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創長篇連載小說:落 葉 38

(2008-11-28 08:16:32) 下一個

三十八、瘋狂世界

 

人們的錯誤,是往往不知珍惜我們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直至喪失了它們以後,方始認識它們的真價。我們的無理的憎嫌,往往傷害了我們的朋友,然後再在他們的墳墓之前椎胸哀泣。

——莎士比亞

 

E女送回她的家,雙方互留了通訊方式,約好以後每晚一起運動,這才返回我團結湖的家裏。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我沒有上班,前夜折騰得也太累了。

上午10點鍾,從夢中醒來的我,給老板打電話請假後,突然想起來昨夜在咖啡館裏給強子老婆錄的那段音。趕緊放了一遍,效果不好,但基本上能聽明白裏邊說什麽。

我靠在床頭上,從床頭櫃拿了一支中南海點上,右手拿煙,左手拿個不鏽鋼煙灰缸。

我不禁陷入深思:該不該告訴強子?我已經有九分把握,強子這回是戴了綠帽子了。

強子也是我從小長大的夥伴。人們說環境造就人,其實不一定全對,環境對人是有影響,但不是百分之百的影響。否則怎麽解釋,我們那幫大院裏的幾個發小兒成年後性格差別那麽大?

強子是我們那幫哥們中長的最漂亮的一個,從小眉清目秀,說是美男子也一點不為過。但是,他也是最老實、最厚道的一個,甚至厚道得有點懦弱,從小到大規規矩矩,連句謊都不會撒。

大學畢業後,強子當了中學數學教師,工作非常出色,連年的優秀教師、模範班級什麽的。十幾年過去,也算桃李滿天下了。他跟以前的我一樣,屬於宅男型,但他比我更宅一些。而且,不吸煙、不喝酒、不打牌、不泡妞,下班後除了備課,輔導孩子,就是忙家務,門都不出一個。

強子的老婆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模樣很俊俏;但是強子也不差,也是白白淨淨、一表人才。他們兩口子在容貌、家境、工作等各方麵門當戶對,多少年來風平浪靜,是被我們當模範夫妻看待的。如果不是我昨晚遇到這麽件事,我做夢都想不到他老婆會出去偷人。

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懷疑,昨晚上自己看對了沒有?

於是又把錄音放了一遍,靠,沒錯,就是她。說話的內容完全對的上頭,要不是她,那世界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

想到這裏我感覺事態嚴重,一個人難以拿定主意。但,我暫時又不想跟強子捅破這層窗戶紙,否則對他打擊該有多大?

人就是這樣,越是看上去心宅寬厚,以誠待人的人,越是脆弱,一旦發現自己被玩弄了,那很難說會出什麽事。

所以,這個事我不能直接對強子說。但是又不能不說,否則強子一輩子蒙在鼓裏,自己的老婆被別人日,他還在家裏帶孩子伺候這個賤人,這他媽的也太不公平,太殘酷了。

有些人認為,遇到類似的事情,如果被辜負的一方不知道,就該繼續蒙著他(她),哪怕是幸福的假象,也比戳穿了帶來的殘酷打擊強。

但是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人與人之間不可避免地存在著爾虞我詐,但夫妻之間絕不可以存在這種欺騙關係。家庭是什麽?是港灣,心靈的棲息地。要是家庭裏都你騙我、我玩你,那這個世界上可真沒一片淨土了。

人們總是會替符合自己價值觀的行為辯護,主張遇到出軌裝瞎子的人,必然自身在出軌問題上有不清不白的地方,才會以己度人。

而且,在出軌問題上,男女表現也不一樣。男人因為生理特性,即使是在外邊玩女人,也不一定意味著就真的打算離開糟糠之妻,比如說軍子,玩女人歸玩女人,夫妻恩愛歸夫妻恩愛,分得很清楚;女人就不好說了,如果是跟老公朝夕相處的婚內女人出軌,往往夾雜著對自己男人鄙夷厭惡,移情別戀了,甚至經常會有奸夫淫婦勾搭,謀害老公的事情發生。

正是有鑒於此,我一貫不上已婚婦女。即便是以前有過關係的D女,在她複婚後我也堅守著楚河漢界,絲毫不敢逾越。而E女情況特殊,一是我到底沒弄清楚她是不是已婚;二是即便她是已婚,也是長期單身的已婚,因為寂寞孤獨生理需要,偶爾紅杏出牆也能理解。

所以,這件事必須以某種方式讓強子知道,他最後選擇忍耐、寬恕還是選擇離婚我不能替他做主,但我必須把知情權還給他,讓他在公平下做出選擇。

想到這裏,我撥通了軍子的電話。

電話是女秘書接的,聲音跟以前那個不一樣。操,這廝又換玩偶了。電話轉給軍子,聽我說了幾句,軍子對女秘書說,你先出去,我這有事。然後繼續聽我講話。

等我把前前後後都敘述完,軍子發出了一聲怪叫:操!真有這事兒?我操他媽的,這個不要臉的賤貨!你在哪,我馬上找你去。

大概半小時後,軍子到了我家。

我把錄音放給他聽了一遍,軍子點了根中華煙猛吸著,皺著眉頭一字一句聽完了錄音。然後又讓我放了一遍。然後看著我問:怎麽辦?

靠,我知道怎麽辦?知道了我就不找你商量了。我也六神無主。

這事你跟強子說了嗎?軍子問。

沒有,要是說了那現在不鬧翻天了。

唉,你說怎麽會出這事呢?軍子看著我,露出了渴望我否認這件事的表情。

我哪知道,我他媽也不想相信,但錄音在這擱著呢。我沮喪地回答道。

正在談話間,電話響了,傳來強子老婆那嬌滴滴的聲音。以前我沒離婚時,總覺得她的聲音比起我前妻的河東獅吼,聽著舒服多了,但此時,我隻覺得做作的讓人惡心:是守傑嗎?昨天聽強子說你想在我們這辦個金卡。

是,是,我是想辦個金卡。我連聲應付。

那你什麽時候來啊?她問。

哦,我現在正在開個會,開完會就去。我撒謊道。

哦,我等著你啊。誒,對了,守傑啊,你們公司的基本結算戶在哪個銀行啊?

商業銀行中關村支行。我答道。

哦,那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把你們的基本戶轉到我們這兒來呀,那我今後每年的存款任務可就不發愁了。賤女人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了,絲毫不知道我正在策劃把她往死裏整。

行,行,但是這事我做不了主,我隻是管業務口,不管財務,不過我跟財務老總說說,必要時你請他吃頓飯,送點禮什麽的拉拉關係。我還是裝作一副友好的樣子,還給她指路。

好,這我會,那讓你費心了,嫂子以後就指望你了啊。賤女人跟我拉起了親戚關係。

沒事沒事,都是哥們,咱誰跟誰啊。我一邊親熱地交談,心裏卻暗罵:哼,嫂子?你他媽是誰的嫂子?我沒你這個嫂子,婊子還差不多。

那謝謝你了,啊,有空到家來玩啊。

啊,一定一定,嫂子你客氣了。

回見,啊。

啊,回見。

賤人!指望我?老子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放下電話,我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

