是找了免費的勞工,那麽勞工的老媽,當然就是免費的老媽子。偽女權用雙重標準看待一切:既想老人伺候,又不想老人約束。
毫無疑問,信奉偽女權主義的女人家庭裏,絕大部分的婆媳矛盾是因為惡媳婦產生。
偽女權主義的信奉者,根本就不會也不願意去照顧男人,婆婆心裏必定非常難受。天下很少有母親不愛自己兒子的,即使是偽女權們,等她們有了自己的兒子,辛辛苦苦拉扯大,怕是也不願意兒子找個母夜叉回來供著吧?
當年我父母就對我前妻待我的態度十分不爽,隻是他們的選擇是:在提醒了我很多次,與前妻委婉地談了多次以後,發現前妻根本不打算做什麽改進,就盡量不和我來往,要求隻和前妻維持麵子上的關係。我見這矛盾難以調和,也就能少帶前妻去父母家就少帶。
那十年,我的父母其實也掙紮在是支持我離婚還是反對我離婚之間,有時看看我的生存質量覺得心疼,想讓我離婚;可有時看看女兒還小,覺得離婚對她是傷害,就又勸我不離婚。對他們來說,這種掙紮也是一種十足的煎熬。
我自己就是個優柔寡斷的個性,而我父母對我婚姻態度的左右搖擺,更加劇了我的猶豫,所以才磨嘰了那麽久。
我前妻意識到了這種隔閡,但她根本不打算改變。因為她接受了偽女權主義的婆媳觀,自認為婆媳關係永遠不可能處好,也就不打算去處好。況且,她自己也還喜歡“獨立空間”呢,我周末回家不帶她去正合了她的心意,她可以逛街做美容洗桑拿享受日式按摩。
即使是這樣,父母與前妻的矛盾還是很突出,因為一想到自己最疼的老生兒子糟糕的生活質量,他們心裏就會很不舒服。
出現這種情形時,作為兒子、丈夫的雙重角色,男人如果還對媳婦有情,又改變不了她,就會想辦法做出一些假象,讓媳婦演戲給老人看,裝出一副賢惠的樣子來。
當初我父母看到我的生存質量,很不滿意。隻是他們不不好意思當著前妻的麵去說什麽,隻能背後跟我說幾句。
雖然我自己早就對前妻一肚子不滿意,但還是擔心婆媳處不好關係。因此,我起初是昧著良心跟我媽說:張佳麗這個人有點不懂事,但對我還是很好的。
然後,我又告誡前妻:不管我倆之間怎樣,但到了我父母麵前,就是裝,你也必須裝出賢惠的樣子來。
可前妻依舊我行我素,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信奉偽女權主義的女人,不是智商低就是情商低,霸道慣了,連戲都不肯演,反而認為肯定是老人從中挑撥離間了:哦,你們不在跟前的時候,是你兒子伺候我,你們一來我就得幹活,這他媽的不是你們挑撥的是什麽?
所以,偽女權主義者遇到這種情況,就會想方設法而擠兌和報複婆婆。但男人同時是婆婆的兒子,看到媳婦惡言惡語對待自己的母親,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可偽女權們平時強硬慣了,男人妥協慣了,她們往往不懂得見好就收,而是一味強硬下去,男人不來個衝天一怒才怪。給你丫一耳光還算是好的,起碼是教訓你要老實點,還打算挽救一下你;等到了這一耳光都懶得打了,那就是真的準備把你當破爛扔出去了。
有些人說:男人作為婆媳矛盾的焦點,必須想辦法調和婆媳矛盾;甚至有人認為婆媳矛盾能否解決,關鍵在於男人如何調解。
這樣想問題的人,完全是本末倒置。
男人應該想方設法調和婆媳矛盾是不假,但你得搞清楚:那是婆媳矛盾,矛盾的主體是婆婆與媳婦,男人在這對矛盾中隻能起到中間人的緩衝作用。中間人的技巧和智慧當然有一定用處,但不起決定性作用。這對矛盾是否能夠調和,關鍵在於矛盾主體是否願意調和。
這就好比,房屋的買賣能否成功,關鍵不是看房屋中介公司水平如何,而是看買房子的和賣房子的是不是有買賣誠意。有誠意的基礎上,加上中介人員的適當運作,買賣就可以成交。假如雙方中的任何一方缺乏誠意,那中介人員就是蘇秦再世,張儀重生,也照樣無可奈何。
所以,誠意是解決現代婆媳矛盾的關鍵,男人的態度和技巧隻是一個催化劑。
那麽,我就來分析一下婆媳這對矛盾體中,哪一方會缺乏誠意?
