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E女
最明亮的歡樂火焰大概都是由意外的火花點燃。人生道路上不時散發出芳香的花朵,也是從偶然落下的種子自然生長起來的。
——塞繆爾
2007年春末夏初的某日,下班後我又跟往常一樣,去辦公樓下健身館消磨時光。
一口氣做了一百個仰臥起坐,實在太累了,我躺在仰臥起作板上休息片刻。
仰臥起坐板不是平的,而是和地麵呈30°~45°夾角,這樣在運動時對腹肌的牽引力度更大,鍛煉效果更好。因此,躺在仰臥起坐板上休息時我是頭朝下的,呈現在我眼中的,是一個倒懸的世界。
閉上眼睛,睜開,深呼吸,放鬆,屏氣。正在我恢複了體力,打算重新開始時,在我的倒懸世界裏突然多了一樣風景。
那是一雙玉腿。
那不是一雙普通的玉腿。
那是一雙穿著淺金色魚嘴高跟鞋、杏色短裙的玉腿。
心弦突然間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撥動了一下,以至於我觸電般地從仰臥起坐板上彈起,抓住仰臥起坐板的扶手扭過身,錯愕地盯著那雙腿看。
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不是,那個女人不是孫倩,這不是在她的辦公室裏,她也沒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對我昂起頭來。
這也是一個來健身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比後妻矮一些,大概有165cm的樣子。年齡似乎也跟後妻也差不多,不過現在的女人都會保養了,看著和後妻一樣顯得年輕。
除了杏色短裙和魚嘴高跟,那女人上身穿著一件月白色的收腰短袖襯衣,留著微卷的長發,昂首挺胸,在我眼前飄然走過。鞋跟撞擊地板時發出的“噠噠”聲,清脆而誘人,讓我禁不住屏息傾聽,又浮想聯翩。
這就是E女,以這樣的方式走進了我的視野,走進了我的生活。
她右肩挎著一個坤包,左手拎著一個大塑料購物袋。我估計,裏邊該是運動服和洗發水之類的東西。
我就那麽向她行注目禮,直到她走進了女更衣室看不見,我才躺下去,繼續完成我剩下的運動定額。
做完了仰臥起坐,我又走到跑步機上開始跑步。
我喜歡在跑步時聽熱情奔放的拉丁音樂,就把隨身的Mp4打開,把耳機塞進耳朵。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往女更衣室那邊瞄,期待著這個看上去跟後妻有些神似的女人早點現身。
但很遺憾,她半天都沒出來,我都跑到2500米了,她都沒出來。
我猜想,大概人家早就出來,到樓上練瑜伽去了,我沒看到而已。
想到這裏,忍不住對自己心生雜念有些自嘲,也就自顧安心跑步。
又跑了一會,大約到5000米的時候,在我視線的末梢,一個穿白色運動短袖的女人身影走上了我身邊的跑步機。
我稍稍扭頭一看,居然是E女。
不知怎麽的,看到她來,我突然有了一種欣慰感,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E女沒有注意到我心情和步伐的變化,走上跑步機專心調著麵對她的液晶電視頻道,選了個電視劇,走了幾步後漸漸加速,輕快地跑了起來。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短裝,剛才披著的長發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伴隨著輕快的步伐有節奏地甩來甩去。
這幅景象,又讓我不禁想起以前和後妻來這裏鍛煉的情景。那時,我們就這樣在相鄰的跑步機上跑步,她就喜歡把頭發紮成馬尾辮,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我一邊回憶,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個女人的側麵。
她的麵孔也很清爽,鼻子長得特別漂亮,鼻尖小巧而挺直。人的麵容就是這樣,漂亮的其實都差不太多,難看的才會千奇百怪。
她的身材也棒,胸挺腰細臀翹,看上去簡直就像小一號的孫倩。隻是,她的腿和後妻的腿不太一樣:後妻的小腿肚子是圓滑的,而E女的腿肚子上能看到些肌肉。看來,她是個常鍛煉的女人。
我繼續跑步,轉眼間到了我平時的運動定額10000米。正準備下台,但是看E女並沒有停下來的樣子,也就沒停下來,而是跟著她繼續跑。
E女目不斜視,專心致誌地邊跑邊看她的電視劇,步伐依舊輕快。
牛人啊,我心想。跑5000米連氣都不喘一下,這身體素質在女人裏可真算強了。
轉眼我又跑到了15000米,E女還是沒停下來。
操,不會吧,她可是跑了快10000米了。沒辦法,我總不能就這麽撤退吧?那多沒麵子。得,咱舍命陪君子了,繼續跑。
當我氣喘籲籲地跑到19000米的時候,E女停下來了,先是減速慢跑,再快走,再慢走,最後停下。然後,從跑步機上下來,因為慣性的原因扶著跑步機扶手適應了幾秒鍾,又轉身走向了女更衣室。
我也連忙停了下來,一邊擦汗一邊喘粗氣,探身往她跑步機的操作麵板上看了一眼。
我操,她跑了13500米!