軍子還在一根接一根吸煙,吸了一會,說道:我看這事,咱們得慎重。畢竟關係到強子今後這半輩子的幸福,光錄音還不行,還得有照片有錄像。

靠,這玩意我整不了,我又不是幹偵探的。我為難地回答道。

……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想辦法。軍子皺了皺眉頭,說道。

誒,對,怎麽把你給忘了呢,你他媽黑白兩道通吃。

操,你小子他媽的哪根筋不順哪,怎麽沒事就損我開心呐?軍子做出了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行了,行了,跟你開玩笑的,不過這事我覺得不能再多讓人知道了,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說道。

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到咱倆為止,你沒跟其他人說吧?軍子又問。

沒有,唯一知道的就是你,我連建國都沒說。建國也是我們小四人幫成員,隻是我覺得這事他知道了也沒什麽必要,又怕知道的人多了壞事,就沒跟他說。軍子不一樣,軍子辦法多,有什麽事情我都找他商量。

那好,就別跟建國說了,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們先整證據吧,得把這賤人弄到生不如死。軍子讚同我嚴守秘密的做法。

那也不必,得看強子最後怎麽選擇。見軍子發狠,我連忙勸道。

那是,那是,不過這事真他媽窩囊。

是,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我連聲附和。

行,就這麽著吧,怎麽你今天不上班啊?軍子問。

嗯,昨兒泡妞累的。

操,我說什麽來著?我說你丫是貌似忠厚吧,其實你比誰都花。軍子挖苦我道。

操,我再花花不過你呀,你他媽都能成立個娘子軍了。我立刻以牙還牙。

哈哈,小羅那事兒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我看人家還念著你呢。

那事兒以後再說,先把強子這邊給整清楚了再說。

行,那我先走了啊。軍子收起了茶幾上的中華煙,要告辭了。

行,你走吧。然後,我看到我的煙盒空了,就又說:誒,我這沒煙了,你這包中華留下來孝敬給我吧。

操,你小子,真他媽鐵公雞一個,都窮到連煙都買不起的份兒上了?軍子一邊損我,一邊把手裏那半包中華煙扔給我;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從他的手包裏又掏出一盒新的來,也扔給我,這才走了。

中午我隨便吃了口方便麵,就依約去強子老婆的銀行裏辦了張金卡。

強子老婆並不是管儲蓄的,而是管對公業務的副經理。不知怎麽回事,我總覺得她什麽地方長得有點像舒淇。特別是她那雙眼睛,裏邊似乎有鉤子似的,透著股子浪騷,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邪念。

強子老婆帶我櫃台辦了手續,又邀請我到辦公室坐坐。

她為我倒了一杯白開水,請我在沙發上坐下,她自己坐回了辦公椅。

看著那賤貨坐在辦公桌後麵,一本正經故作親切的樣子,我心裏真來氣,恨不得揪著她的頭發,把她拉到大廳裏甩她幾個耳光,再當眾揭穿她的下流事。

但是,小不忍亂大謀,忍著吧。

我對她笑臉相迎,嘴裏“嫂子”長“嫂子”短。

“守傑啊,你還沒找對象吧?”賤人關切地問。

“呃……還沒呢,嫂子。”

“怎麽還不找啊,別太挑了,啊。”

“唉,不是我太挑,是沒遇著合適的。”

“那還不是你太挑了。誒,對了,我們銀行有不少小丫頭呢,要不,我幫你物色一個?”

“呃……再說吧,嫂子。”

“還再說什麽呀,這事兒啊,包我身上了。”她開出一張期貨單據給我。

“那謝謝你了啊,嫂子。”

“謝什麽啊,咱們什麽關係啊,你的事兒還不就是我的事兒?你可別見外。”

“那是那是。”

“不過,我給你介紹滿意了,你得幫我把你們公司的基本戶拉我這兒,啊。”

“那沒問題,嫂子。”我也連忙開出一張空頭支票還給她。

不過,聽了她這番關心的問話,我不禁有點愧疚。不管她是出於客套還是真心,但畢竟也是一種關懷。可是,我卻正在計劃著讓她死翹翹。

我不敢再看她,忍不住低下了頭。趕緊喝了兩口水,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我突然看見,她從辦公桌下麵伸出的兩條裹著膚色絲襪的長腿。她穿著一雙黑色的魚嘴鞋,鞋子前邊的小口裏,露出撩人的腳趾頭。

看到這裏,小弟弟很不老實地抽動了兩下。

我不禁又回憶起,以前守著性冷淡前妻做和尚時,強子老婆也是我眾多的YY對象之一。當年,幻想著她的花容月貌我自慰了多少次啊,可現在我卻打算讓她死的很難看了。

我趕緊又喝了兩口水。

聊著聊著,一個四五十歲的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沒錯,就是昨晚咖啡廳裏跟賤貨調情的那位。

一見奸夫,淫婦眼神裏立刻露出了異樣的神情,看了看我,掩飾著,站起來說:啊,孫行長……”

哦,你有客戶啊,你們忙,你們忙!那個叫孫行長的奸夫裝作視察工作的樣子,扭頭出去了。臨走,奸夫又欲蓋彌彰地對著淫婦暗示道:待會兒你忙完了,把那份報告送我辦公室去。

這是我們孫行長,管我們公司業務的。奸夫走後,淫婦對我解釋道。

哦,好,好。我隨口答應著,心想人與人的對話可真他媽可笑,他是不是孫行長我好什麽好。

這個社會就是一場化裝舞會,人人都是變相怪傑。

想到這裏,我也就不繼續打草驚蛇了,起身告辭。

強子老婆一直送我到樓下,我忍不住又看她一眼:舒淇般迷人的麵孔,帶鉤子的眼睛,挺拔圓潤的胸部,藏藍色的一步裙緊緊裹著豐滿的屁股,還有那兩條玉腿,渾身上下散發著悶騷勁兒。

唉,我的夢中情人,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我會親手為你打開地獄之門。不是我李守傑心太狠,而是你欺人太甚。你種下了造孽的種子,就必然收獲懲罰的果實。

想到這裏,禁不住有些麵紅耳赤,趕緊上了我那輛租來的帕薩特。

當晚又到了健身館,做了一會兒器械等待E女。等來後,兩人又跑了一會步,今天隻跑了8000E女就說不跑了,開車出去轉轉吧。

我心領神會。考慮到她洗澡磨嘰,我讓她先去洗,然後自己又跑到10000才去洗。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能磨嘰到我洗完抽了好幾支煙才出來。

這幫女人,洗什麽呢這麽慢?也不怕把那身嫩皮兒給洗破了。我心想。

還去昨晚的地兒?坐上車以後,我問她。

嗯,就去那兒吧。

係好安全帶。我提醒道,這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了。

好。

從野地裏回來,E女突然說:今晚到你家去吧。

好。我開到了左家莊那個家。

上樓時E女突然問:你不是住團結湖嗎?