先看婆婆。正常家庭裏,婆婆對媳婦產生不滿,是基於兩個主要原因:一是認為媳婦對男人照顧不周導致不滿,二是因為自己的老思想對媳婦的新派作風,比如花錢購物、衣著打扮等等,感到不滿。至於爭奪對兒子的情感壟斷權問題,前麵已經證明過,那是個以偏概全的偽推論,不討論這類特例。
兩個不滿中,第一個不滿是能夠得到兒子的支持的。假如妻子對自己確實照顧不周,男人自己首先就會不滿。那麽,當婆婆表示出不滿時,男人會因為共鳴站在婆婆這方麵。
第二個不滿是得不到男人支持的,因為作為年輕人,男人自己都不會去遵循老一套做派,遇到代溝問題時根本不用媳婦出馬,自己就會搖頭抵製,也許方式有硬有軟,但抵製是肯定的。
男人在代溝問題上肯定不會站到婆婆這邊,這是由他自己作為一個年輕人的客觀地位決定的。無法想象一個年輕男子,願意把自己老婆打扮成一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但男人打扮老婆也是有度的,這個度就是不要給家庭帶來壓力。男人對物欲狂女人,也會產生不滿。
因此,隻要媳婦與自己男人之間不存在觀念上的巨大差異,那麽在這個問題上的力量對比是1:2,媳婦基本上會穩操勝券;如果媳婦是個物欲狂,那麽,這個對比就會反過來成2:1,物欲狂媳婦就輸掉了。
在媳婦對自己照顧是否周到這個問題上,問題有些複雜,而且可以考驗一個男人是否公平。在這個問題上,男人可以分為三類:極端自私的索取者,懂得感恩的正常人,心宅寬厚的奉獻者。
那些自私的男人,男人中的索取者,無論媳婦怎麽盡心照顧自己,他都會覺得不夠,因此當婆婆對此表示不滿時,無論何時都會站在婆婆角度,實際上是站在自己私利角度。正常的男人懂得感恩,媳婦照顧的好會感激,如果婆婆批評的不對,他們會抵製;但如果媳婦照顧的不好,他們就會滑向婆婆一邊。
而心宅寬厚的男人則是,如果媳婦照顧的不好,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偽裝成照顧的好;就會產生平時對媳婦不要求,婆婆來了才要求的情形。而這種情形,反而會讓那部分智商或者情商偏低的媳婦更加痛恨婆婆,因為她們不但不會體會到丈夫的苦心,反而會感覺婆婆是導致丈夫不滿的罪魁禍首。
沒辦法,世界上就是存在這類人,特別是那些好逸惡勞慣了的偽女權們更是如此。
婆媳矛盾的核心,是媳婦究竟願不願意照顧男人,以及照顧得怎麽樣。如果是比較賢惠的奉獻者女人,遇到懂得感恩的正常男人,再有一個正常的婆婆,那麽婆媳關係就不會存在什麽大問題,因為力量對比是0:3,大家一團和氣;即使婆婆是挑剔的,那麽力量對比仍舊是1:2,媳婦還是會穩操勝券。
如果是個偽女權女人,那問題就大了。無論是正常的婆婆還是挑剔的婆婆,都忍受不了好逸惡勞的偽女權對自己兒子的壓製和冷漠,而男人自己也在痛苦中搖擺,遇到婆婆對媳婦不滿,幾乎會毫無疑問地站到婆婆一邊。即便是奉獻者男人,其實也是在忍受,當有婆婆幹涉,也就會滑向婆婆的立場。這樣,偽女權就不占優勢了,力量對比成了2:1,偽女權處於下風。
但偽女權就是偽女權,攻擊性是偽女權的一個重要特征。喜歡在婚姻中博弈、而且一定要占上風的偽女權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想方設法重占上風。為此,她們甚至不惜把外界力量引入婚姻中,導致矛盾更加複雜。可是她的攻擊性麵臨的是婆婆與男人的聯盟,這時,婆媳矛盾就會異常尖銳甚至白熱化。
當代偽女權是泛濫成災的,因偽女權引起的婆媳矛盾也非常普遍。在這種類型的婆媳矛盾中,自私的男人和正常的男人不會存在立場搖擺,寬厚的男人才會左右為難。因為寬厚,他希望息事寧人,因此他會要求媳婦偽裝;但因為自己本身就深受偽女權之害,他也希望通過某種方式讓媳婦改變。但這玩意裝是裝不像的,何況偽女權們自己都懶得去裝。
因此,男人會痛苦於兩方的爭鬥,搖擺不定,但最終還是會分化:一部分男人造反,一部分男人逆來順受;但最終多半還是會造反,少部分成為太監窩囊廢。越是心宅寬厚的男人,遇到偽女權挑起的婆媳矛盾,掙紮的時間就越長,矛盾就越複雜。
偽女權主義者一般都有很強烈的受迫害妄想,總是覺得老公或者婆婆在欺負她。其實這是對自己行為的一種不自信,因為她們沒有厚德做基礎,也擔心有朝一日等自己人老珠黃了,老公會甩了自己。我的前妻在婚內就是這樣:盡管我錢全交,事情全做,還得忍受她的性冷淡和壞脾氣,但她卻總是說我欺負她。
男人裏邊也有很多壞的,社會的不斷變遷以及自身修養的欠缺,也讓很多男人變得無恥無情,常常會遇到很多好女人被男人辜負和欺騙的情形。但是,假如因為有壞男人或者壞女人的存在,而拒絕為家庭付出,那麽,世界上將不存在幸福的家庭。