而且,根據花費的時間和距離推算,她的速度跟我一樣是每小時9公裏。
跑這麽多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丫跑完了連喘都不喘。
牛,太牛了,太他媽牛了。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心裏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說實話我第一次見到她就很喜歡她,就想找機會跟她搭訕。我總感覺到,她身上有太多的地方讓我想起孫倩,無論長相還是氣質。
隻是我一貫喜歡磨嘰,見了漂亮女人一般都不敢立刻上前說話,寧可多磨嘰幾天,創造時機等對方先開口,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磨嘰的時間長。兩年前遇到孫倩時,我可是整整裝了兩個月的普京,用盡渾身解數才把她騙上床。
當天晚上回到團結湖家裏睡覺時,我居然又夢到孫倩了。我夢到和她一起繞著湖跑步。她穿著白色的運動短裝,紮著高高的馬尾辮。我喜歡看她馬尾辮一甩一甩的樣子,總是讓她跑在我前麵,她邊跑邊回頭衝我笑。漸漸的不知怎麽著,那麵孔竟然變成E女了,過了一會又變回來,又過一會再變回去。
弗洛伊德研究過夢的起源,古人也說夢是心頭想,我的潛意識裏不但為孫倩保存著位置,又接受了E女,這個與她有些神似的女人。
喪偶者就是這種心理狀態,心中有個失去的另一半的完美形象,然後就對遇到的那些人捕風捉影,發現任何一點與亡夫亡妻相似的地方都會激動不已。
盡管我總是自我標榜遇事沉著、思維縝密,但我還是無法超脫於人類情感的普遍規律。
第二天晚上運動時,我居然又遇到了E女。
這次,她選了離我稍遠的一台跑步機。我見她離我遠了,就先停下來,做了幾分鍾器械,然後“無意”地走到離她最近的跑步機上。
繞這麽一圈再過來也是事出無奈,誰讓我就喜歡磨嘰呢?通過這種“曲線救國”的方式,我才不至於覺得尷尬。
我常去的那家健身會所收費比較高,人一直不是很多。這也是我喜歡去那裏的原因,我不喜歡大眾健身館裏滿騰騰的人,嘰哩哇啦地開著電視跑步,腦袋都要被吵破了,空氣也不好。我喜歡安靜地運動,欣賞音樂,邊跑邊想一些事情:或者回憶往事;或者幻想穿越時空成為崇禎,手持現代化武器痛扁李自成張獻忠的流寇隊伍;或者幻想自己成為一個超人,隱藏在芸芸眾生之中,卻替天行道、懲惡揚善。
可我現在沒心思去想別的了,我隻想找到一個和E女接近的機會。
但很遺憾,我找不到可乘之機,這一天又被我磨嘰過去了。
第三天晚上,我和她在健身會所的觀光電梯裏遇到了,裏麵就我們兩個人。在電梯上行的時候,我忍不住朝她看了兩眼。她的表情也和後妻有些相似,冷豔孤傲,顯得高不可攀。
出電梯的時候,我用手為她擋住電梯的門示意她先出去。她走出電梯後,返身對我報以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
教養和氣質就在這種細節中體現:一個沒有教養的男人,出電梯時絕對不會想到讓女士優先;一個沒有教養的女人,在男士為她擋住電梯門的時候,也想不起回報給對方一個微笑。
那是如驚鴻照影般的一瞥。
她換衣服還是慢得出奇。我隻得先做器械,等著她。等她上了跑步機後一段時間,我才從器械區出來,慢吞吞地走到她旁邊的跑步機上。
她看到我,側過頭來對我笑了笑,我也衝她笑了笑,兩人繼續跑步看電視。既然打算跟她說話,我就不欣賞音樂了。我也看電視,而且特意跟她調了同一個頻道,這樣就等於告訴她,我不想用不同聲音的喧鬧打擾到她。
“你經常來這兒健身吧?”終於,她感受到了我的善意,開口說話了。
她的聲音很悅耳。
我磨嘰了好幾天,就是在等這句話。
“是啊,都好幾年了,你也常來吧?”
“是嗎?”E女顯得有點驚訝:“我也在這兒好幾年了,怎麽就沒看見過你。”
我也沒看見過你,我心想,如果不是那天你穿了我後妻那種杏色短裙和淺金色魚嘴鞋,我怕是一輩子都看不見你。
“大概是那時我們緣分沒到吧,嗬嗬。”我開了一個曖昧的玩笑。
“是,也許吧。”E女附和了我一聲,又想了想,問:“你叫什麽呀?”