哦,團結湖那個家這些天我親戚來了住著,不方便,我就暫時住左家莊這邊。我趕忙撒了個謊。

哦。

她並不知道,團結湖的家是我和後妻的私人空間,誰都不能染指。哪怕是E女,這個被我認作有後妻影子的女人,一樣不能染指。

進門換了鞋,我用一張衛生紙把兩人鞋子上的泥土粗粗地擦了一下。雨雖然停了,但野地裏仍然是濕的,鞋子上沾了不少泥濘。

E女就坐在沙發上,我為她燒了一壺開水,問她喝不喝茶,她說喝。我泡好了茶,也在沙發上坐下。

就像我第一次到後妻家中做客時那樣,我和她邊聊天邊喝茶。她的腿看上去真是健美,既纖秀迷人,又健壯有力。

聊了一會,E女洗澡去了。

這時我又有了一種想問她是否已婚的衝動,但又被自己按捺下去了。我就當成她是獨身女人吧,哪怕是自欺欺人。

E女洗完澡刷完牙以後,因為我這裏沒有睡裙,就全裸著走進了臥室,邊走邊催我:你快去洗呀。

我遵命洗了澡刷了牙也來到床上。雖然跟她都搞了兩次了,但因為都是在野外摸黑,一直沒顧得上真正欣賞她的身體,此時才有機會好好地欣賞這位健美的女人。

盡管我心中一直把她當作後妻的影子,但實際上,她跟後妻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哪怕是身體也不一樣。她全身上上下下緊繃繃的,腹部,臀部,腿部,全都是緊繃的肌肉,而後妻身上,則是軟綿綿的,摸上去我都感到自己要被她融化了。

撫摸著E女的乳房,腹肌,小腿,我不禁有些失望。唉,實際上的她,跟我想象中的她,或者說跟後妻差別如此之大。又想,幸虧前兩次做愛都是跑到野外,否則的話如果真的是在床上,沒準兒我會失去那些想象,硬不硬的起來都不一定。

第二天是雙休日,我倆很晚才醒來。醒來後又互相撫摸了一陣,開始接吻。突然感覺到,她還是略微有點口臭,但是前兩天接吻時就沒這種感覺。唉,人的心真是奇怪。

兩人沒有再做愛,我沒心情了。於是穿衣起床刷牙洗臉,吃了點牛奶麵包,E女又把自己的高跟魚嘴鞋仔細擦幹淨。昨天她穿的不是我第一次見她時她穿的淺金色那雙,而是另一雙黑色漆皮的。

然後她問我:守傑,你這兒有沒有拉丁舞的CD

我回答道:那當然有,海了,都攢了十幾年了。

說完,我到電視櫃下麵,挑出幾盤我自認為比較經典的,在音響裏放著聽。聽著聽著,她建議道:咱們再跳幾曲吧。

那好啊。雖然不想跟她做愛了,但我還是想跟她跳舞。

E女換上了高跟鞋,又把頭發紮成一個高高發髻。我也從鞋櫃裏找了一雙幹淨的皮鞋穿上,兩人就在客廳裏隨著音樂跳了起來。

國際標準交誼舞分為現代舞和拉丁舞兩大類。現代舞也叫摩登舞,有五種,分別是:華爾茲、維也納華爾茲、狐步舞、快步舞、探戈舞;拉丁舞也有五種,分別是:倫巴舞,恰恰舞,桑巴舞,鬥牛士舞、牛仔舞。

對我而言,我會跳的拉丁舞有四種,倫巴、恰恰、桑巴、鬥牛士,牛仔舞我不會,因為我學的時候,感覺牛仔舞不好看,蹦蹦跳跳的總讓我覺得像小醜,就不學。雖然恰恰舞和牛仔舞同樣是蹦蹦跳跳,但恰恰舞表達歡快的情緒非常到位;相比之下,牛仔舞就不行了,既表達不出足夠的歡快,動作也沒什麽美感,隻剩下像小醜了。

會的這四種拉丁舞裏,我的倫巴和恰恰又明顯好於桑巴和鬥牛士,這也主要是興趣使然。不是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嗎?我就是這樣。

我們倆跳的第一盤CD是恰恰舞專輯,裏邊全是一些經典的恰恰舞曲。

跳完了這盤恰恰舞曲,我倆都累得大汗淋漓。

突然,我想起自己還有一盤磁帶,是我上大學時候買的,香港寶麗金公司出品,裏邊有一首恰恰非常好聽,名字叫Niente Capito,又是拉丁語。大概這首歌太老了,以至於我上班後,走遍大街小巷的音像店卻始終無法找到它的CD,上網也搜不到。想到家裏還有一台早就淘汰不用的收錄機,就翻出來一試,居然還能用。把那盤磁帶放進去倒好按下Play鍵,一個女聲傳出:

Niente capito,

the love is enough……

一般的恰恰舞曲是歡快的,跳的時候,舞者臉上會不由自主地會浮現出快樂的神情。但這首感覺卻是憂傷而無奈的。我與E女隨著這首憂傷的恰恰起舞,兩人的眼神也被歌裏的憂傷所感染。

我不由得又想到了後妻,想到了自己的生活。外表看來我是快樂健康充實的,但我的心中空空如也,不知道自己會漂向何方,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裏。就像這首Niente CapitoNothing UnderstandNiente Capito是意大利語,直譯成英語為Nothing Understand……

兩雙憂傷的眼睛對視著,不知怎麽的她又變成後妻的樣子了,仿佛我們飛翔在愛琴海上,遠遠地相互守望著……我禁不住在舞曲結束時再抱住她深吻。

真是怪,這次她又沒有口臭了,隻有讓我心曠神怡的芬芳,就像後妻一樣。

吻著吻著,兩人又燃起了激情。

我把她抱向沙發,壓在她身上。

她反讓我躺在貴妃床上,然後跪在我身上,開始一上一下地運動。

她真美。

因為用力,她的腹肌開始變得凸凹不平。

她解開了自己的發髻,讓長發披散下來,一邊呻吟著一邊瘋狂地搖頭,就像服了搖頭丸一樣,手不斷地揪扯自己的頭發。

那飄逸的長發,像霧,像雨,又像風。

發梢不斷地甩到我的臉上,讓我感到有些痛,但很舒服。

……守傑,咬我。她閉著眼睛,一邊呻吟著,一邊說道。

什麽?我突然被電了一下,驚訝地問道:咬你?

嗯,快,咬我……”她一邊搖著頭,一邊答應道。

咬哪?我一邊問,一邊懷疑,這是不是在做夢?

咬我的乳頭,啊,快……”

天哪,她是孫倩,她一定是孫倩!

我驚喜地咬住了她的乳頭,不斷地用力。奶葡萄一樣的,孫倩的乳頭。

對,用勁啊,用勁。啊,舒服,真舒服。啊,啊,守傑,你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

我小心地把她從身上移開,從茶幾上的麵巾紙盒裏抽找了幾張紙為她擦拭下麵。

愛液混雜著瓊漿,一點點地從她的花瓣之間流出,把沙發弄濕了好大一片。

她默默地看著我的手在她的下麵忙碌,然後看著我。

忙完之後,我用手支撐著身體俯視著她,四目相對,我問道:你剛才說讓我救你,為什麽?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能告訴我嗎?剛才她喊救我的時候,是帶著哭腔的,讓我忍不住想去弄清楚。此刻見她不答,我繼續追問。

別問了,沒什麽。她依舊不肯回答。

見實在問不出來,我也隻得暫時放棄了。

軍子辦事果然利索。一個禮拜之後,一大疊用長焦鏡頭拍攝的偷情照片、用針孔攝像機拍下的偷歡錄像就擺在了我麵前。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說幹就幹、雷厲風行,跟磨磨嘰嘰的我真是不一樣。這大概就是為什麽他的學曆比我低,他卻能當大老板,而我隻能做打工仔的原因吧,這就叫性格決定命運。

軍子打電話把我叫到他的別墅,給我出示了這些東西。這家夥辦事太謹慎了,連自己的辦公室都不完全信得過。隻有這個別墅,因為遠離城區,平日戒備森嚴,他才覺得有安全感,有機密的事情就會到這裏辦。

給我看完了照片,軍子又通過投影儀給我放了錄像。

畫麵上,那對狗男女在床上翻雲覆雨就不說了,關鍵是強子老婆真他媽賤的可以,居然跪在地上為那個孫行長口交。口交也就罷了,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孫行長一邊操她還一邊問:你愛不愛你老公?