偽女權主義者們從世上存在壞男人這件事裏,得到了自己被迫害的暗示和妄想,總是把自己想象成《孔雀東南飛》裏邊那個可憐的小媳婦劉蘭芝,並且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攻擊性,這樣才不會跟劉蘭芝那樣淒慘。但是,很遺憾,她們根本就不是劉蘭芝,她們隻是一群隻會愛惜自己羽毛的母老虎懶八婆,自比劉蘭芝那樣的賢妻良母,是對古人賢淑品德的侮辱。
H女的婚姻失敗,婆媳矛盾是一個原因,被男人打也是一個原因。
常聽有人發表言論說,男人無論怎樣都不能打老婆。還有人說,打老婆可以上癮,一次打了,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想,講出這類話的人八成是看了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講話》,裏邊那個變態安嘉和是一個偏執狂,夾雜著自卑與偏執,他屢次對他的妻子無端猜忌,痛下狠手,甚至最終不惜去殺人滅口。
看起來確實很可怕。但現實中有幾個安嘉和這類變態?那是特例不是規律。我對那個“無論怎樣都不能打老婆”中的“無論怎樣”嗤之以鼻:這是那些悍婦們,為自己炮製出的超級安全套——我可以為所欲為,但“無論怎樣”,你都不能打我;我可以沒有底線,你得有底線;我可以傷天害理,你不能動我一指頭。
現實中,對女人動過手的男人其實也分很多類型,一類是確實有暴力傾向,又沒什麽顧忌,因而常拿老婆練習拳腳的。這類人是打老婆成癮的,比如D女的老公。但隻要不是安嘉和那樣的偏執狂,這類男人其實也有招懲治,那就是打蛇七寸,抓住他的弱點。D女複婚時,她的公婆為了防止那個不孝之子再對D女動手,把房子過戶給了她,而且雙方還立下了書麵協議,明文規定以後那男的再敢動手就淨身出戶。這樣,算是把這個暴力傾向的男人給治住了。
還有一類打老婆的,是被逼上梁山的,就比如幾年前我與前妻鬧翻時給她的顏色。並非我為自己辯護,而是我至今認為,自己的行為沒有絲毫錯誤。沒錯,男人是不該打老婆,但那要看什麽老婆,一個成天張牙舞爪騎到老子頭上拉屎的老婆,給她一個教訓讓丫清醒一下也無妨。不給她一個教訓,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幾斤幾兩,不知道男人不跟她計較隻是讓著她,不知道做事得講個分寸。
而且,我揍了她也不會上癮,而是直接要跟她離婚。我那一打,跟一般人想象中打老婆後發生的情形有點不同:來懺悔的不是我,求挽回的也不是我,表明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麵的也不是我,而是前妻自己。
打她的時候,我是恨其不淑、怒其不爭,在一切勸告建議統統無效的情況下出此下策。一是為了發泄內心積聚已久的憤怒,二是還想通過這種方式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悔悟。但是,打她的同時也意味著我的墮落,雖然她後來多次表示那幾下沒什麽,還願意跟我好好過,可我自己卻無法邁過心裏這道坎。你他媽的把老子都逼到了要動粗打人的地步,老子不跟你離婚還等啥?還等自己真的墮落到安嘉和那個地步?雖然後來的兩年磨嘰裏我們仍舊爭吵不斷,冷戰頻繁,但我已經對她徹底絕望了,所以老子才懶得動你一個指頭呢,離婚算球。
談及家庭暴力,人們在熱衷談論打老婆現象時,往往忽略了另外一種低烈度但更加可怕的暴力:冷暴力。我與前妻共同生活十多年,深受冷暴力之苦。
慣用冷暴力的一般是女人,因為玩熱暴力的話,除了少數練過柔道摔跤散打拳擊的特例外,女人基本上不是男人的對手。所以,女人們也會揚長避短,更多地采取冷暴力。
相比之下,玩冷暴力男人就不行了。男人的心不夠細,缺乏耐心,一般也想不到去跟家裏女人鬥什麽心眼。但女人就不一樣了,女人愛玩心眼,偽女權們更是為了利己目的把心眼玩到了極致。心眼玩到極致,就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暴力。
不過,喜歡用冷暴力壓迫男人達到自己目的的女人們,千萬別以為這種動口不動手的折磨不會傷害到夫妻關係。實際上,它對婚姻的殺傷力更大,而且因冷暴力導致的離異是無可挽回的。如果是偶爾的熱暴力,沒準兒兩人在一時激憤之後,還能記起其他的溫情,不是說“小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嗎?