“我叫李守傑。”我答道:“守護的守,傑出的傑”。
“我叫趙雅軒。”E女自我介紹。
趙雅軒?怎麽起這麽個俗氣的名字?比我的李守傑還俗。雖然“雅軒”這兩個名字讀起來朗朗上口,寫出來也優雅精致,但現在叫什麽雅軒的太多了,什麽張雅軒王雅軒李雅軒趙雅軒,還有個類似的蕭亞軒……再美的名字,叫的人一多,就顯得俗;再有品位的時裝,要是滿大街人都穿,也顯得沒品位。
俗是俗,不過我覺得這幾個字倒是挺配她的:步態優雅,器宇軒昂,要是沒那麽多張雅軒王雅軒李雅軒的話,她這個名字應該算很好的。特別是考慮到她可能是七十年代生人,那時叫什麽繼紅、衛東的一大堆,她的父母為她起這個名字,眼光還是很超前的。
“同誌,可找到你啦。”我一邊跟她聊天,一邊高興地想。
我沒有對她動任何歪心邪念,沒有想著跟她上床,隻是很想接近這個跟後妻有些神似的女人,感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些屬於後妻的蛛絲馬跡。
後妻已經不在了,我回想她隻能依靠記憶與想象。記憶和想象畢竟是虛幻的,而此時一個現實中的、活生生的載體在我麵前出現,哪怕她實際上跟後妻有很大的距離,我也一樣想接近,把她想象成後妻的樣子,品味她,欣賞她。
而在和她接近,欣賞她的氣質,她的容顏,她的身材,她的美腿時,我居然沒有絲毫負罪感。
我們邊聊邊跑,她的馬尾辮一甩一甩,就像當年我和後妻一起在這裏跑步時一樣。
運動完了以後,我們各自進了男女更衣室。在衝涼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下一步該怎麽辦?每天這麽運動時說幾句話肯定不行,必須找個恰當的機會突破。
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年追後妻時的方式:車。
當然,當年追後妻時,那是後妻沒車。如果E女也有車該怎麽辦?那就難得搞了。不管怎樣,先問清楚,再想辦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第四天,跑步時我有意無意地問住哪,什麽職業,每天怎麽來等等。
男女之間,有了第一次談話,第二次就是熟人,就不那麽拘謹了。她告訴我,住在外交部宿舍,大學教師,每天打車來。
住外交部宿舍?自己是大學教師?靠,她該不是已婚的吧?老公是外交官?
想到這裏我一陣鬱悶,媽的太倒黴了,碰上了個已婚的,該撤了。
但是轉念一想,我又沒打算跟她上床,怕什麽啊,交個朋友也無妨不是?再說她不一定就是已婚的啊,她自己也沒說。還有,她身上有孫倩的影子,我實在舍不得就這麽半途而廢。
可是實際上我清楚,男女之間,很難有百分之百的純友誼。男女之間的友誼,往往是曖昧的,就如我和D女。如果你真的欣賞某個異性,願意和她交心;而她,又特別欣賞你,也願意向你敞開心扉;那麽,除了自製力,又有什麽東西可以阻礙你跟她到床上,騰雲駕霧,體驗更深的欣賞和交心的感覺呢?
男女友誼與上床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所以,男人跟女人之間,不存在真正的友誼,凡是有友誼的必定是曖昧的。誰不承認,那麽不是我錯了,而是他或者她在撒謊;誰要是覺得跟一個異性會保持真正的友誼,那麽他必然在自欺欺人。
我和D女之間,就是這種自欺欺人的友誼。而我們沒出界的唯一原因是,我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讓我和她負罪。所以,每次和D女單獨相處,我都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生怕一不留神跟她回到床上去。
這種感覺持續時間長了,我跟D女之間也形成了一種特殊關係:隻要一見到她,我就很緊張,提醒自己無論如何不要犯錯誤;而她,也不願意讓我對後妻存在負罪感。這樣,我們之間反而形成了一種曖昧的平衡,誰也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孔聖人曰:發乎情,止乎禮義。
而現在,當我遇到E女,又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我不想上她,我隻是想跟她建立友誼。
我今天的成果是,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又得到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她沒車,我有機會乘虛而入。壞消息是,她很可能已婚,是外交官的妻子。
當然,她並沒說自己是外交官的妻子,我隻是這麽猜測而已。也可能隻是住在那裏罷了。
既然情況不明,那就不違背我“堅決不上已婚”的信條,最多也隻算是擦邊球。
於是,計劃照舊。
但我現在沒有車了,也很久不開車了。買什麽車我還從沒考慮過,我不想在沒有考慮成熟的時候匆忙做出決定。而現在給我的時間很緊迫,機會往往是稍縱即逝,這事不能磨嘰了,我得當機立斷。
第二天我就到汽車租賃公司去了,以最快的速度辦好手續,租了一輛深藍色九成新的帕薩特。先試了試感覺,覺得還行,畢竟開車是個熟練活,坐上去不用腦子我都知道該怎麽辦。況且,這隻是在市內路麵上開,又不是到讓我聞風喪膽的高速路上開,我沒太大心理壓力。
當天晚上,我就開著租來的帕薩特到了健身會所。
經曆了這麽幾天的接觸,我料定:要麽她是單身,要麽她老公是外交官,而且不在國內。反正,她是個孤獨的女人。否則,怎麽每天跟我一樣耗那麽久時間鍛煉,而且是獨來獨往?