那女人大概都被問熟了,馬上回答說:愛,我愛死他了。

孫行長又問:那你為什麽還要被我操?

那女人回答道:因為我是個賤屄,我欠被你操。

孫行長接著問:你在這被我操,你老公在幹嗎?

那女人回答:在家幹活帶孩子。

孫行長又說:你他媽的可真賤,你被我操你老公幹活。

那女人一邊啊啊,一邊回答:我喜歡,操我,操我,把我的屄操爛了吧。

孫行長接著問:我把你的屄操爛了操哪?

女人回答說:操我屁眼,操我的嘴,我一身的洞都是為你生的。

孫行長又問:那你老公操啥?

那女人說:我不讓他操,都給你留著。

孫行長接著說:你被我操我可不會娶你當老婆。

那女人說:我不當你老婆,我隻想你玩我。

孫行長說:好,等我把你玩老了,玩膩了,就把你當爛貨扔給你老公。

那女人說:啊,好,讓我老公撿我這爛貨。”……

操!太他媽變態了,這個賤人!看到這裏,我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差點蹦起來:見過賤的,沒見過這麽賤的!

然後,我又緩了緩神,讓勃起的小弟弟軟下來。媽的,這可是當年我做宅男時的夢中偶像啊,多少次想著她打飛機,居然幹出這種事情來,實在太惡心了。

軍子則又點了一支煙,麵無表情地對我說:守傑,你知道不知道,我前兩天約強子出來喝酒了,乘他喝高的時候套他的話。他說,他跟他老婆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夫妻生活了,隻要他一碰她就煩,說自己有婦科病禁房事。強子老實,就真的沒碰她,自個兒忍著。丫錄像裏沒撒謊,丫的屄真的是給那姓孫的行長留著呢。

操,真他媽的賤人。我既憤憤不平,又莫名其妙,看著軍子,疑惑地問道:這女人怎麽就這麽賤呢?要說丫想傍個有錢人我還能理解一下,可問題是她還居然不求從第三者轉正,就求被這老男人這麽玩?他媽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嗯?丫是怎麽想的?

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強子饒了他,我們這幫當哥們的也得把這臭婊子整個死去活來,太他媽氣人了,耍人哪有這麽耍的?現在的女人都他媽怎麽了?怎麽跟中了邪似的?

問題是怎麽跟強子挑明這事?強子要是看到他老婆這麽耍他,在他麵前像女王,在奸夫麵前當女奴,還在搞的時候拿他開玩笑,哪個男人能受的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偷情,這是故意羞辱強子的偷情。強子要是明白了自己這麽久沒法跟老婆親近的原因,那不得要出人命啊?軍子表情憂慮,又點了一支煙狠狠吸著。

我說,這個錄像得把聲音想辦法抹了,強子要是聽見那些對話,非得氣瘋了不可。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另外不要整這麽多,一盤,一個片段,不太刺激人的,倆人臉清晰就成了,整多了強子受不了。

嗯。軍子同意我的看法。守傑,這事兒你處理吧,外邊人處理我不放心。

好,沒問題。我應承下來:其他錄像帶銷毀算了。

先留著吧,鎖我保險櫃裏。軍子依舊目無表情:沒準兒以後用得著。放我這絕對安全。

問題是怎麽跟強子說?這回輪到我問了。

我想了一下,應該等強子學校放暑假了,把他請到這裏來玩幾天散散心。那時候再慢慢跟他講,先暗示,再說,再出示你的手機錄音,一步步來。如果他信了,照片跟錄像就不給他看了,那些東西留著萬一打離婚官司時那女人耍賴當證據使,最好別直接給強子看。強子要實在不信的話,再讓他看照片,要是看了照片不信,再看錄像,不到萬不得已不放錄像。然後不放他回家,剛知道的頭幾天肯定是想殺人的,我找幾個手下看住他關他幾天,讓他情緒穩定下來再放他走,律師什麽的我去幫他請,法院那邊我也去打招呼。軍子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唉,也隻能這麽著了。我覺得軍子的安排很合理。說完,我又點了一支煙。

就這一會兒功夫,就抽了一整包煙,軍子又開了一盒中華。操,這事鬧的,我倆都在這開抽煙比賽了。

沉默了半天,我長長吐了一口煙,接著問軍子:怎麽懲罰那賤貨跟她的奸夫?光強子跟她離婚太便宜她了,丫騙了強子這麽長時間,媽的不治治她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說到這裏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惡毒的念頭:把這賤貨用硫酸毀容,把那奸夫閹了,再挑了他的腳筋。這事軍子應該能辦得到。

但是,又想到她當年是我的夢中情人和YY對象,忍了忍,沒說出來。

說實話,到了這一步,我都後悔我那天看到強子老婆偷情了。真他媽的倒黴,幹嗎要讓我碰上?我要是不知道該多好,這事兒不一定得鬧多大呢,弄不好還得出人命。唉,碰上這麽淫賤的婆娘,強子這個家庭注定是要家破人亡了。

一邊抽煙,我一邊禁不住想:媽的,軍子當年跟我說的話一點沒錯:這是個淫蕩的世界,也是一個瘋狂的世界。隻是,守著前妻當宅男的我,以前是不識廬山真麵目。

但我依舊搞不懂,為什麽婚外戀成了時尚?而社會對其寬容度也不斷增加?以前那叫通奸,帶有明顯的貶義;現在則成了婚外戀、婚外情,變成中性了;甚至,在某些人嘴裏,還成了“追求個性自由”,成褒義了。

究竟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在我看來,婚外戀對受害人一方的傷害是非常大的,這不是什麽追求個性自由,而是對另一方的出賣和欺騙。

古話說財生冤仇,奸出人命,因為財產糾紛會導致互相仇恨,但因為奸情往往會生出人命官司來。我向來覺得,要是你跟老公或者老婆過不下去了,就利索點各奔東西,誰他媽的也別耽誤誰;別一邊裝模作樣,繼續耗對方、騙對方、耍對方,一邊到外邊偷人,不道德就甭說了,關鍵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奸情敗落的那天,往往會生出不可預見的後果來。

以前我碰到性冷淡前妻,寧可當和尚打飛機那麽多年,也不願意去偷雞摸狗;實在守不下去了,那就一腳踹了性冷淡,再幹幹淨淨地去開始尋找合適的人。之所以這樣忍受,原因不在於我多高尚,而是我不願意踐踏我自己親手簽下的婚約。

我和前妻之所以過不下去了,決定性的原因倒不是她的那些懶惰不衛生之類的毛病,而是我對她失去了信任。隻要我和你是夫妻,我就以誠待你;可要是我認為我被你耍了,我一定要跟你撒由那拉。