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個家庭是需要愛和關懷的;但冷暴力會把家庭裏的溫情一掃而光,會導致對婚姻生活的厭倦、恐懼和徹底絕望。熱暴力是一時看得見的傷害,冷暴力則是天長日久的無形折磨。這種水滴石穿式的特殊暴力,會在不知不覺中損耗掉一切感情基礎;等你發現對方已經無法忍受時,他連回頭的理由都找不出一個。
也許你能通過冷暴力得逞於一時一事,但記住一句話: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開導了一下H女,說:“其實戀愛時跟婚後是不一樣的,一個男人戀愛時可以寵著你,順著你,但你要跟他過一輩子啊,婚後你不能總是陶醉在戀愛的感覺裏,得學會適時轉變角色。”
“轉變?憑什麽轉變?男人本來就比女人身體好,愛我的話,自然就應該多幹點,一個大男人成天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斤斤計較,還算個男人嗎?”
顯然,我的開導對H女無效,甚至讓我感覺到攻擊矛頭已經轉到我身上了。
“呃……”我無言以對,心想,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老子勸你兩句你還他媽的連帶攻擊起我來了?好,你就一條道走到黑吧。
“你離婚時才26歲,怎麽拖了這麽多年?”我怕談下去又會出現不歡而散的情形,連忙轉移了話題,切開一塊牛肉放在嘴裏,邊咀嚼邊問。
“唉,一言難盡。”H女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離婚後也遇到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是個大老板,追了我好幾年了。但是我跟他接觸一段,覺得那人人品不夠好,不願意答應。直到現在,他還總是經常打電話來,可是我不想理他。”
大老板?又見大老板。中國的大老板太可憐了,總是被離異女給一腳踹。就你這鳥樣還嫌人家大老板人品不好?真是搞笑。當然,我早不是傻小子了,很清楚H女這番話的真正意思:或許有個不大不小的老板跟她交往過,而且上過床,為她買了幾件衣服,但那人不打算跟她結婚。而現在,那個大老板或者小老板早就不跟她來往了,或者說,她已經意識到了大老板根本就不打算娶她,這才急著來相親,而且暗示我說沒錢買好衣服穿。
賣身,被甩,抱怨,幻想,破滅,這就是偽女權離異女的生活方式。說不上人家這麽過不好,反正一個人一個活法,而這種活法不適合我。還是得感謝A女,她教會了我如何根據假話和假象判別女人的真實麵目。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名冷酷的醫生,先是誘導著這女人脫去衣服,接著剖開她的胸膛,然後掏出她的心髒,放到顯微鏡下研究一番,說這心髒病變了,再把它丟進垃圾桶裏。
“那你想找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我肚子裏塞滿了烤牛肉烤羊肉烤鴨肉,一邊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剔牙,琢磨著待會去健身館裏把這些動物肉轉化為自己的肌肉,一邊提出了我最後一個問題。
“必須心疼我,有責任心,有事業基礎。”H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嗯,這三條,其實也不錯,很多女人都是這麽想的。隻是,偽女權主義者們要求的“心疼”,跟賢妻良母們要求的“心疼”內容不一樣。偽女權主義者要求男人一天到晚圍著她屁股後麵轉,做飯洗衣服抹桌子洗碗拖地看孩子一肩挑了。
隻是因為智商與情商的問題,她們想不通一個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麽時間精力去玩“事業基礎”。
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好多男人還不是希望自己老婆既能賺錢又能伺候自己嘛,隻是這類人為自己想得太多了,想馬兒跑得快,還舍不得給馬吃草。
