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屆

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個特定的時代,我們並不比別人特殊,隻是恰恰是我們這些人趕上了那個歲月,而被冠以“老三屆”的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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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紀實之二:嘎牙子和大碴子》

(2008-10-10 02:37:39) 下一個


北大荒紀實之二:嘎牙子和大碴子

第一頓飯:嘎牙子燉豆腐

經過三天三夜火車的漫長旅程,又在卡車上顛簸了五、六個鍾頭,終於來到了打漁隊 –- 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第3 師 21 團 5 營 12 連。

大家盡管早已是昏昏欲睡,但到“家”了的興奮還是讓我們跑到河邊,用撓力河水洗了一把臉。不知是清涼的河水使我們清醒了,還是終於又踏到實實在在的地上令我們振作,另一種感覺也油然而生:餓。

是啊,三天多沒吃一頓正經飯了。火車上都是什麽麵包、點心、之類的,快有點上甘嶺了。大家擁進食堂,哇,真香!飯早就做好了:嘎牙子魚燉豆腐,大饅頭。

在北京從沒見過,更別說吃過嘎牙子魚了。魚不大,頭象鯰魚,扁圓的,金黃的顏色,身子細長,頭頂、腮兩側的三根硬刺是它的識別目標。通常二、三兩左右,半斤以上算大家夥了。肉極細嫩,燉出的湯上麵漂一層黃黃的油,和老母雞油一樣,可湯卻又清亮清亮的。喝了一口:鮮!那豆腐也浸透了魚湯。一時間,食堂裏一片唏唏漓漓嘬湯的聲音,沒人舍得拿這湯練小舌音,還是先入胃為快。

饅頭。學校食堂從沒這麽大的饅頭,半斤一個!特別暄,特別軟。雖然我們都夠餓的了,但沒人能吃下一個,都是兩人分一個吃的。(別忘了,那會兒還是要糧票,有定量的年代。好,隨便吃,管飽!)

到北大荒的這第一頓飯,吃得我們“好肚油肚”。我們帶著滿嘴的魚香進入了夢鄉,並憧憬著明天和它再次親密接觸。

誰也沒想到, 陸遊碰上他表妹了,錯!錯!錯!

大碴子和它的弟弟小碴子

晚飯我們就碰到了將要陪伴我們十年之久的主食 – 大碴子。

大碴子的爹媽是老玉米粒。老玉米粒尖尖的部分是玉米臍,是其芽胞,整個玉米粒有一硬殼。從豬糞、馬糞裏經常可看到整粒的老玉米粒,說明那層硬皮的堅固程度。因為我們是知青,所以沒喂我們整粒的老玉米粒,我們的飼料是大碴子。

大碴子就是將老玉米粒進行粗加工,把整粒的玉米打成五、六瓣,但那層硬皮還在。為了讓如此堅硬的東西能熟得快並軟一點,炊事員不僅要加堿,熬的時候也長。

第一天的晚上,我們碗裏就不是魚湯了,而是黃澄澄的,一股子麵堿味的大碴子粥。我用腮幫子努力嚼著那些顆粒,突然明白了一個樸素的真理,雞嗉子裏為什麽有那麽多小石子兒!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和老玉米一家的感情也越來越深了,對它們家裏的戶口本也了解得越來越多了。大碴子有個弟弟,叫:小碴子。個頭比大碴子小不少。

大、小碴子還有個妹妹,叫:玉米絲。(有點跟“愛麗絲”似的。)那就溫柔多了,熬粥特香。

最小一個取名:玉米麵。

玉米棒子是家庭組合,弄不清楚脫粒之後,哪粒會成老大,哪粒就“麵”了。

不長或不結玉米棒子的玉米,有別名:甜杆。當甘蔗吃,是哄小孩和哄我們自己的。

對付大碴子的任務看交給誰了,交給牙和腮幫子,嚼得時間長了,太陽穴都蹦蹦跳。沒多久,我們的太陽穴都鼓得高高的,像從娘胎裏就開始練內功一樣。要是吞下去,讓胃單練,出口檢驗時,經常會有整粒的。我們這些小資產階級的胃接受了碴子一家的深刻教育。

當時也不知道這都是“健康食品”、“綠色食品”,隻憑腮幫子和胃的反饋,就對人家產生了誤解,真真是不應該。遲至今日才明白“麵有瓜菜之色”是充分享受了“健康”、“綠色”食品的體征表現。瞅著現在吃多了“垃圾食品”的年輕人紅撲撲的臉,心裏真替他們難過。如今,看到大家蜂擁著去買窩窩頭,菜團子,深感自責,當時要省下點兒也不至於造成今天的混亂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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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老三屆 回複 悄悄話 來自《常青人生》的評論:

• 鼓掌!嘎牙子魚是什麽魚?頓豆腐,聽起來真是美味。 -喝白開水健康- ♀ (0 bytes) (1 reads) 11/19/08
• 大碴子粥要是燜得爛爛的,比玉米麵糊好吃呢 -星星河- ♀ (94 bytes) (11 reads) 11/19/08
• 回複:大碴子粥要是燜得爛爛的,比玉米麵糊好吃呢 -龍坡居士- ♂ (31 bytes) (17 reads) 11/19/08
• 那還用說? -星星河- ♀ (44 bytes) (5 reads) 11/20/08
• 老美喜歡小碴子粥,到處都有賣的,我經常買,煮起來很快。 -加州花坊- ♀ (0 bytes) (1 reads) 11/20/08
• 現在才知道玉米係列還是很好吃~~ :)) -娓娓- ♀ (0 bytes) (1 reads) 11/19/08
• 我下鄉時最怕的是吃高粱麵窩頭, -龍坡居士- ♂ (21 bytes) (9 reads) 11/19/08
• 我也是,到現在我一看高粱米就反酸水,都是陳永貴那晉雜5號鬧的。 -為人父- ♂ (16 bytes) (2 reads) 11/20/08
• 還有高粱麵合烙,也極難吃。這裏賣的高粱米去皮的還可以。 -加州花坊- ♀ (0 bytes) (1 reads) 11/20/08
• 高梁米飯也一樣 -星星河- ♀ (30 bytes) (3 reads) 11/20/08
• 我最怕大碴子飯,吃了胃裏翻酸水。 -jty- ♀ (72 bytes) (6 reads) 11/19/08
• 老朋友--請教--- -江上一郎- ♂ (81 bytes) (24 reads) 11/20/08
• 答“喝白揩水健康”:嘎牙子是什麽魚? -老三屆- ♂ (352 bytes) (4 reads) 11/20/08
• 答“江上一郎”,“珍寶島”及“北大荒”是原創嗎? -老三屆- ♂ (419 bytes) (8 reads) 11/20/08
• wow, 佩服佩服。老三屆的大哥大姐們就是厲害。 -星星河- ♀ (0 bytes) (0 reads) 11/20/08
• 謝謝老兄:) -江上一郎- ♂ (0 bytes) (1 reads) 11/20/08
• 你們那兒貼玉米麵餅子嗎?老三屆寫的好看,期待ing! -星星光- ♀ (0 bytes) (1 reads) 11/20/08
• 這兒有賣貼餅子熬(天津話因nao)小魚的。 -加州花坊- ♀ (0 bytes) (0 reads) 11/20/08
• 頂!好文!鼓5掌! -wo-8- ♀ (0 bytes) (0 reads) 11/20/08
老三屆 回複 悄悄話 回複xxq2001的評論:
那我鬥膽叫你一聲兒“小69”了。我們連也有69屆北京的,都是崇文區26中的。和這群小兄弟們鐵!在以後的貼子裏會有他們(你們)的故事,《北京爺們兒》。
當時我們也有探親假,每兩年一次,24天。但火車上要3天兩夜(單程),差不多要站一半的路程。想當年的話題太多了。
內蒙也不容易。我有鐵哥們兒在內蒙插隊,慘!兵團多少還算組織嚴密,插隊就聽天由命了。碰上什麽是什麽了。
xxq2001 回複 悄悄話 在東北兵團待了十年! 太不容易了. 讓人敬佩. 你那時有機會探親回北京嗎? 每次返回時心情一定很難受吧? 我是六九屆的, 去了內蒙兵團兩年多. 我沒有受你那麽多的苦, 但是你的經曆我深有體會.
老三屆 回複 悄悄話 回複Yuan的評論:
21團又改回853農場,和紅旗嶺農場同屬紅興隆農管局。我2002年回去懷舊,很大變化,但北大荒人的質樸豪爽依舊。
老三屆 回複 悄悄話 回複Yuan的評論:
你好,小荒友。21團現在叫什麽還真不知道。我去查查。我原來的58團,現在叫紅旗嶺農場了。沒想到,在這兒還碰上這麽多黑土地的親人。
Yuan 回複 悄悄話 我是生在三師29團的第二代北大荒人。
向您問好!
21團後來叫啥農場來著?
老三屆 回複 悄悄話 回複raining2006的評論:
raining,不知該怎麽稱呼你,是兄、是弟、是姐,還是妹。但這都無所謂,就叫“荒友”吧。四營,是雁窩島,就是電影《北大荒人》的背景地,我去過。我們是老五營的,後來和“向陽團”合並成58團。
今年,是上山下鄉四十周年。我們團不少人回去懷舊去了。
關於黑土地上的故事,我已寫了幾十篇了,會一一貼出,請各位品評。我隻想說,那都是真實的故事。
raining2006 回複 悄悄話
I was from 3師21團4營. it was nice to know soembody who have been over there
子夏浮雲 回複 悄悄話 非常的真實,有趣!
safying 回複 悄悄話 好文,黑色的幽默.
為人父 回複 悄悄話 吃的真好,讓人羨慕。:)
金筆 回複 悄悄話 Though I did not go there, I volunteered to suburban State Farm of Shanghai for three years. Not as experienced as you 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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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人Filiz 回複 悄悄話 生動有趣!
自硯字語 回複 悄悄話 這地方沒去過,好好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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