即使離婚了,我也給自己定下了不上已婚的戒條。雖然,我不算什麽謙謙君子,但確實也不想成為淫人妻者。以前上過的女人裏,A是離異多年;C也是離異,後來娶回來做了老婆;D在複婚後我再沒有跟她有過性交往;隻有到E有些犯規,但那是她自己都不說是未婚還是已婚,我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算是打了一個曖昧的擦邊球。

但,假如她明白地告訴我她是已婚的,那我肯定不會上她。

軍子跟我的處事方式不一樣,他也花,但是他花到了明處,他並不向他老婆隱瞞自己玩女秘書的事實,而他老婆也接受,並且和他約法三章。而他,則按著約定的原則尋花問柳。

不管他老婆接受是寬容的、大度的,還是無奈的、違心的,但至少軍子履行了告知義務,對方是有知情權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這就不是騙,不違背忠誠原則。

無論有沒有愛情,婚姻以忠誠為第一原則。

既然你簽下那張婚約,承諾忠誠於對方,你就必須擔負起這個義務。成年人,你必須為自己的承諾負責。如果你跟對方不適合,過不下去,那麽你可以考慮解除這張婚約。

如果你不想解除這婚約,卻又覺得對方某些地方無法滿足你的需要,那麽你可以告知對方,在婚約中增加附加條款。這都不違背忠誠原則。但你要是玩欺騙、玩背叛,那就是狗娘養的。我最鄙視的,就是夫妻之間的欺騙;最憎恨的,就是把一個真誠愛你為你付出的人當傻子愚弄;最害怕的,就是連夫妻之間都要爾虞我詐。

所以,算強子老婆倒黴,她遇到我和軍子,這兩個把契約原則看得高於一切、對婚姻中的欺騙恨得咬牙切齒的人,那她算是撞槍口上了。我倆不整她個死去活來,是決不會罷手的。

軍子仍舊麵無表情,靠在沙發上狠狠地連抽了幾口煙,又吐出來,接著掐滅了煙頭,仿佛下了決心一樣,說道:到時候聽強子的意見吧,他想讓那倆狗男女怎麽死,我就讓他們怎麽死。他要是不忍心那賤貨,我沒什麽可說的,但那個姓孫的孫子,必須死。

雖然我也很恨那對奸夫淫婦,但聽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別真的出人命吧,軍子該不會找黑社會……頓時我頭皮一陣發麻,趕緊勸說:軍子,這你可得慎重,你別忘了袁家兄弟那檔子事兒。

軍子依舊麵無表情,回答道:放心吧守傑,我從來不做冒風險的事兒,把我惹毛了,我要想殺人的話,也不會見血。不過,我說要讓姓孫的死,不是真的整死他,而是費費勁,想辦法讓他關個十年八年的,讓丫牢底坐穿,過了退休年齡再出來,讓丫一無所有。那個姓孫的我認識,以前開發項目貸款時打過交道,貪著哪,給他整出點事兒,那他媽的易如反掌。

聽他這麽解釋,我稍微舒了一口氣,也掐滅了煙,自言自語道:嗯,這還差不多,現在隻等著強子放暑假了……”

好容易熬到強子放暑假,根據軍子的安排,他被請到軍子的別墅裏放鬆幾天。被繁重的教務和家務壓了一個學期的強子,也感到自己有些疲倦,就欣然應允。本想帶孩子來,可是軍子說:你他媽的真是個勞累命,連放鬆都不會啊?讓你放鬆你就放鬆,帶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你還放鬆個屁啊?反正就幾天,先讓孩子到他奶奶或者姥姥家待幾天唄。

強子一聽,覺得也是,就把孩子送到了爺爺奶奶家。他老婆一聽強子要出去玩幾天,更是求之不得,這樣她就可以盡情地被那姓孫的玩變態遊戲了。

星期五晚上,在和E女在野外激情完畢,把她送回去之後,我連夜驅車來到軍子的別墅。軍子,強子,我,外加軍子一個馬仔,幾個人先搓了一會麻將。

強子平時不打麻將,但三個大男人也想不出玩什麽。搞女人吧,強子不搞。運動吧,軍子強子都不愛運動。打高爾夫吧,我和強子都不會,而天又黑了。

想了一圈,就隻剩下搓麻將了。

問題是搓麻將不帶彩那他媽也沒勁,平時一本正經百毒不沾的強子更是覺得無聊。勉強玩了兩局,覺得沒意思,就說聊會得了。

軍子說:也行。然後示意馬仔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軍子,強子和我三個人。軍子點了一支煙抽著,看著我,意思是,怎麽著,你先開口還是我先開口?

我想了一下,還是我先開口吧。

強子,最近你跟你媳婦關係咋樣?我也抽了一支煙,問道,表情很嚴肅。

你們這是幹嗎啊?前幾天軍子也問了一回,今兒輪到你問了,你倆小子怎麽了,吃錯什麽藥了,怎麽忽然喜歡扒牆頭,關心起我的家庭生活來了?強子被我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

這樣,強子。軍子開口了,大概是覺得有些犯難,說話吞吞吐吐的:有件事呢,想跟你說說。啊,不是很大的事,啊,你別太著急,啊。這事呢,咳咳,該怎麽說呢?守傑啊,那天跟他女朋友去三裏屯一酒吧玩,啊,看見你媳婦呢,跟一個男的……啊,喝咖啡。

喝咖啡怎麽啦?強子還是一臉疑惑地望著我:我也常喝咖啡啊。

……”我也覺著這事真不好開口,說話前先了一聲:你記不記得有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問嫂子在不在家?你問我找嫂子幹嗎,我說要辦張銀行卡。還記得嗎?

哦,記得,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吧。強子想起來了:怎麽啦?

就是那次。我連忙循序漸進地推進話題:喝咖啡倒沒啥事,問題是呢,她是跟你說晚上加班了,其實不是,是跟人喝咖啡了。

操,你倆小子,我還以為怎麽著了呢,小題大做了吧。強子剛才被我們的神秘兮兮弄得有點緊繃的神情變得舒緩了:加班累了,出來喝口咖啡透口氣,也正常嘛。

軍子又看著我,意思是:這廝不開竅,你丫繼續。

……”我頓了頓,問道:那天晚上嫂子幾點回的家?

記不起來了,反正她回家時我都不知道,帶兒子睡了。強子繼續回憶。

你一般幾點睡覺?我接著問。

一般九點半哄兒子睡覺,然後起來拖拖地什麽的,再看會球賽,上床一般在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強子回答道。

那天晚上我是九點給你打的電話,也就是說,等你十二點上床時你媳婦仍然沒回來。幾點回來的你不知道,也許是一點,也許是兩點,對吧?

……”強子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妙,但依舊為那個賤人辯護:你們別想歪了,她們銀行加班到很晚那是常有的事,有帳做不平就不能走。

我了解銀行。軍子插了一句:有帳做不平的是會計和儲蓄,對公業務那塊不存在帳不帳的問題。

你倆什麽意思啊?嗯?強子越發覺得奇怪,但猜到我們懷疑他老婆出去胡混了,就繼續辯護說:你倆少操扯淡心,我媳婦她不是那樣人,再說她身體一直不好。

我心想:強子啊,那是人家在你麵前身體不好,在那姓孫的麵前,身體好著呢。

想到這裏,我覺得不給他點口味重的,他怕是不開竅了。

我狠了狠心,說:你知道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時,就是剛進咖啡廳裏,看到你媳婦跟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摟在一起接吻。我當時覺得像她,但又不敢確認,怕看走眼嘍,趕緊給你打個電話。你以為我是真的要辦銀行卡啊,不是,我隻是確認一下她在不在家。

……那也不一定是她啊,天下長得像的人忒多了,再說酒吧裏那燈光,你能看仔細嘍?強子依舊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軍子又換了一支煙,看著我,意思是,該出示錄音了。

我領會了他的意思,說道:問題是,我給你打了電話後,你立即給你媳婦掛了個電話對吧?