談到這裏,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買單後我把她送上出租車,然後就Over了她。當然,也可以說她Over了我,反正她感覺我條件很一般,也沒再主動跟我聯係。
就這樣一連相了五六次親,次次都是一麵之緣,“見光死”率高達100%。當然,我不能說次次都是我把別人給Over掉了,那多不厚道,人家也許也把我給Over掉了。
隻是,我在相親時缺乏起碼的誠意,完全是為了履行個義務哄老爸老媽開心。甚至,這種缺乏誠意已經到了,在其中G女和H女這兩個女人給出暗示可以考慮上床時,我都懶得去借坡下驢的程度,一心一意做我的王老五。
其實王老五的生活也很快樂,上班,下班,吃飯,運動,思念亡妻,睡覺,興致來了看看碟子上上網,每天生活的隨意而輕鬆,甚至都來不及感到寂寞。沒有人氣我,沒有人吵我,沒有人煩我,沒有人管我。而我自己也能管得住自己,也不自尋煩惱。
甚至,連吃飯我都不願意自己做了,就跟認識我之前的孫倩那樣,要麽在外邊混,要麽吃方便麵,甚至有時隻吃點水果。
我沒有什麽物欲,該有的我都有了,沒有的我也不想爭取,所以我輕鬆。我也沒有什麽性欲,雖然身邊長期沒有女人,但精力都在長時間的運動中消耗掉了,反而不像以前那麽覺得憋悶了,所以我快樂。
和D女也常常電話聯係,有時見麵吃個飯聊一聊。她成了我的紅顏知己,盡管在我最終決定選擇孫倩之前,和D女曾一起度過無數春宵月夜,但此時她卻成了我的紅顏知己。
在上次D女試圖充當我的臨時妻子被拒絕之後,D女再沒有跟我暗示過上床的事。即使和我一起在外邊吃飯喝茶,她也嚴格地輪流買單。
我知道D女的個性,輪到該她買單時也就不強行買了。
有時D女也會跟我到家裏坐坐,幫我整理一下房間,為我做一頓她擅長的川菜。甚至,她依舊會把頭埋在我的懷裏,撫摸我的胸膛,說我又恢複以前的活力了。我也依舊會撫摸她光滑緊繃的臉蛋,深嗅著她頭上散發出的香波氣息。此時,也許我給她一個吻我們就又會到床上去,可是我一次都沒有。我始終敬重她,為她的自尊,她的善良,她的溫柔,她的剛強。
前妻和女兒,我偶爾也見,對女兒的成長、生活、學習也一樣關心,隻是沒有以前那麽牽掛了。漸漸地我的性格變了,對什麽都看得很淡,哥們的聚會也很少去,以至於軍子老是抱怨我們那個“四人幫”現在都成了“鏘鏘三人行”了。
但是我對他的抱怨嗬嗬一笑,依舊喜歡自己呆著。
即使是思念後妻,也不像以前那麽動不動就流眼淚了。此時思念的,都是她美好的一麵,而不去想她的離去給我帶來的痛。她的衣服我一直保存著,每天晚上拿出來嗅一嗅,摸一摸,看看她的照片,她的錄像,回想起和她在一起那些美好的時光,有時甚至臉上都會浮現出微笑。
即使去為她掃墓,站在她的墓前也不再哭哭啼啼,而是就那麽站著,跟她進行心靈的對話。我能感受到,她很高興我能重新快樂起來,即便是她墳墓周圍的鬆柏被山風吹得沙沙作響,也帶著一絲輕快與欣慰,就像她以前和我在一起時發出的那種由衷的歡笑。
至此,我,李守傑,完成了人生角色的一次大轉變,我從一個多愁善感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無欲無求的男人。或許別人感覺到我有些冷漠,但我自己不再折磨自己。是的,無欲則剛,我就沒有了喜怒哀樂,什麽都不能讓我喜形於色,什麽都不能讓我慘然淚下,什麽都不能讓我怒火攻心。
我就那麽一個人遊離於芸芸眾生之間,每天與他們擦肩而過,點頭微笑,卻又對他們熟視無睹,漠不關心。似乎,人世間的一切都不能再撥動一下我的心弦。
如果不是遇見E女,那麽我的生活可能就會這麽繼續下去,成為一個看破紅塵、與世無爭的獨行大仙,過著單調但充實,孤獨但快樂的日子,沒準兒再修行一段時間,修成個什麽怪傑法師、變相活佛之類,跟大家說禪論道的也說不定。但是,也許是我佛緣太淺,慧根不深,終於還是有一種力量,把我從一個四大皆空的極樂世界再次拉回到滾滾紅塵的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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