有正常家庭生活的人,要麽出雙入對,要麽適可而止,反正不會像我和她這樣,形單影隻地在健身館裏消磨一晚上時間。
車是租來了,可我還是不想就那麽猴急猴急地獻殷勤送她回去。我在磨嘰,我在等待。
我在等待下雨。
隻有下雨的天氣,她才會渴望有人送她,而且她也很難打到車,那樣我就是雪中送炭的人,那種感動效果好於在平時獻殷勤。當年我就是在雨天裏,把後妻拉上了我的賊車。
但是下雨時她會不會來?
肯定會,你看她那運動方式,跟我一樣執著。運動慣了的人,哪天要是不運動一下流身大汗,就渾身上下不舒服,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沒做完一樣。特別是寂寞的孤身男女,更是無法忍受這種不適,因為實在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填補這種欠缺感空虛感。
所以,除非下刀子,光下雨是擋不住她運動熱情和欲望的。
跑步,聊天,看電視,道別,天天如此。那場該死的雨卻老是不下,害得我度日如年,都恨不得跑到天壇去給龍王下跪求雨了。
又熬了一個禮拜,終於久旱逢甘霖,一場雨下下來了。
那天她果然如期而至。
看到她款款走來的身影,我禁不住發出一陣竊笑。我知道,這個孫猴子怎麽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了。
還是跑步,聊天,看電視。但是我不記得電視裏演什麽了,估計她也不記得。
完了以後,我等她。別看我平時做事磨嘰,洗澡可不磨嘰,幾分鍾就搞定了;現在磨嘰的是她,半個小時才出來。
她拎著塑料袋一邊梳頭一邊走出來,看到我站在電梯口等她,流露出詫異的表情。
我微笑著,用手為她擋住電梯的門請她先上去,自己進門時對她說:“今天下雨,我送你回去吧。”
一切如我預想中一樣的水到渠成。
追女人,不光靠技巧,還得靠耐心,而隻有我這樣喜歡磨嘰的人,才會具備這種耐心。
這個時候,除非她腦子有病或者存在過度防衛意識,否則不會拒絕這麽個一向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男士送她回家。
她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用手往後理了理微卷的長發,這個動作又讓我想起我的孫倩。
然後,她把車頂的後視鏡撥過去,對著鏡子,從身邊的塑料袋裏找出一個帶金屬花的發卡,將秀發輕挽成發髻,看上去更加清爽利落。
“係上安全帶。”我小聲地,但以不容置疑的口氣提示她。
如果那次我能夠堅持讓後妻係上安全帶,也許她會活下來,哪怕是受了傷,落了殘,那我守著她照顧她,也會幸福走完一生。所以,我不能再疏忽了,不能讓身邊這個有後妻影子的女人,再因我的疏忽而受到傷害。
E女很聽話地係上了安全帶。
我發動了汽車,一言不發地駛向外交部宿舍方向。
我似乎回到了兩年前,在追求孫倩的時候,接送她上下班我就這樣一言不發。隻是那時是硬憋著裝普京的,此時我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也沒有說話,仿佛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狹小的空間裏,除了汽車的噪音,就是雨點落下的聲響。
把她送到門前,我跟她道別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把車停在那裏,目送她離去。
打著一把小花傘的她走了幾步,返身看了一眼,看到我的車還停在原處。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轉身向我走來。
我連忙側身為她開了右邊的門,她收了傘坐回副駕駛的位置上,對我說:“你今晚有沒有時間?”
有,當然有,傻子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時間呢。
接著她說:“咱們去找個咖啡廳坐坐,聊聊怎麽樣?”