對啊,你不是說你挺急嗎?

那電話我錄音了。

你錄音了?

對,我就跟她背靠背坐著,錄了,手機錄的。

啊?!強子一下子瞠目結舌,失神落魄地半天合不上嘴。

……強子,這事呢,我們也挺遺憾的,但是作為哥們,我們得給你提個醒,你媳婦八成是在外邊有人了。軍子又插了一句話。

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孩子他媽對我挺好的啊?強子依舊不想相信。

當人們遇到滅頂之災的時候,第一反應往往不是恐懼或者痛苦,而是難以置信。人們會拚命地找理由說服自己:不是這樣,這不是真的。當年我和後妻出車禍時,看到她在雨地裏躺著,我就不敢相信,寧可不相信。後來直到我住院時,有人來看我,向我哀悼後妻的去世,我也都不信,覺得他們肯定是合夥騙我。

現在的強子,跟我當年一個處境。

對你挺好?軍子被強子的執迷不悟激怒了:你他媽的被人耍了!成天不著家讓你做飯帶孩子那是對你好?丫大半年不讓你碰是對你好?你以為丫真的有病啊?丫是有人!

我不信,我不信,你倆這玩笑開過了。強子仍舊在頑強地自欺:守傑你不是錄音了嗎,給我聽聽。

我遲疑地看著軍子,軍子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放唄,這廝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隻好掏出手機,調到放音狀態。

先是幾聲篤篤的輕響,那是我從衛生間往座位上走的聲音,嘈雜,夾著我的呼吸聲,然後一個模糊的女音響起:噓,我老公來電話了。接下來聲音變得清晰了一點,因為那娘們提高了聲音。

哦,強子啊,啊,我還在加班呢,沒有呢,今晚上可能會很晚,起碼得半夜。你別等我了,自己睡吧,啊。我們不是常這樣加班嘛,又不是第一次了。什麽?守傑想辦金卡?哦,那沒問題啊,明天讓他來找我吧。太好了,正好幫我完成任務。誒,你動員你那幫哥們一下,都讓來我這辦卡,特別是軍子,要是把他拉來我以後天天都可以睡大覺了。啊,好,我不跟冬冬說話了,讓他早點睡吧,替我親一下他。好,拜拜。

強子的臉頓時變得刷白,又變紅,變紫,最後又變白,腮幫子也因牙齒用力咬合而咬肌外鼓,喉結上下滾動著。

我放完錄音,收起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不,這肯定弄錯了,這不是她,肯定是什麽巧合。強子嘴裏雖然這麽說,但他的表情告訴我們,他已經相信了。

有這麽巧的事兒嗎?軍子又換了一支煙。自從這事之後,我和軍子都沒少抽煙。

軍子吐了一口煙,接著說:守傑看到她像你媳婦,而且這個像你媳婦的人的老公也叫強子,丫也是銀行的,同樣要幫守傑辦卡,還有一個跟你兒子一樣名字的冬冬。你自己算算……”

強子沒有再反駁,也沒有跟電影上似的雙手抓住頭發把頭埋在桌子上,而是就那麽愣著,不說話。良久,才說:給我一支煙。

強子從來不抽煙的,這時要煙,說明他在拚命控製情緒。抽了幾口,咳了幾聲,這才開口說話:光錄音不能說明什麽吧,還有沒有別的證據?

軍子又看了看我,眉毛揚了揚,意思是說,看看,這廝執迷不悟到死了,是不是得出示照片了?我點了點頭,意思是,你出示吧。

軍子返回了樓上,從保險櫃裏拿出了幾張照片。不是全部,隨便拿了幾張,都是長焦鏡頭拍的,有在車裏接吻的,有在賓館門前摟抱的,還有一張,是在公園的樹叢裏摸胸的。還有一張,是我從錄像上搞的截圖,不太刺激但能說明問題的那種。截圖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出是誰,在幹什麽。

軍子提供的照片照的實在太清楚了,毫無疑問是那種專門拍體育比賽和野生動物的大炮筒弄出來的,遠到那對狗男女一無所知,卻清晰到連頭發絲都看得清楚。

強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軍子拍了拍他的後背,把照片收起來,安慰說:這種事啊,現在也常見,啊,別太當成回事了。這個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過,但是別太激動,啊,有事兒呢,咱們哥們商量著辦。這事現在隻有咱們哥仨知道,你看我跟守傑,我倆都不會說出去。怎麽做決定,那是你的事兒,我們不強迫你,但千萬千萬不能感情用事。

說完,軍子又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也說兩句。

我會意地對強子說道:是啊強子,這事我遇著也是意外。當然讓人慪心,不過呢,現在婚外戀第三者多著呢,十對夫妻咱不說有八對,起碼也得有三四對。沒什麽,啊,沒有過不去的坎。千萬別太激動嘍,啊,這事我跟軍子都幫你扛著。過得下去就湊合過,過不下去就離婚。啊,別激動,啊,再怎麽說,也是個正常現象,你看軍子不就是嘛,他這些年在外邊搞了多少女人,嫂子還不是沒啥反應,也還不是過得挺好。

軍子在對麵聽著,瞪了我一眼,意思是:操,你他媽要勸就勸,你損我幹嗎?

嘿嘿,對,守傑說得對,這事本來都跟喝口涼水似的。軍子臉上換了笑的表情自我解嘲:你嫂子啊,就是心量寬,我呢還不是挺感激她的。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得看你心眼多大,心眼大,那就小事一樁;心眼小,那就天大的事兒。你呀,想離婚就離婚,不想離婚還不是可以湊合著過。到時候跟她談談,讓她收心,也沒準兒就過去了。不是說有個什麽七年之癢嗎,好多人那時候都會遇到危機,挺挺,總是要過去的。離了也沒啥了不起啊,你看守傑,丫七年之癢就沒熬過去,這不是離了嘛,也過得挺滋潤;後來找了小孫,那品性好的沒得說,隻是守傑這廝一輩子淨幹缺德事兒,不積德,福根淺,沒那造化。你要真離了婚,肯定能找一更好的。千萬別犯渾,犯不著。你要是離了婚,憑你這條件,再找的肯定不比守傑這小子差。

媽的,這廝竟然立馬還我一拳。操,本來我是痛失愛妻就夠不幸了,這時候他還取笑我!

隻是現在,俗話說,要幫就幫最困難的同誌,現在最困難的同誌已經不是我李守傑了。

想到這裏,我回瞪了軍子一眼,也就不說什麽了。

強子依舊不說話,眼神凝固在桌麵的麻將上。軍子一看,得,得限製他的人身自由了。不管怎麽樣,先把他關幾天再說。

盡管軍子和我早就做好準備,一旦強子發瘋要自殘什麽的我們就死死按住他,門外的馬仔也都豎著耳朵聽屋裏的動靜準備隨時破門而入,但強子沒有跟我們預想得那樣抓狂,而是很聽話地在軍子別墅裏住了幾天,隻是每天精神恍惚,一根接一根抽煙。以前他是不抽的,這次算是真的染上煙癮了。

軍子安排馬仔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把屋裏一切能弄出血來的東西都收起來了。軍子上班自由,辦公室都挪到別墅了,有事情通過電話和網絡解決。

那些天我倒是辛苦了,把跟E女的約會改成隔天一次,每隔一天就往軍子別墅跑一次,天天勸說強子。

但無論怎麽勸,他就是不說一句話。

強子這人性格溫和,但這次非同尋常,我們不得不謹慎一些。說實話,我們寧可讓他在軍子這裏抓狂一個禮拜,把氣撒了。眼見他不抓狂,心裏反而沒底了。軍子打算,要是實在不行,就把他關一個暑假。

為了安全起見,連強子的手機都收繳了,座機也拔了線。軍子主動給強子父母掛了個電話,說現在強子跟他在外邊旅遊,得過些日子才回來。

頭兩天,那賤人來過一次電話,是軍子接的。軍子跟她說,強子身體有些不適,大概是教學壓力累的,多讓他休養幾天,這幾天就別打擾他了。那賤人問,現在強子怎麽不接電話?軍子說,他出去學習打高爾夫去了,要不他回來讓他給你回一個?那女人說,不必了,他在你那我就放心了。什麽時候回來提前給我說一聲。軍子說,好,沒問題。

之後那女人再沒來過電話。對自己老公沒有愛的女人,是不會真正關心老公的死活的。真正有愛的,哪怕是打了個電話沒找到人,都會為老公擔憂牽掛,就像當年後妻對我那樣。

熬了一個星期,強子終於哭了。大哭一場,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整天不吃不喝,一陣陣地哭。

我接到軍子電話,趕緊向老板請了假趕到,本來還想敲門進去勸勸,軍子在一邊擺頭,說:算了,讓他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強子房間裏有監視錄像,軍子跟守在監控屏幕前的馬仔交待了一聲:你小子給我看好了,他要是出什麽事,拿你是問。

晚飯時候,強子總算出來了。

大夥一起到會所餐廳吃飯,找了個包間。強子紅著眼睛,勉強吃了幾口,突然在我倆麵前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說:我什麽地方對不住她了啊?結婚這麽多年,她說自己工作忙,家裏事情我都幹了,孩子我也帶了,錢全交給她了,她生孩子生病什麽的我都陪著,寸步不離啊,我怎麽就對不住她了?她怎麽就這麽對我呢?我們還有個孩子呢,就是不稀罕我,她怎麽就不為孩子想想呢……”

說完,強子雙手抱著頭,趴到了桌子上,不停地用手揪著頭發,壓抑著自己的號哭聲,肩膀一聳一聳。

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也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話。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當年後妻對我分析的七十年代人的兩種分化,也就拿出來現學現賣勸他。

我把自己的椅子拉到強子麵前,說:強子,這事啊,不是你對不住她,是她對不住你。但也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這個社會。以前我跟我前妻,你說我做的差嗎?一點不差,可是她怎麽對我?她倒不是婚外戀,但丫是性冷淡啊,她要不是性冷淡,也百分之百是個跑頭子貨。為什麽啊,因為咱們這群七〇後,從小受理想主義教育,大了受拜金主義熏陶,你,我,咱們成長環境單純,在自我犧牲精神形成後,沒受到社會的汙染,所以咱們成了奉獻者,奉獻成了一種習慣;有些人,比如你媳婦,我前妻,她們不一樣,她們定力差,被拜金主義熏黑了;不但熏黑了,而且因為徹底顛覆了以往的理想主義教育,反而成為最拜物,最拜金,最沒有道德標準的一群人,成了索取者,壓榨者,壓榨成了習慣。

強子依舊沒有抬起頭來。

我看了看他,忽然特別想抽煙,就跟軍子要了一根煙點上,繼續說道:

所以,無論你對她多好,無論我對她多好,她們心裏是不感激的,她們沒有感恩概念。她們隻知道索取,甚至覺得咱們做得遠遠不夠。她們沒有道德底線,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知以何為榮,不知以何為恥,什麽事兒都能做得出來。咱們越是當好男人在家忙這忙那,她們還越發看不起咱們。雖然她們自己好吃懶做,但她們又拜金呀,恨我們不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所以,我們再好,再本分,再任勞任怨,也隻能是她們眼中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家丁奴仆。咱們的勞累,讓她們有閑心跑出去愛惜自己的羽毛,那就更看不上咱們了,就去跟有權有錢的人下賤。丫在咱們麵前是牛逼的,但在有錢人麵前是自卑的,所以心甘情願做人家的玩物。為啥,為了錢,為了權勢,哪怕人家實際上並不打算給她錢、給她權勢,她們也飛蛾撲火一樣前仆後繼。為啥,拜金拜物啊,她們丫的不拜人。哪怕這隻是掛在驢眼前的稻草,丫也以為自己能吃得著。

說到這裏,我瞟了軍子一眼。軍子一邊抽煙一邊直翻白眼,他肯定想到他的那些玩偶們了,他玩的就是這種女人的這種心態。女人要都沒有這種心態的話,他也就沒啥可玩了。

然後,我接著說:她們也是依賴咱們的,所以她們不想離婚,但你別把丫對你的依賴,當成是她愛你。不是,寄生蟲還依賴宿主呢,宿主死了寄生蟲也得死,但你說寄生蟲愛宿主嗎?所以我說,這事不全怪丫,丫不是好東西這是肯定的,但造成丫不是好東西的原因,一部分歸結於社會。我當年之所以踹了我前妻,就是因為覺得,哪怕我這奉獻者累死,那張佳麗也不會滿足。所以隻有舍棄了,哪怕有了女兒,也隻有把這寄生蟲給Delete掉了,否則早晚得被丫折磨死。當然,這麽多年過來,下這個決心我心裏也疼。特別是那個家是我一手創造和建設的,我對它寄予了多大希望啊,傾注了多大心血,自己毀了它,那心裏生疼生疼的。但這他媽的跟炒股一個理兒,你丫要是投入大價錢買了一垃圾股,被套了,要是不早點割肉,越套你就越深,最後丫ST,退市,讓你傾家蕩產血本無歸。當然,這事你得自己拿主意,我跟軍子隻是讓你看到真相,最後的選擇你自己做。

軍子把煙灰往桌上一彈,連連點頭稱是,說:守傑說的對啊,太精辟了,太他媽精辟了。我說怎麽這麽多年,見了那麽多過了好多年的夫妻,最後讓人意想不到地勞燕分飛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守傑分析得有理,這事當然挺氣人,但是並不是你一個人這麽著。守傑也一樣啊,很多人也一樣啊。所以你啊還是得冷靜,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分,沒啥了不起的不是?一個大男人不能讓這點事壓垮了。你想怎麽出氣,守傑跟我幫你,要丫毀容就毀容,要丫車禍就車禍,全聽你的。隻是你別自己動手,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兒子可怎麽辦?

我立刻緊張地盯著軍子,怎麽又準備下黑手了呢?