好極了。我就等著跟你聊聊呢。
我們到了三裏屯附近,停好車隨便找了一家小咖啡廳。進去以後才感覺裏邊挺別致,地麵有一半是用厚玻璃鋪就的,下麵襯著鋼架,鋼架下麵是磨得細細的白色石子,石子上麵有一些柔和的彩色燈光,透過玻璃映射出來,讓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繽紛的色彩。
天氣不好,也不是周末,咖啡館裏沒幾個人。
在往裏走的時候,我路過一對在卡座裏摟抱情侶身邊,兩人非常投入地吻著,互相撫摸著。女人閉著眼睛享受著男人的法式長吻,沒有注意到我們走過。
忽然我覺得那女人我似曾相識。
不,不是似曾相識,是太熟悉了。
她跟我一個哥們的老婆像極了,就是我們的“四人幫”裏的王洪文——強子——的老婆。雖然我見她次數不是很多,但她太漂亮了,給我留下的記憶很深刻。而且,我以前守著我的性冷淡前妻做忍者神龜時,這女人一直是我的YY對象之一。
那個吻她的男人,衣冠楚楚,大約四五十歲,我不認識。
我會不會看錯?也許會。但是我不能就這樣裝沒看見,我必須核實一下。不是的話那最好,如果是的話……
我找了一個與那對男女背靠背的卡座坐下,安頓好了E女點了咖啡,借故走到洗手間裏,撥通了哥們的電話。
“強子,幹嗎呢?”我小聲問道。
雖然明知道外邊聽不到,但我心裏還是很緊張,不由自主壓低了嗓子。
“在家輔導兒子功課呢。”強子回答道。
“哦,那孩子他媽呢?”
“加班啊。怎麽,你找她有事嗎?”
強子的老婆是銀行的。我頓了一下,馬上隨口撒了一個謊,說:“是啊,我想找她辦張金卡。”
“那行啊,等她回來我跟她說說。”強子回答道。
“不,這事挺急的,你馬上打電話給她說,我明天轉賬要用,你小子別忘了。”
“那行,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
“馬上打,我很急!”
“好嘞!”
掛了電話,我又想了想,覺得這女人很可能就是強子老婆。那麽出於對哥們負責的態度,不管怎樣,我都得掌握住證據再說。
想到這裏,我把手機調到錄音狀態,用手拿著,迅速走回我的卡座。在經過那對男女身邊時,我故意側首而過,免得她萬一認出我來。
還不到一分鍾,隔壁電話就響了。隻聽女人小聲說:“噓,我老公來電話了。”
“哦,強子啊,啊,我還在加班呢,沒有呢,今晚上可能會很晚,起碼得半夜。你別等我了,自己睡吧,啊。我們不是常這樣加班嘛,又不是第一次了。什麽?守傑想辦金卡?哦,那沒問題啊,明兒讓他來找我吧。太好了,正好幫我完成任務。誒,你動員你那幫哥們一下,都讓來我這辦卡,特別是軍子,要是把他拉來我以後天天都可以睡大覺了。啊,好,我不跟冬冬說話了,讓他早點睡吧,替我親一下他。好,拜拜。”
爛女人,你做夢都不會想到,那個要辦卡的守傑就坐在你的背麵,離你就隻有卡座靠背的半米厚度,用錄音機一個字一個字記錄著你的謊言,你的無恥,你的下賤。
E女一邊喝咖啡一邊看著我擺弄手機。
我壓低了聲音,滿臉堆笑,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跟她解釋了一下:“嘿嘿,嘿嘿,看看天氣預報,這雨,也不知道明天停不停……”
然後我收起手機,看著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閃爍著孤獨、疲憊與渴望的大眼睛,也是和後妻一樣長長的睫毛。不,不是用睫毛膏塗出來的,運動後沒有人會在晚上塗睫毛膏,那是天然的,和後妻一樣是天然的。
我失神地望著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長睫毛低順了一下,又抬起來,看著我,忽然笑了,說:“怎麽啦,發什麽呆呢?”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神了,也喝了一口咖啡,那味道苦苦的,但是又很甜。
“嗬嗬,我總覺得我們似曾相識,第一次見你就有這種感覺。”我連忙沒話找話。
我並沒有撒謊,她總有什麽地方像我的後妻,否則我不會這樣渴望去接近她。
E女大概又把我這句話認為成了一個老男人的經典謊言,沒有順著我的話去牽強附會,而是問:“你平時喜歡什麽運動?”
“我?打籃球,羽毛球,跑步,遊泳,器械,我都喜歡。”
“哦,是嗎。”長睫毛又往上揚了揚。
“是,那你呢?”