軍子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就先這麽糊弄他,穩住了再說。

強子止住了哭泣,抬起頭,停了一下,說道:事到如今,那也隻有離婚了。隻是,我也不想怎麽著她,畢竟做了八九年夫妻,實在不稀罕我就離了吧,孩子給我就成,房子,錢,全給她算了。

我一聽就來氣了,禁不住火冒三丈,說:強子你他媽的怎麽這麽窩囊啊?嗯?孩子當然歸你,歸了丫那他媽的不得廢了?問題是房子錢憑啥給丫啊?嗯?你他媽又不欠丫什麽,你都給了丫,你靠啥養活孩子?仗義不是這麽個仗義法,對好人仗義,對惡人決不能仗義,對惡人仗義那是縱惡你知道不?你他媽沒想要丫的賤命夠對得住她了。

軍子示意我打住,又拍著強子的肩膀說:強子,行,你夠個爺們。但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啊,這事過錯方在她。你對她有感情這我能理解,但是離婚啊,也要圖個公平,更何況還有孩子得養活呢。所以呀,我看爭取一個公平就行了,讓步不能過了,過了也不夠爺們。當爺們得仗義那是不假,但不能仗義到窩囊。守傑他說得在理,而且你就是讓步了,把房子錢全給了她,以她那德性,會感激你?你做夢吧,感激你就不會出去偷人了。被耍一次就夠了,耍多了那就讓人看笑話了。

強子又抽上一支煙,沉默了一會兒,說:行,我聽你們的。

看到強子情緒穩定了,接受了這個事實,我和軍子不由得鬆了口氣。但為了以防萬一,又扣留強子住了幾天,直到他表現得正常了,能吃能喝能玩了。

為了讓強子找點心裏平衡,軍子從藝校花大價錢找來一個美女陪他過夜。起初強子不幹,但抵抗了兩天還是從了。

強子不知道軍子在房間裏裝了監控錄像,打炮時我跟軍子都在監控室看他演A片呢。

看著強子粗暴地把那女的按著猛操,軍子衝我撇撇嘴,說:沒事了,這小子不會殺人了。

我問:你怎麽這麽肯定?

軍子答道:激情殺人的,都是心理不平衡導致失去理智,丫這下也操了別的女人了,心理平衡了,還殺人幹嗎?

強子最終離婚了。

離婚時,強子還給那女的保留了麵子,沒有直接戳穿她,隻提出性格不合。誰知那賤貨以為強子還不知道她的那些肮髒事,態度很凶,反而倒打一耙說肯定是強子花心了。強子一怒之下,動手了,把她揍得鼻青臉腫的。

那女人聰明著呢,一看強子發瘋了,馬上光棍不吃眼前虧,沒有再來硬碰硬,而是哭哭啼啼耍弱勢,耍溫柔,求饒,讓強子又心軟了,也就沒繼續打。

後來知道這事時我跟軍子都嚇了一跳,心想如果那女的跟我前妻一樣死橫脾氣,繼續硬下去,沒準兒會刺激強子再次失去理智動刀子,那我倆就得後悔一輩子了。

男人出軌,尚有可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女人出軌,那一定是連心都不在漢了。

果然,那女的示弱是假,求利是真,隨即竟然以家庭暴力為由,自己先請了離婚律師,到單位要找強子談談,開出了一個離譜價碼:孩子房子全歸她,每個月強子得用一半的工資支付生活費,賠償家庭暴力帶來的身心傷害二十萬元人民幣,否則上法院,找婦聯。一句話,淨身出戶,還倒背二十萬債務。

相比我前妻離婚前提出的條件來,強子老婆還算厚道的。至少,她隻給強子準備了二十萬債務,而我前妻給我準備了二百萬。

還是那句話:女人要耍起男人來,一點都不感性,是百分之百的理性。

強子見是這樣,就讓軍子過來。軍子帶了個馬仔,請那個戴眼鏡的窮酸小律師到外邊喝茶,然後把照片拿出來讓他過目。看完後,軍子對他說:我這兄弟是個老實人不假,但要是誰他媽的敢騎在他頭上拉屎,那我也不會放過他。

小律師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軍子後邊那個足足有一米九高的肌肉馬仔,自忖這官司大概很難打贏了,匆忙告辭後再也不露麵了。

然後,軍子又讓馬仔給那女的用匿名寄了兩張視頻截圖,信裏警告她如果再不老實,就把這視頻照片什麽的掛到網上。

最後協議的結果,強子依舊是夠厚道的,要了孩子。兒子從小是被強子帶大的,自然選擇了他。房子給了女方,但要女方付給強子補償50萬元。其實強子這多年掙的錢自己花的很少,全交給女方了;而離婚時女方卻說這錢全花光了,強子也沒去追究。實際上,她付給強子的補償裏,很大一部分應該是強子自己的錢。

事情搞妥帖了之後,我跟軍子喝酒,軍子說:錄像帶已經全都銷毀了,用不著了。

我聽了倒是覺得有些可惜,心想:媽的,那賤貨畢竟是咱以前的YY對象,留下來當A片看著自慰也挺刺激的,還他媽帶SM呢。

想到這裏,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的齷齪,又有點為這次把強子整離婚感到有些後悔,就說:唉,這事兒你說咱倆究竟做得對不對?咱們這樣不就把強子的生活給毀了,還有他作為男人的自尊。或許,一直蒙著他,讓他活在幸福的假象裏更好?

軍子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地說:操,幸福個屁,那女人大半年都不讓他碰她,你覺得強子那叫幸福?更何況,那賤人跟她奸夫尋歡作樂時,還那麽取笑強子,這他媽是人幹的事兒嗎?就是不跟強子挑明,那他媽的他得混多慘?被人耍一次也就罷了,被人耍一輩子那才叫真的慘。做飯帶孩子,伺候個賤人出去嘲笑他,真他媽的沒天理了。強子這家夥,老實得有點傻了,太本分了。被人這麽玩,也不知道保護自己,連他媽的出去玩個女人都不會。咱倆要不出頭,那誰還能保護他,誰能還他一個公道?

我說:那也是,那女人太過分了,見過過分的,沒見過這麽過分的。人跟人,差別真是大啊,連強子這樣的人都被耍成這樣,真是老天不長眼。這賤人,將來就後悔吧,丫十輩子都遇不上強子這麽厚道的男人。

軍子也歎了口氣,說:唉,大概強子前輩子欠了那賤人的,除了這麽解釋還能怎麽解釋?

聊到這裏我憤憤不平起來,說:操,真是便宜了那爛貨,他媽的做了那麽大的孽,強子居然一點懲罰都沒給,還讓丫在財產上占了便宜。要不是強子在中間攔著,非得把她的照片掛到網上讓丫生不如死。還有那姓孫的奸夫,媽的不整整他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軍子聽了我的話,深深吸了口煙,麵無表情地看著吐出來的煙圈,自言自語道:堤內損失堤外補吧。至於孫行長這廝,有句話,出來混,早晚得還上……

說到這裏,軍子喝了一口酒,又搖搖頭,說:“操,我他媽心裏真想不通,強子這麽綿善的人,又老實,長得又那麽帥,這女的本該珍惜才是,卻把他當傻子這麽玩。這人心哪,怎麽會這樣?唉,我他媽搞不懂,真搞不懂。這個世界,真是瘋了,全他媽瘋了……”

軍子這話讓我不由得想起,以前後妻對我說過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說《白癡》裏的那句話,不禁也歎了口氣,回道:是,這是個精神病的社會,全都是些瘋子,而真正的人,卻被看做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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