“我?我喜歡遊泳,跑步,瑜伽,還有拉丁舞。”E女回答道。
“哦?你也喜歡拉丁舞?”聽到她的回答,我禁不住喜上眉梢。
以前在大學裏,我學過國際標準交誼舞。而且,我是真正找了當地的名教練拜師學了三年,一直到畢業以後才停止,原因是沒有舞伴。其中,相對於現代舞,我更喜歡拉丁舞一些。
前妻對拉丁舞沒有太大興趣,在學校也跟我跳過,但那隻是為了迎合我,一畢業就不跳了。為了那個所謂的忠貞,我也就不再跳了。
舞伴是很容易舞出火的,這我很清楚。
和後妻在一起時,我和她隻跳過一次舞。而她跳的很一般,隻會慢三慢四什麽的,不會跳拉丁舞。
很多年沒有跳過了,如果不是E女提起,我甚至都忘了我還會跳拉丁舞。
“怎麽,你也會跳拉丁舞?”E女看出了我的驚訝,也立刻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對啊,以前在大學裏我練了三年呢,還參加過比賽,拿過名次。”
“啊?還真看不出來,你還會這個!”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個。”
這時,我禁不住又想起了那句經典的台詞:“同誌,可找到你啦!”
有了拉丁舞作為話題,我就再不會找不到話了。二人聊的興致勃勃,越來越投機。
拉丁舞必須有一個合適的舞伴,沒有舞伴的話,就隻能到健身會所跟一大幫女人跳集體舞一樣的有氧恰恰了。
離婚後,我曾經考慮過在健身館繼續學拉丁舞。結果進去了以後,發現裏邊隻有我一個男人,實在是不好意思,隻得灰溜溜地回到跑步機上去了。
因為舞伴難求,所以這些年我不跳;因為沒有舞伴,她隻能在健身會所跳有氧恰恰。
這年月,附庸風雅的人,張嘴波西米亞風格閉嘴巴洛克建築的偽小資成群結隊,真正論起浪漫奔放的拉丁舞,還真沒幾個會的。
聊到盡興之處,真有一種拉著她翩翩起舞的衝動。但是不行,正在跟人偷情的強子老婆還沒走呢,一跳舞的話引起她的注意,那我不就露餡了。
我隻好按捺住內心的衝動,跟她繼續過嘴癮光說不練。
好容易熬到了隔壁的狗男女開路,我這才提議說:“咱們現在就來一曲好不好?”
E女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難為情。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不怕,這麽晚了,又是雨天,這裏就剩咱倆了。來一曲,我去跟老板要求放碟子。”
然後不等她同意,我就衝到吧台,跟老板說明意思。老板拿出一堆碟子讓我挑選,找了半天,終於在一曲酒吧專用CD裏找到了一首經典的倫巴曲子Bésame mucho。
Bésame, bésame mucho……一段悠揚的過門之後,一個傷感的男音唱了起來。
太棒了,這盤CD竟然是Andrea Bocelli的原唱!
我禁不住喜形於色,興奮地拉起了E女的手,把她拽到吧台前的空地上站定。隨手推拉了幾下,我感覺到了她的手給我的力度。
找到了手感,說明我們能夠讀懂對方用手的力度給予的暗示。一點沒錯,她是會跳拉丁舞,不會跳的人是沒手感的。
Bésame, bésame mucho吻我,深深的吻我
Como si fuera esta noche la última vez就像今晚是最後一夜
Bésame, bésame mucho吻我,深深的吻我
Que tengo miedo perderte害怕失去你
Perderte despue's就算失去你
Quiero sentirte muy我想感覺
Cerca, mirarme en tus 你就在身邊
verte junto a mí深情地看著我
Piensa que tal vez 也許明天
Mañana yo ya estaré我將遠走
Lejos, muy lejos de ti離你很遠 很遠
Bésame, bésame mucho吻我 深深的吻我
Como si fuera esta noche la última vez就像今晚是最後一夜……
再沒有什麽語言,能比這首令人蕩氣回腸的情歌表達我此時的感受。
盡管我麵前的女人不是孫倩,盡管孫倩並不會跳拉丁舞,但是在我的想象裏,我就仿佛是和她纏綿。孫倩,就和歌曲裏唱到的那樣:你已經遠遠地離開了我,吻我,深深地吻我吧,就好像今晚是最後一夜。
E女穿一件帶蕾絲針織坎肩的那種酒紅色的吊帶連衣裙,跳舞時坎肩脫了。她的裙擺很大,隨我起舞的時候,修長的玉腿大開大合,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裙裾飄舞飛揚,宛如一朵綻放的花。
在做到窗口步的時候,她性感的脖子帶動梳著發髻的美麗頭部輕盈地一扭,與我凝望。
我盯著她的雙眸,她也注視著我的眼睛。
四目相對,眼神交錯,不禁令我回憶起與後妻生離死別的那最後一瞥,眼中淚光閃爍。
E女的眼睛裏,充滿野性、渴望和妖媚,卻又飽含憂傷、疲憊與迷離,她似乎讀懂了我的眼神。
最終,她在我的懷抱中結束了這支夢境般的倫巴,仰臉看著我,胸脯一起一伏。
我放開了她。
老板和服務員早就都在一邊屏息觀看,這時給我們鼓掌。
老板上前來笑容可掬地恭維說:“先生,小姐,你們二位跳的可真好啊,開眼了,開眼了,以後你們常來賞光,常來玩啊。”
說著,老板敬給我一支煙。
“謝謝。”我接受了老板的煙,傲慢地等他為我點上。心想:那當然,你哪裏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在用身體跳,而是用靈魂起舞;我不是在和眼前的E女跳,而是在和我心中的那個天使共舞……
結了帳,我們又坐回了汽車。
E女似乎並沒有從剛才的夢境中完全醒來,低著頭一聲不吭,肩膀依舊在起伏。
這女人,跑13500米不喘氣,這時倒喘氣了。
我依舊沉默不語,準備發動汽車。
突然,E女一下子抱住了我,給了我一個長吻。我沒有想到拒絕她,而是把舌頭伸進她的口中,和她的舌頭纏繞在一起。
E女閉著眼睛,全身心地享受著這醉人的長吻。
我也閉著眼睛跟她纏繞舌頭,心裏卻在盤算著該怎麽辦。
那個頑固的念頭又出來了:我很想弄清楚,她到底是未婚的,已婚的,離異的還是喪偶的。
本想張嘴問問,但我的嘴被她的嘴給死死粘住了。
我就長著這唯一的一張嘴,實在是騰不出來。
其實,不是我真的張不開嘴,實際上是我害怕問。
以前我一直恪守著“堅決不上已婚”的戒律,哪怕是對曾有過肌膚之親的D女,在她複婚後我都斷了跟她的那種來往。可是,麵對著渾身上下散發著後妻影子的E女,我已經無法再堅守這個底線。
李守傑啊李守節,我的一生就是不斷地掙紮在守節與失節的矛盾中,自幼建立起的道德底線被一次次突破,節節敗退。是,我無法再守節了,她自己都沒說是已婚還是單身,我他媽幹嗎要多此一舉去問?
想到這裏,我的手開始不老實了,一邊吻她,一邊把手伸進她的兩乳中間,從文胸的縫隙伸進去摸到了她的乳頭。她的乳頭漲的硬硬的,竟然也是後妻那種奶葡萄式的。摸了幾下,我又把手拿出來,挑開她的裙擺,把手放到了她的兩腿之間。
她是光著腿的,我的手指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她的底褲側麵突入。
當我接觸到她的花瓣時,她渾身一顫,發出了一聲深沉的呻吟。
停留片刻,我向上繼續摸索,摸到她的腹部。我昏,她居然也長著幾塊硬硬的腹肌!
女人長腹肌我是頭次遇到。但是,因為腰細,E女的腹肌非但沒有顯得失去女人味,反而顯示出她的另一種美,那種健康的野性的美。
在我摸她時,她的手也摸著我的胸膛,然後又向下,滑到我的褲襠撫摸。接著她找到了拉鏈,把它一拉到底。
一隻熱乎乎的小手伸了進去,也從我內褲的邊緣突破,抓住了命根子,輕輕揉搓著,令其瞬間充血膨脹。
本來就想在汽車裏直接辦了,但無奈汽車空間還是太小,顧頭不顧腚總是擺不開。
我停了下來,問:“是去開房間還是到我家?”
E女也停了下來,喘息著,突然說:“去郊外!”
“去哪兒?”我一下子沒聽明白。
“去郊外。”
“這……深更半夜的,去郊外幹嗎?”我覺得莫名其妙,麵有難色。
“你別問了,去郊外。”
“哪個郊外?”
“隨便,哪個郊外近就去那個郊外。”
“那我往東走了。”
“行。”
“係好安全帶。”
“好。”
我發動了車,離開了停車場,冒雨往東開。
“到展覽館了啊。”我提醒道。
“再開。”
“過朝陽公園了啊。”
“別停。”
“上姚家園路了啊。”
“再走。”
“過平房橋了啊。”
“還往前。”
“到石各莊路了都!”
我看了看窗外,聲音有點急了。心想,靠,這女人要幹嗎?
此時窗外的建築物、燈光和車輛都已經非常稀疏了,車燈照到的,是道路兩旁沐浴在雨中的一棵棵白楊樹,以及樹後黑黢黢的麥地。
我的心突突狂跳,手也有點兒哆嗦。
盡管在市內開車我沒有太大心理障礙,但是離開市區,我就開始感到害怕了。這是一年前的車禍,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
路過一條小路時,E女突然說了一聲:“就到這兒吧,拐到剛才那條小路上去。”
我見路上也沒什麽車,就趕緊倒車,拐進了E女說的那條小路。
又往前開了一會,直到看不見大路上來往的車燈了,她突然說:“停車。”
停在這裏幹嗎?我熄了火,驚訝地看著她。
突然,一個令我恐懼的念頭襲來:該不是有人埋伏了準備打劫吧?
又一想,不對,是我選擇往東的,怎麽可能會是預先埋伏打劫呢?
那是幹什麽?
“來這兒幹嗎?”我問道。
她不回答我,兩眼茫然地注視著窗外,用牙齒輕咬自己的嘴唇,似乎在下什麽決心。
而她的這個動作,又讓我想起我的孫倩。
窗外,雨還在“沙沙”地下著,除了雨聲,四周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狹小的車內空間裏,隻有我和她的喘息聲。
“你怎麽啦?說話呀。”我詫異地看著她,關切地問道。心裏卻想,這女人是不是有神經病啊?深更半夜的跟著一個陌生男人跑到這郊外,也不怕我對她有傷害?就是沒神經病,純粹是想跟我做野鴛鴦,那她的膽子也真夠大的。這雨夜荒野,月黑風高,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連我心裏都有點怵,何況是個女人?你幸虧是遇著我李守傑了,要是萬一遇到開膛手傑克、殺人狂龐迪之類的變態,打算跟你玩玩電鋸驚魂、人皮客棧什麽的,你他媽的可是哭都來不及。這些女人,怎麽就這麽缺心眼兒呢?
正在思索間,她打開了車門走入雨中,返身命令我說:“你也出來。”
說完,她傘都沒拿走到了汽車前麵,麵對著我,兩手放在引擎蓋上支撐身體。
這時我才徹底明白了,她這是要玩野合,而且是雨中的野合。
我昏,幹嗎要野合?舒舒服服地在我家,你家,賓館床上搞該有多好,非要跑到這荒郊野外淋個落湯雞才有快感?真是太變態了,操!
可是,我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我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見什麽人辦什麽事:您要玩高雅,在下比誰都高雅;你他媽的要玩粗俗,你大爺比誰都粗俗;您要是玩細膩,作為一名溫文爾雅的Monsieur,我可以細得讓你發膩;你要是想玩變態,我照樣奉陪到底!要不我怎麽那麽喜歡金凱瑞演的變相怪傑呢?我就喜歡這樣。
想到這裏,一股二百五勁頭上來,把白襯衣拽下來扔到座位上,下車邊解皮帶邊向車前方走去。
E女手扶著引擎蓋,身體弓成了90°。她高仰著頭,雙腿叉開成“八”字,自己用手把裙擺撩到腰部以上,一聲不吭地等待著。
適應了黑暗環境一會兒後,我借著地平線反射過來的微光,看到雨水淋在她的身上,紅色的大擺裙早已濕透,貼在身上,凸顯出她健美的身段。雨水不斷地落在她白嫩而堅實的臀部,一片白花花中間,有一點黑色的縫隙,那就是我衝刺的目的地。
我忽然回憶起和後妻的第一次肌膚之親,那也是一個雨夜,後妻就這樣等待著我。隻是,那時是在後妻家次臥的床上,此時是在煙雨彌漫的荒郊野外。
雨還在沙沙地下著,兩人全身濕透,雨水混雜著汗水,汗水混雜著愛液,等待著我對她射出瓊漿玉液的那一刻。
過了一段時間,E女突然到了高潮,她高潮時發出的聲音放肆而狂野,在雨夜靜悄悄的田野裏不知道能飄送多遠,真讓我擔心會不會有什麽看瓜的菜農之類尋聲而至,那種刀尖舔血、虎口拔牙的感覺讓人感覺心驚膽戰。
在這種激情與恐懼,新奇與狂放的四重奏下,一兩分鍾後我也有的放矢。
完事後回到車上,她平靜了好大一會,才從麵巾紙盒裏抽出幾張麵巾紙擦拭下麵。然後,脫掉了裙子,全身上下光光的一絲不掛,打開車門伸出頭去把裙子擰幹,又扭身把放在後座上的塑料袋拿到膝蓋上放著,掏出一條運動毛巾來擦頭,擦臉,擦身上的雨水。最後,又把內褲和半濕不幹的裙子穿上。
她緩了緩神,說:“回去吧。”
我沒拿自己的毛巾,她擦完後,我就用她的毛巾隨便擦了擦身上,穿好了衣褲,發動汽車離開了那個地方。
“係好安全帶。”我提醒道。
“嗯。”
“你怎麽喜歡這樣。”我問。
“這樣舒服。”
“我挺怕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她反問了我一句。
“我……沒做過類似的事兒。”
“我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